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傳位
第十一章 傳位
“掌門息怒，不知我究竟犯下何等大錯，竟勞煩掌門親自出手。”橫身一攔，佇在無塵子身前，方澤羽終於壓抑不住，便是要將他千刀萬剮，也該有個理由，不因這般平白無故的喊打喊殺，更不因連累師傅無塵子。
“退下！”仙塵子尚未開口，冷冷盯著方澤羽，滿麵冰霜，嘴裏怒斥道。
寸步不讓，若說執拗，可不是無塵子一人專有，蒼鬆的弟子，向來如此，依舊橫在兩位師長之間，方澤羽傲著頭，直視著仙塵子冷氣逼人的雙瞳，一言不發。
“若我說，我欲將你帶回王師派，傳你掌門之位，你師傅卻橫加阻攔，百般不願，你說，誰對誰錯？”一語道出，石破天驚，所有人麵色一凜，隨著仙塵子的一句話，滿場陷入沉默。
王師派掌門之位，傳給方澤羽？
麵色肅然，煉塵子淡漠無比，此刻仙塵子作為王師派掌門，他的話就代表著王師派的意誌，縱然所有人反對，他依舊會選擇默默支持。
馭塵子和煆塵子一向很少插手派中紛爭，仙塵子要怎麽做，他們從來不加阻攔，此刻明白事情緣由的二人，倒也明白仙塵子的心思。
滿臉漲紅，空塵子顯然有些慍怒，夾雜著憤恨和不甘，甩手站到一旁，眼中的神光深沉無比。同輩之中，他向來不做二想，仙塵子做了掌門，他毫無怨言，可眼下仙塵子竟要將王師派掌門之位傳給方澤羽，於情於理，等若後輩之爭已經落下帷幕，笑傲到最後的，依然是蒼鬆一脈。
“不合祖製，自當阻止。”牙縫裏蹦出一句話，無塵子身上氣機凝聚，顯得有些狂怒。為了達到目的不擇手段，仙塵子的手段，在他看來可笑無比，但卻占據了大理，讓他無從辯駁。
一瞬間，從維護方澤羽的境地淪落成嫉妒晚輩，橫加阻撓，縱使榮辱不驚，無塵子依舊冷笑：“師兄好手段，可惜，選錯了人。”
心頭一跳，事情的真相竟然是這樣？方澤羽沒有轉身用質疑的眼神詢問無塵子，隻是一瞬間，諸多雜念被摒棄在腦海，無塵子話音落地之時，已然表態：“王師派掌門向來出自慕峰仙一脈，萬年祖訓不可違逆，掌門錯愛，方澤羽愧不敢當。”
師傅，就是天，說什麽，我就做什麽。
仙塵子低估了無塵子在方澤羽心中的分量無塵子，也錯估了方澤羽的性情，或者說，他所熟知的人性，與方澤羽的觀念大相徑庭。
王師派掌門之位，何其尊貴？正當鼎盛之時，一聲令下號令群魔，便是不敵正道，節製王師七聖，天下誰敢小覷？常人難以抵禦，甚至無法抵禦的誘惑，在方澤羽看來，可有可無，甚至隱隱中還是一層枷鎖。
“我說傳你，就是傳你。”冷笑一聲，仙塵子早已不耐，強壓暴躁的殺意，道：“什麽時候，我做決定，需要聽取爾等的意向？”
“話不投機，半句也多，我門下弟子，自有我來**，就算你是掌門，也休想染指！”多說無益，放手一搏，瘋狂之下未必沒有生路，隻是這生路，不是對自己而言，若是以死相拚，說不得，能為徒兒鋪就一條希望小徑。
“哼！你門下？”迫人的壓力劇增，四周空氣猛然變得銳利，有著刀鋒一般的驚心動魄，不知何時氣機已經完全噴發，牢牢的將所有人籠罩在內，仙塵子嘶聲冷笑：“你這背宗忘祖的東西，沒有我王師，你算什麽？又憑什麽在我麵前指手畫腳？”
“領域！”心驚不已，不知不覺周身氣息已經被牢牢束縛在體內，所有神通和手段被死死禁錮，深陷在仙塵子領域內的眾首座心下思慮不一，但幾乎所有視線，都投向了無塵子。
領域！方澤羽不能理解這種玄奧的氣息，但依稀記得，當年洛龜曾經跟他說過關羽焚蒼名震修真界的幾招厲害手段，其中炎靈域的大名，便是排在最前！
修為強到極致，達到能夠吞噬天地的程度，便可逆天而為，強行利用神魂的強大輔以狂暴的真元，將一片天地籠罩在內，在這片被籠罩的區域內，掌控者便是最強大的存在，被困其中的其他人，無法得到外界靈力的支持，便是修為再強，也隻能禦使本身真元，神通大減自是不在話下，更恐怖的是消散的真元得不到天地靈氣的補充，隻能逐漸虛弱。
王道九重才能掌控的奧秘，距離方澤羽太過遙遠，但對於身處八重許多歲月的幾位首座而言，自然是熟悉不少。
此刻深陷囫圇，無塵子的反抗也變得沒有意義，修為本就不敵，領域一出，就連逃遁的機會都被斷絕。
“以你性子，若是逼急了，施展王道碎魂怕是最後手段吧？”沒有急著出手，反而淡淡發問，仙塵子冷笑：“本末倒置，縱然你能暫時強過我，但在這領域內，不殺了我，你又怎麽逃得出去？”
嘴角的譏諷不加掩飾，似乎所有情形都已料到，仙塵子道：“便是短暫的突破到九重，你又有幾分把握，能夠在我的領域內，斬殺我？”
一切似乎已經被規劃完全，所有退路盡數斷絕，都說無塵子偏執頑固，可誰又明白仙塵子的劍訣執拗？不動神色的做好一切，萬事俱備才昭之於世，手段相比，無塵子顯得自愧不如。
麵無表情，所有情形已經掌控在仙塵子手裏，反觀無塵子，卻沒有絲毫憂心的意思，抬了抬手，預示著即將發難，身上青光盡數消退，究竟還有什麽招數？
“不要！”顧不得其他，遠比其餘幾人更加了解無塵子，一直一言不發的逸塵子眼中焦慮驚恐之色泛濫，雙手伸出，從後抱住無塵子，隻剩下乞求的聲音凝聚成線，傳進無塵子耳中：“為了一個徒弟，葬送千年道行，你對得起師傅嗎？”
“我意已決。”體內真元開始沸騰，逸塵子的勸誡充耳不聞，無塵子無奈的搖搖頭，道：“如今已經由不得我。”
“那，我呢？”潸然淚下，風中單薄的清影如此無助，抱著無塵子，卻的不到絲毫溫暖，滿心隻剩下淒苦冰寒，千年情愫在這一刻徹底爆發，逸塵子幾乎是吼叫著道：“我等了你千年！”
漠然，心頭一滯，無塵子似乎被人扼住咽喉，一句話也說不出。原本，也無言以對。
一掌拍在無塵子後背，將他沸騰的真元盡數擊散，逸塵子有些蠻不講理，恨聲道：“你欠我太多，休想逃避。”
那一招，多年以前逸塵子就知道，師傅焚蒼傳給了無塵，作為焚蒼唯一的女弟子，保守一眾師兄寵愛的同時，焚蒼的偏愛雖然不多，但還是有的，那一招的強大毋庸置疑，焚蒼提及之時眼中的驚色逸塵子至今不曾忘懷，可是從焚蒼口中得到的情形，更讓逸塵子驚駭。
神魂盡滅，永世不得輪回，消散於天地之間，抹除一切存在的痕跡！
“沒用的，一念之間，何苦徒勞。”身體前傾，掙脫逸塵子的束縛，無塵子歎息：“師傅傳給我的時候，也許就已經預料到，以我的性情，寧死不悔。”
“那？你可曾顧慮過旁人？”苦勸無果，逸塵子失聲。
環顧四周，同門們熟悉的臉孔一張張劃過腦海，如同璀璨流星，黯滅下去。
身體一僵，旋即明白逸塵子話語所指，滿心決絕，登時消退。
吃喘籲籲的歸碧身後，失去修為的莫雲辛寧苦苦支撐，在仙塵子的領域內痛苦不堪，雷怒和逐煙修為不高，也是滿臉蒼白，難以支撐。
是啊，我蒼鬆門下，不止澤羽一個弟子，為了他，葬送所有人性命，到底是對是錯？
做好求仁得仁的準備，無塵子迷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