第260章 宋江狼狽回黃州
張俊能聽懂包小天在說什麽,可又聽不懂他具體在表達什麽。
直到包小天走到箱子旁,伸手拿起一條火銃。
“嘭”的一聲巨響,整個幕府都被巨響震顫!
張俊猝不及防中,被狠狠的嚇了一大跳!
回過神來時,麵前的牆壁,赫然被洞穿了個拳頭大的大洞!
“謔!這東西竟、如此嚇人!”
“嚇煞我也!”
張俊一聲驚呼,幾秒後才反應過來自己在接觸什麽神器。
他不禁大喜!
“包相?這神器?您是要交給我?”張俊不敢相信。
此行不僅沒被處分貶職,竟然還親眼瞧見了如此不可思議的一幕!
更不敢置信的是,包小天真的會把這神器交給自己?
他並不覺得自己一介江南叛將,能獲得當朝內閣的全盤信任。
“嗯,不然叫你來開封做甚。”包小天神情淡然。
撂下手裏的火銃後,便轉過身來看著張俊說道:
“若我說,你若擁有了一支火銃連,你甚至能幹預臨安朝廷的決策。”
“你可能明白我的話是何意?”
張俊深思半晌,隻因包小天這兩句話。
乍一聽來,前後兩句根本構不成因果關係。
火銃連,也就是說,包小天要給自己配一百名手握此神物的親部?
而幹預臨安朝廷……
自己連江都不能過,又如何幹預……
見他半晌不說話,包小天隻得更挑明的說道:
“此物,足以威懾所有血肉之軀,哪怕趙構是皇帝,也不過是運氣好投了個好胎罷。”
“歸根結底,也是肉體凡胎。”
“他如此危禍江南,你便設法以此威懾他。”
“敢危禍平民百姓者,雖相隔千裏,仍能取其性命!”
張俊頓悟,他肅穆起神情,單膝跪地鄭重道:
“屬下明白了!”
“謝包相對屬下之信用!”
“屬下定不負重望!”
……
黃州,一大批衣衫襤褸、形如乞丐之人,乘坐漁船北上靠岸。
此行規模之浩**,超過以往所有遷居黃州之人的總和。
活生生達十七萬之多。
最先上岸的,是大腿嚴重負傷的宋江。
他此行回程堪稱狼狽。
要不是因為命好,他早就成了死在信州的孤魂野鬼了。
張清攙扶著他先行上岸,在梁慶路的親自接待下,暫時下榻於知州府內。
梁慶路到處尋大夫來給他治傷。
宋江心情不好,導致高燒低燒反複。
默不作聲配合宋江行事的梁慶路,一直都知道宋江在江南的事兒。
宋江跟朝中的相互通信,全是梁慶路默默的被夾在中間來回傳遞。
作為南部戰區的重點州城,梁慶路靠著宋江“送”來的人。
已經完成三十五萬戶的戶籍指標。
這次他一口氣帶了近十七萬人過來,換算成戶,少說也有六萬戶。
這加起來就是四十一萬戶了,距離他的任務指標六十萬戶,還差不少。
但完成任務的時間上,已經沒那麽緊迫。
可以以慢慢吸納江北周邊州城百姓的形式,慢慢完成。
見宋江燒的臉色慘白,梁慶路雖跟他這才是第二次見麵。
但無形中,二人已是近兩年的親密戰友,相互配合做成了不少事兒。
對宋江的病態看一眼心疼一眼的梁慶路,也不知說什麽好。
除了此後在旁端茶遞水,伺候他吃飯,給他擦擦汗,其他也做不了什麽。
幾天後,宋江的高燒才終於退了。
腿上的深邃刀傷有了愈合的跡象,不再潰爛。
梁慶路這才鬆了口氣。
“我兒就是跟著他揭竿起事去了!為啥沒回來?!”
“為啥?!嗚哇哇哇!”
忽然間,屋舍外的院落裏傳來悲愴的老嫗痛哭聲。
宋江聞聲,心頭驟然疼的揪起。
都怪他輕敵,才害死了千餘條性命。
還害的近三千跟他起事的人負傷甚至殘疾。
這內疚,怕是一輩子都難釋懷。
“這位大娘,您先回家吧行嗎,等大人養好傷了,會給您一個交代的。”
幾名府吏好聲好氣的安撫著痛苦的老嫗。
但老嫗心知自己喪子,還一口氣沒了三個兒子,她哪裏冷靜的下來。
“我的兒啊!好大兒!好二兒!好三兒!”
“就這麽沒了……嗚哇哇哇!”
宋江本想逃避,因為不知道怎麽麵對。
但最終他還是定了定心,掙紮著坐起身來,拄著木棍朝屋舍外走。
卻見那位“老嫗”,竟然滿頭都是白發,而臉孔分明沒什麽蒼老感的。
頂多也就三十多四十歲的模樣。
“這位官爺?我的三個兒是生是死?您說句話成嗎?”
白發蒼蒼的老婦不由分說的衝到宋江麵前,揪著他胸前的衣袍,眼神不正常的直勾勾又鋥亮。
仿佛在期待一個奢望。
宋江說不出話來,想說又不知說什麽。
“咱們一家五口在衡州好好的,就是窮了些,吃不飽飯。”
“四處找些山貨來貼補糧食,好歹勉強不會被餓死。”
“就是信了你們的什麽所謂劫富濟貧,什麽遷居。”
“我的好兒子這才信了你,追隨你的!”
宋江越聽越愧疚,他艱難的從牙縫裏擠出三個字來:
“對不住。”
老婦不依不饒般死抓著宋江不放,目光銳利如刀:
“旁人家的孩兒都回來了,哪怕是傷了殘了,也回來了!”
“我的三個好大兒呢?他們何時回來?”
“他們肯定會回來的,官爺您說是吧?”
眼看著老婦受刺激不輕,已然有些瘋癲了,在一旁默默看著盯著的張清,對幾名府吏使了個眼色。
府吏領會後,不由分說的將鬼哭狼嚎的老婦給拖了出去。
宋江無顏再在黃州待著了。
看到原衡州的籍民,就像好不容易微微結痂的傷口,又被殘忍撕開。
他隻想忘記這件事情,這樣就不用被巨大的愧疚折磨。
“張清老弟,送我回開封吧。”
梁慶路還想宴請他吃頓飯,給他講講黃州的過往,告訴他,他做成了怎樣的壯舉。
見他垂頭喪氣的,也隻好收起興致,任由宋江或留或走。
許多看似過不去的事兒,隨著時間的流逝,漸漸也沒了聲響。
平靜安寧又繁榮忙碌的黃州,就像什麽禍事都沒發生過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