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虛神界
“我已經記不清她的模樣……”
“二十多年前，場主用幾兩碎銀從她手中將我買下。”
“管我飯吃，給我衣穿，授我學識，教我修煉。”
“與我有著相似身世的姐妹還有十一位，成為青鄴城最優秀的拍賣師，便是場主定予我們的目標……”
北山斷崖。
涼爽的山風繚亂了額前的秀發，葉無霜席地而坐，男孩兒吮著手指趴在其懷中睡得香甜。
喬子卿仰躺在側，後腦枕著交疊的雙臂，二郎腿愜意地上下擺動。
在他身後，有一座不久前剛剛立起的樸素墓塚。
“可這偌大個青鄴城明明有那麽多煙街柳巷，你們場主又何必花費如此銀錢與精力，去搞這些見不得人的勾當。”
喬子卿遙望著漸暗的天光，微微眯起的眸子幽暗而深邃。
葉無霜輕撫著男孩兒的鬢角，突然毫無來由地翹起一抹自嘲的笑意。
“那些煙花巷末的庸脂俗粉，又豈能入得了如喬公子這般坐擁萬貫家財的豪紳法眼。古往今來多少豪門強者，無不垂涎名門正派的仙子聖女。奈何皆是一些心高氣傲之輩，又豈是這些個修真世家可以覬覦的……”
“所以你們就成了她們的替代品？”喬子卿麵無表情地看向葉無霜。
“嗬，雖然不太願意承認，但喬公子說的不錯。”葉無霜僵硬點頭，一張絕美俏臉稍顯暗淡。
“真是變態！”喬子卿毫不留情地啐了一口。
葉無霜卻是轉而故作輕鬆地道：“不過從某種角度來看，場主大人此番作為也是為我們姐妹幾個尋到了好去處。無論如何，嫁入世家之後，我們再不必如幼時那般過著朝不保夕的慘淡日子。”
“哦？這麽說來，你們都很滿意現在的生活嘍？”喬子卿眉毛挑了挑，表示並不太能接受這個解釋。
“也不盡然，世上哪個少女不含春，許多姐妹尚未入職之時便已芳心暗許，且多是些家世窮酸的書生散修。場主這些年一直強點鴛鴦譜，自然會有姐妹當麵抗之。隻不過結果都不太好罷了……”
說著，葉無霜貝齒輕咬下唇，似是在猶豫著什麽。
“那還是的，父母包辦婚姻都還有逃婚的呢，更何況是一個領導。”喬子卿不屑的撇了撇嘴，隨即長長舒了口氣，感歎道：
“哎呀~~生命誠可貴，愛情價更高呀~~人生短短數十載，不求長命百歲，但求痛快酣爽。卻唯有情中二字總是讓人欲罷不能。”
“一曰親，二曰愛。”
“若是有朝一日能夠超脫於此，我想離成仙也就不遠了。”
“但若果真將這兩者拋棄，那我們成仙還有什麽意義呢？”
兀自盤坐在斷崖邊打坐吐息的白鹿兒嬌軀輕顫，手中兩顆上品靈石滾落山崖，喬子卿一句話說得這位元嬰境界的大能險些道心不穩。
數月前為了尋求先祖白澤聖血，她也是拋下了族中父母強行衝破大陣逃出來的……
一雙美眸盯著那張稚嫩臉龐看了許久，葉無霜深深吸了口氣，輕聲道：“若是奴家此番前來……並未受場主之命，喬公子……”
“無所謂啦~~反正你我之間也不會發生些什麽。”喬子卿隨意地擺了擺手，隨即十分直男地說道：“不過不可否認你的確很漂亮，比鹿兒還漂亮。如果你早點來找我，興許我也就從了你了。哈哈哈，可惜呀，就在昨天一早，我已經和別人許下婚約嘍……”
“可是玲瓏福地的鍾虞鍾仙子？”葉無霜並沒有感到意外。
“這你都知道？”意外的是喬子卿。
葉無霜掩嘴輕笑：“嗬嗬，喬公子有所不知，早在昨日之前，喬家主與子墨少爺便將公子你偷窺仙子沐浴的消息傳遍全城了。”
“啥？！我靠！這倆狗東西也太不要臉啦！”喬子卿忍不住飆起了髒字。
都說家醜不可外揚，這兩父子還真是生怕家醜不能外揚啊！
“誒？不過你咋知道我們訂婚了？”喬子卿突然意識到了問題所在。
葉無霜繼續笑著：“世人皆知玲瓏福地的雙修功法乃是大武一絕，然宗內首席鍾仙子因容貌醜絕，數年來從未尋得雙修道侶。仙家女子向來視貞潔高過道途，若非已將喬公子視作至親之人，那鍾仙子又豈會饒你性命？”
此言一出，喬子卿已然完全收起了輕視之心。
這哪是在拍賣台上受人垂涎的無用花瓶，簡直就是大武帝國修真界的百科全書啊！
稍作思忖，喬子卿一個鯉魚打挺利落起身。
“走吧！”
“公子這是要去哪兒？”葉無霜不解。
“你們場主不是想見我嗎？那小爺就去會一會這老小子！”
……
一個時辰後。
“不是說見你們場主嗎？怎麽帶我來城主府了？”
喬子卿有些氣喘地看著身前的高聳樓閣，心中對境界的提升越發渴望了起來。
若是達到金丹境界做到禦劍飛行的話，他也不至於這麽累了。
葉無霜抿嘴一笑，將已經洗漱幹淨換上一身新衣裳的男孩兒親昵地抱在懷中。
“回公子，青鄴拍賣場場主，便是我青鄴城的城主大人。”
“好家夥，還真是肥水不流外人田啊。”喬子卿砸吧了一下嘴巴。
穿過重重守衛，越過層層關卡。
喬子卿終於在一間掌著香燈的書房見到了這位，十數年來從未與之謀麵的城主大人。
一位氣質儒雅蓄著垂髯，正自伏案疾書的中年男人。
“義父，喬公子來訪。”葉無霜將男孩兒交由一旁的守衛，衝著城主深施一禮。
義父？
喬子卿突然有種被坑了的感覺。
【張青帝，58歲，青鄴城城主，金丹八層修為，中品木火雙係靈根。】
“嗯，你們先退下吧。”
中年男人並未抬頭，隻是揮手遣散了葉無霜與門口的守衛，隻留下喬子卿與白鹿兒兩人。
待幾人走後，張青帝連忙起身，先是衝著白鹿兒躬身行禮。
“在下張青帝，見過踏雲前輩。”
“嗯。”白鹿兒點了點頭，並未多言。
倒是喬子卿心中一凜，暗道這城主大人有點東西啊，竟然能夠一眼看出白鹿兒的種族？
有意思……
“想必這位便是喬家大公子，子卿小友了吧。”目光轉向喬子卿，張青帝一張老臉笑容和煦，看不出其中心思。
“大公子就算了，我現在已經被家主趕出族門，自然當不起這個稱呼。”喬子卿聳了聳肩，言語間帶著些許自嘲。
“你找我有事？”
“嗬嗬，我看小友今日在拍賣場出手如此闊綽，想必是得了某些大家傳承吧。”張青帝捋了捋胡須，一副心知肚明的樣子。
“關你屁事！”喬子卿毫不留情地回懟道。
一張老臉明顯僵了僵，不過張青帝也並未因此動怒，繼續道：“小友莫要緊張，關於靈石的來曆，老夫已然知曉……”
“嗯？！”喬子卿確實開始緊張了。
咋回事？你還能猜到老子有係統？
“若老夫所猜不錯，應是你母親留下的吧。”張青帝繼續道。
“呃……誒……那個……嗯，你猜的真準。”
喬子卿悄悄抹了把汗，心中暗罵道你丫說話能不能不大喘息，嚇老子一跳！
臉上顯出一抹自得的笑意，張青帝不慌不忙地從乾坤袋內取出一隻長約三寸的方形玉盒，雙手送到喬子卿麵前。
“此物乃是小友母親臨走前托付於老夫的，如今你既已得到傳承，那此物也便是時候交付於你了。”
“我母親？”
心中一陣悸動，喬子卿接過玉盒急忙打開，卻發現裏麵隻有一張畫滿了奇異符文的陳舊獸皮。
數十個小巧符文金光閃爍玄奧無比，根本看不出其中內容。
“這啥玩意兒？上麵寫的啥？”
“你母親吩咐老夫在將玉盒交到小友手上之前任何人都不得開啟，所以這獸皮老夫也是第一次看到。至於這些個文字……老夫也看不懂。”張青帝有些尷尬。
“嘖……”
喬子卿萬分失望地將獸皮放回玉盒。
“那你知道我娘去哪兒了嗎？”
“不知。”
“你知道啥？！”喬子卿有些急了，這是來自於另一個他的情緒。
“老夫隻知曉你母親乃是虛神界玄空山某個隱世家族的大小姐，至於玄空山究竟在虛神界何處，便隻有由小友你親自前去尋找了。”
“虛神界？！”白鹿兒突然驚訝出聲。
“你知道虛神界？”喬子卿仿佛抓到了救命稻草。
“嗯……”白鹿兒稍稍思量了一下，隨即開口道：“傳聞虛神界乃是溝通凡界與仙界的混沌之地，由數萬年前鬼道始祖酆都大帝所發現。”
“無數仙道至寶藏於其中，遠古妖獸遺種棲息於此。更有諸多身具無上仙法，可來往於仙界與虛神界的修道大能隱居在內，可謂所有修士的心中聖地。”
“仙元大陸之內的天地源炁自四方大戰之後便日漸稀薄，時至今日，其濃度便隻能支持我等突破至化身境界。若想於道途更進一步，甚至度十重天劫飛升成仙，便隻能去往虛神界。”
“虛神界入口每隔十年或十數年開啟一次，但具體開啟地點無跡可尋。萬道仙盟中某位以堪輿入道的卜卦大能於不久前曾測算過，最近的一次虛神界入口將在三年之後開啟。”
“倒時大陸之上四海八山七十六國，諸多宗門各方福地，但凡隸屬於萬道仙盟，都會派遣弟子前去尋求機緣。我踏雲鹿一族也不例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