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7、北邙山

剛剛來到衙門,兩人跨過內堂便去了案例閣,放著案例薄的櫃子裏,下麵有一扇被鎖著的小櫃子。

平日裏,鑰匙都在楊世林那裏。

“顧不得那麽多了。”

許峰長刀出鞘,斬斷了鎖頭,當即取出唯一的一本案例薄。

“天瀾,你看看,我這腦子不太好。”

許峰焦急之下,也顧不得自黑了,遞給徐天瀾,兩人在桌子上翻

看起來。

徐天瀾一目十行,看一頁翻一頁,這本案例薄中,記載的都是超過一旬鬼的強大存在,有的死,有的消失,還有的竟然依舊好好活著!

其中,在精怪綱目中,徐天瀾發現了一則極為相像的案例。

案例薄上書:山中有精怪,狀如小兒,有善惡兩麵。喜賞善罰惡,其布施善者,卻引惡者入住其洞,但凡入住者死。稱邙山鬼王,是為兩麵汐囊。

“汐囊,果真是她!”

徐天瀾皺眉。

在下方,還有對兩麵汐囊的其他判定:

其住幽州琅琊邙北山之上,似若神明,不可招惹,不可打擾,第一次被發現,乃百載之前,實力一旬往上。

看到這,徐天瀾和許峰都沉默了。

“康聖三年發現的...”許峰眉頭直跳。

按照案例薄的時間,這一則案例是在二十年前更新記載的,這麽說來,兩麵汐囊最少存在一百二十載了,這還是發現時間,並不是真正的存活時間。

但是最可怕的,還是那似若神明、不可招惹。

“邙北山,就在碧河上遊,據此不過十裏,附近幾個縣的百姓獵戶,常年上山狩獵等,從沒出過事情,想必沒什麽可怕的。”

許峰說了這麽一句,隨即看向徐天瀾。

“天瀾,我需得去一次,你就在家待著。”

徐天瀾盯著許峰,最終點了點頭。

“好。”

許峰咧嘴一笑,拍了拍徐天瀾的肩膀,走出了縣衙。

徐天瀾望著其背影遠去,轉身去了後院。

“瑄兒,我...我出去一趟,你在家看家吧。”

徐若瑄疑惑道:

“那就去唄。”

徐天瀾點了點頭,去了屋裏,帶上了青銅燈以及裹屍布,這兩個東西需得帶著,說不得有大用!

當下,徐天瀾帶著東西便出了門去。

徐若瑄一晃神,慢慢的坐在了石桌上,雙臂也忍不住有些顫抖。

她豈能聽不出徐天瀾的語氣,但是她不能問,也不想問。

如果答案是絕望的,那麽她寧願不知。

這邊徐天瀾去了縣衙,得知許峰已經借馬而去,便同樣借了馬,趕往碧河,順著上遊向西而去。

前頭許峰,正在策馬狂奔,心中卻是一陣難言。

“天瀾若是隨我一起,說不得還有勝算...許峰啊許峰!你在想什麽?

十個天瀾也無用,那可是兩麵汐囊!天瀾天賦極高,心性極佳,有著大好前途,你廢人一個,死便死了,何故拉好兄弟下水?”

“狗日的太叔羽,我跟天瀾為兄弟兩肋插刀,你特馬的自己找死還得連累我一刀!罷了罷了,就當是還你照顧我爹娘的恩情吧!”

許峰回想起昔日曾經,被家裏人人唾棄,罵做廢物,唯有一個太叔羽能與他結伴而行,兩人自幼情深,許峰終是舍不得太叔羽送死。

現在唯一能安慰許峰的,便是兩麵汐囊的性格,賞善罰惡,怕是一個善良的精怪,或許能饒了他和太叔羽。

但是太叔羽之前那一扒拉...也讓許峰心涼了半截。

行至黃昏,許峰終於到達邙北山,咽了口唾沫,將馬兒拴在山下將馬兒放下。

“好馬兒,我若是晚上還不回歸,你便自己回去。”

許峰撫摸兩下,步行上山。

待他前腳剛走沒多會,徐天瀾便將兩個馬兒收在一起,緊隨其後上了山去。

兩人前後腳上山,徐天瀾依仗特殊本能,硬是沒讓許峰發現。

徐天瀾想法也簡單,或許汐囊也發現不了他,他暗中見機行事,或許有奇效。

山不在高,有仙則靈,琅琊邙北山就是這麽一個地方。

不高不低,也並不算多麽廣闊,卻是養活了許多獵戶、醫館,許多珍奇草藥,野豬等獸,在邙北山幾乎是取之不竭。

而在這邙北山打獵取草藥,卻也有一個不成文的規定,取可以,但不能貪心,獸不可趕盡殺絕,草藥不可采摘趕緊,以便於能長久取用。

半山腰上,許峰一步步前行,腳下步伐極快,向著山巔而去,三刻鍾後便到了半山腰處。

這裏寂靜清冷,偶爾有不知名獸類吼叫,箜篌幽幽,清雅至極,但許峰也沒有欣賞的心情了。

“後山映月歸辰洞。”

就在此時,一道聲音在山林處回響,悠悠****,繚繞山林間。

徐天瀾和許峰分前後而行,同時頓足,緊接著轉變了方向,趕往了後山處。

許峰一往無前,徐天瀾緊隨其後,也做了相應的準備。

憑借他的性子,還沒有磨煉到那麽冷酷,願意舍棄兄弟同僚去送死。

就憑許峰這段日子對他的照顧,也不能放棄他。

徐天瀾自鄉下入了縣城,幾年光景裏,許峰是第一個願意請他吃喝的人。

這和施舍不同,一次,算是施舍,長期如此,便是恩情了。這個道理徐天瀾懂得,太叔羽卻有些不懂。

若是汐囊長久乞討同一家,可能她得到的結果也大不相同。

直直來到後山,卻見一漆黑死寂的洞口。

上山時候不多,但月兒卻瑩瑩透明,照進洞中。

琅琊邙北山,映月歸辰洞。這就是強大存在,兩麵汐囊的住處。

許峰步履不乏也有些不穩,略有顫顫巍巍來到洞口,當即作揖到底,行大禮參拜。

“鎮妖司,司吏許峰,拜見汐囊前輩,之前許峰有眼不識泰山,勿望怪罪。”

“拿鎮妖司壓我?就算師景禹在這,也不敢造次。除了老祭酒,其餘人我真不放在眼裏。”

聲音極為清冷,卻偏偏像小女孩,軟糯異常。

兩麵汐囊從洞中走出,坐在了門前的青石上,瞥了眼許峰,自顧閉眸吞吐星月精華。

許峰一陣汗顏,兩麵汐囊口中的師景禹,正是當代鎮妖司大祭酒,也就是整個鎮妖司的首席老大,頭頭,算得上是鎮妖司的皇帝。

而老祭酒,目前早已不知生死,曾是上一任大祭酒。

隱匿在一旁的徐天瀾聽著,也不斷咂舌,終於明白了鎮妖司的最高官員,便是這從二品大祭酒,其餘也有右右祭酒兩位,都是三品。

見汐囊不吭聲了,許峰手心背後,冷汗直流,但是來都來了,隻得拱手,硬著頭皮道:

“前輩,敢問在下那不中用的朋友...”

“給你個機會,就此離去,看在你曾善待我的份上,饒你一命。”

汐囊一句話,直接堵死許峰,讓他啞口無言。

最終,許峰長出一口氣,沉聲道:

“前輩,在下活要見人,死要見屍。”

“你可以見,但是改變不了結果。不過你若當真要見,需一個條件。”

“什麽條件?”

許峰大喜,但是汐囊下一句話,讓他心涼了半截。

“拿你許家來陪葬。”

兩麵汐囊睜開眼眸,麵無表情的看著許峰。

她明明一副小女孩臉頰,卻是讓許峰心膽俱裂,太恐怖了!

“許峰身為八尺男兒,一人做事一人當,前輩威名、盛名、善名齊聚,還望不要跟他們計較。”

鏗鏘一聲,許峰長刀出鞘,當即衝了過去!

“比起徐天瀾,你還差得遠。”

汐囊看到許峰衝了過來,緩緩伸手。

噹!

隻聽一聲,許峰的刀鋒再難下降,汐囊僅用兩指,便捏住了其刀鋒!

但見汐囊雙指一扭!

啪!

精鐵所造的腰刀,應聲而斷。

許峰麵色發白,眼中絕望,此刻隻感覺喉嚨發緊,渾身難受至極,完全是被震懾到的!

“好,你一人做事一人當,我便單單殺你。”

嘭!

汐囊單手直接拍出,直接將許峰震飛!

許峰倒飛出去,但是汐囊起身,移形換影,好似瞬移,卻是後發先至,抓住了許峰肩頭。

許峰這麽壯碩的身軀,猶如玩具!被汐囊捏的肩頭,跪在地上!

汐囊至今沒有一絲表情和動容,右手終於抬起。

死亡的氣息彌漫,許峰攥緊了拳頭。

唰!

就在此刻,一柄黑色長刀融入黑夜,直取汐囊頭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