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二章 朝堂之爭

包小天正想回答,萬洪峰疲憊的走了出來。

他的雙眼猩紅,像是黑夜中的一把火,又像是落日餘暉下的晚霞,有深沉和暗紅色的光芒。

人至暮年時,眼神即使再明亮,也會渾濁不堪,當遇到大起大落時,便會和此刻的萬洪峰一樣,極致悲傷下,對於現實的惱怒。

包小天擔心他接受不了剛才所見到的事實,正想出聲安慰,萬洪峰則是自己一臉滄桑的說道:“包大人,我們聊一聊吧。”

……

衙門有偏廳,在後堂的左側,從小路到街坊的距離之間,單獨隔出來的一棟老房子。

此時裏麵點著煤油燈,靠近門的方向坐著的,是包小天,在他對麵,是當朝禮部右侍郎萬洪峰。

今天是兩人第一次相見,因為萬奇之死,震驚朝野。

萬洪峰親自下野,為尋得真凶,並手刃仇人。

他的目標,是金國探子。

原本此刻喝茶最為應景,可萬洪峰堅持飲酒,他心裏的鬱結纏繞,不吐不快。

他看著昏暗燈火下的包小天,沉沉說道:“萬奇終了也碌碌無為,我將金遼大戰的秘聞說與他聽,不過是想要讓他盡快熟悉戰場形勢,邊境戰事越發混亂,朝內就會越發動**。”

“離京都越遠,他可造之地就不再被朝廷束縛,為人子,不應以天子為拘束,他深諳此道,在趕赴邊境調查之前,來了一趟汴梁。”

“殊不知,我親手將他推入了火坑,他不該死,不該死在金國和遼國的探子手中……”

包小天親手為他斟滿一杯酒,回應道:“元凶就在大牢內,幫凶也無法在一日之內離開汴梁,我已經下令封鎖整座城,今夜宵禁後,明日一定會查出賭坊那些人到底是隸屬於哪方勢力。”

“可右侍郎,六部唯獨禮部不再此作情報交換的行列,要殺萬奇之人,以及今日出現的刺客,恐怕不止是外部勢力。”

萬洪峰點了點頭。

“朝廷對我的仇恨,不亞於這些外來人。”

他喝了一大口酒,臉色通紅的看向包小天。

“我不會將此事怪罪於你,可我也希望你能明白,汴梁不再是以前的汴梁,有敵軍聚集,有朝廷內部的黨派之爭,要肅清這些危險,你就要站在朝堂之外,對權貴出手。”

這正是包小天所想的。

他需要積分來重回現代,對付權貴是他賺取大額積分最快捷的方式。

可收益越大,就意味著風險越大。

現在多了一個禮部侍郎,風險不降反增。

“佃農案我已經看過了,你心思縝密,是個可造之材,可惜你暫代府尹,手握實權,卻還隻是在這一畝三分地上,可悲!”

萬洪峰喝完酒之後,話也比先前多了起來。

包小天則是說出了自己的肺腑之言。

“即使我現在官職不高,可在汴梁,又或是整個東京,還是我說了算,禮部的事,我不會袖手旁觀,也希望萬侍郎能助我一臂之力,找出販賣兩國情報的官員。”

“找出了又如何?”萬洪峰忽然抬眼看向包小天,眼裏盡是無奈。

包小天卻語重心長的說道:“這不止是為了你兒子報仇,事關朝政。”

“金國和遼國已經反應過來了,他們拿你出手,隻有一種原因,用你的死,警告當朝百官,前方戰事隨時有可能波及到我們的身上。”

萬洪峰不可能不知道這個道理,剛才沒說,是因為包小天無需知道太多的細節。

現在見他主動提起,萬洪峰也不再隱瞞。

“禮部和工部都在查兵部尚書褚紅傑販賣情報的證據,可進展緩慢,即使查出來了,也隻是邊關戰事,當朝天子無權幹預,隻會給六部惹來殺身之禍。”

“工部那邊已經退出了,禮部礙於我的情麵,雖然還在暗中調查,可邊境的情報網遲遲沒有消息傳回來,說明敵國密探也已經滲入我朝官員,不少密探被暗中出賣了。”

“現在我們幾乎已經可以坐實兵部尚書褚紅傑販賣情報一事,可又如何?”

兵部一黨是朝堂之上黨羽最多的一支,且羽翼豐滿,剩下五部官員即使聯合起來,也奈何不了他們。

“那除了販賣情報之事,褚紅傑還做過什麽事?”包小天皺著眉問道。

“刺殺我。”萬洪峰喝了一口酒,眼神殺意凜然。

包小天愣了一下,反問道:“有證據嗎?”

“船上的刺客就是證據,那些可都是從京都跟過來的,不是金國和遼國的刺客。”

“另外,那名你們口中的神箭手,其實是褚紅傑在邊關培養的人,除了他之外,關外還有一支勢力都是靠著褚紅傑發展壯大,這就是他有膽量在兩國之間做交易的資本。”

沒想到這褚紅傑還真是一個人才,路子這麽野!

不過包小天還是無奈的問道:“他擁兵自重,朝堂難道就沒有人警覺到?”

“警覺?你別忘了,兵部尚書當初可是從戰場上退下來的老兵,那現在三軍統領和步兵統帥都是他一手提拔起來的人,手握兵權,和朝堂之上的四大金剛一樣,有和朝廷叫板的資本!”

包小天忍不住倒吸了一口涼氣。

看來要直接對付褚紅傑,依靠朝廷是不太可能的了,可單靠一個禮部侍郎,顯然又是不太合適的。

“那你來汴梁有什麽打算?”

包小天話鋒一轉,又將矛盾繞了回來。

“讓那名殺我兒的刺客為我們所用。”

包小天愣了一下,以為自己聽錯了。

“你是說,讓魚幼夔給我們辦事?這怎麽可能?現在我們都不清楚她隸屬於哪方勢力,她說的話,不可信啊!”

萬洪峰卻沉聲道:“此人或許就是褚紅傑這一邊的人……”

包小天瞳孔地震,呼吸也開始急促起來。

“證據呢?”

“大約十天前,我就知道她故意接近我兒,所以早早就派人調查了一番,她和兵部走的很近,而且,從她一開始接近我們的目的就可以看出來,是要拔出我們的爪牙。”

“當朝之勢,會對我們下如此狠手的,隻有褚紅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