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結案
秦月是個聰明人，可他的敘述當中，卻能發現漏洞百出的案件細節。
作為東京第一名狀，邏輯清晰思維敏捷是他最大的殺手鐧，可現在，卻連自圓其說都無法做到！
包小天看著他，猶如看著滿嘴謊言的犯人。
“你覺得我有必要騙你嗎？”秦月猩紅的雙眼怒目瞪著包小天。
可包小天依舊不為所動。
“你先給我解釋一下，既然是要替劉蝶花伸冤，你授意幫李甲又是什麽意思？”
秦月眼神渙散了一下，片刻後才苦笑著回道：“萬奇想要她死……”
包小天內心極具震撼的晃動了一下，權貴之下，民賤便成了其根本，和螻蟻一般，死了便死了！
可惜在這個世上係統最先賦予他的便是權貴，走上權貴這條路，似乎也是他最終的歸宿。
或許此刻依舊還抱有初心，包小天眼神冷冽了幾分。
“三個時辰後，那個老家夥就要來了，我需要你站出來，幫我佐證。”
隻有他開了口，劉三喜的案子才能結案，下一個萬奇的死因才能繼續推進，他也有權力繼續調查魚幼夔。
可這時候的秦月卻始終搖著頭，一言不發。
他有顧慮，死的是萬奇，在汴梁與他交好之人隻有一個，那就是秦月。
原本他已經被推到了風口浪尖上，說不定那位禮部侍郎還會找他的麻煩，又豈會幫他明辨是非？
黑白已經不重要了，萬洪峰到來之時，給他一個合理的說法才是最重要的。
這就是秦月苦惱的原因。
可包小天不是這麽想的。
“我們當然可以躲，我現在是朝廷命官，他若是想對付我，還得看朝廷的麵子上想盡一切辦法，可秦狀師，你就算躲了，這東京第一名狀的稱號也就**然無存了。”
秦月頹然的靠著樹幹，冷笑道：“和前途相比，我覺得小命更重要。”
包小天看著他，輕輕拍了拍他的肩膀。
“你當初成為狀師的理由是什麽？”
“是為民請命，為天下不白之伸冤，還是隻是滿足你的一己之私，趨炎附勢，成為權貴的走狗？”
刺骨的一句話，頓時將秦月的精神狀態做了最後一擊。
他幾乎是沒有片刻的猶豫，發了瘋似的怒吼道：“你懂什麽？我秦月能成為現在的地位，你以為隻是靠嘴皮子說說嗎？”
包小天搖了搖頭：“你大可以不必這樣的，你如此聰明睿智，為何要將自己的才能隱藏起來，而讓別人看到你最卑鄙的一麵呢？”
“隻有劉三喜的案子結束之後，我們才能調查出萬奇的死因，上個案子沒有了結，不止是劉三喜枉死，劉蝶花的死也沒有任何意義。”
“他們雖然隻是一個普通人，一個住在城北或是鄉土之間毫無權勢的佃農，可正是因為他們隻是普通人的身份，被天下大勢裹挾而無法自保，成了權貴的玩物，可我不想這種事情再發生！”
“有些人該死，是因為他們犯了死罪，有些人不該死，是因為他們本就無辜受牽連的人！”
“汴梁接連發生命案，我不想再有平頭百姓枉死，他們也是和我們一樣鮮活的生命，有美好的人生以及精彩的未來。”
“秦狀師，幫我佐證。”
說完最後一句，包小天微微拱手，這是他所能做到的最大的禮節了。
秦月砰的一聲跪在地上，雙手掩麵，內心做著極大的掙紮。
包小天還有時間，他知道現在的主動權就掌握在秦月的手上，他得知劉三喜案件的全部細節，證人和證詞也都完全成立。
“那你告訴我，我接下來要怎麽做？”
最終，秦月還是站到了包小天這邊。
包小天長舒一口氣，沉聲道：“我重新升堂，你隻要將事情的原本脈絡說出來就行了，在禮部侍郎來之前，我們結束劉三喜的案子。”
“可萬奇死了，死無對證，我說的話有人信嗎？”
包小天笑道：“這就要發揮你東京第一名狀的優勢了。”
……
晌午時分，衙門再次升堂，圍觀者比上一次多出兩成有餘，這是繼劉三喜和劉蝶花死後，衙門再次公開審理一樁命案。
並且此次案情還是因為劉三喜沒有結案，所以需要重推之前的案件細節。
這對於最喜歡吃瓜的平頭老百姓來說，無異於是等到了大結局！
大結局無疑是最激動人心的，百姓們也群起激昂！
“這不是秦狀師嗎？他怎麽又來了？這一次他是為誰辯論？”
“劉蝶花也都死了，現在連禮部侍郎的大公子也死於非命，他還能為誰辯論？”
“等等，那個跪著的人，是李甲？他怎麽又被抓來了？”
“難不成殺了佃農的，真是李甲？”
外麵的議論聲越來越大，而跪在地上的李甲也越來越害怕。
他的後背已經濕透了，抬著頭呆呆的看著秦月，想要從他的口中得知接下來要麵對的情況，可對方卻連正眼都不看他一下。
包小天坐於高堂，將驚堂木狠狠一拍！
“李甲，你可知罪？”
“小的不知啊！”
李甲重重的在地上磕著響頭，也許是也猜到了自己即將要麵臨到的審判。
秦月拿出狀紙，當庭讀了出來。
“李甲覬覦劉蝶花美貌，三番五次調戲不成，便動了殺心！於七日之前前往劉家時，想要用強，恰好被當時在家喝酒的劉三喜撞見！”
“喝多了的劉三喜在打鬥中撕破了李甲的衣物，知其惱怒，便用酒壇先砸向他的後腦，隨後又掏出隨身攜帶的匕首刺中劉三喜胸口，致其死亡！”
“命案發生後，李甲並未選擇投案自首，而是選擇威脅劉蝶花，將所有的罪責都推向了一個柔弱女子，致劉蝶花喊冤入獄，撞牆自盡！”
聽到這裏，外麵已經有婦人忍不住掩麵哭泣了……
秦月深吸一口氣，繼續當庭朗讀。
“本狀師原先是為李甲洗脫冤屈，可調查最後，卻發現凶手確定是他本人，遂懸崖勒馬，與官府攜手將李甲捉拿歸案！”
“我秦某對自己所言之事發誓，句句屬實，如有作假，便與凶犯同誅！”
包小天拍下驚堂木，喊道：“結案！將犯人李甲押入大牢，明日午時三刻，菜場問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