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小人
第十二章 小人
“以殺止殺，何日才是盡頭，我莫冉齋曆經萬年，隻盼正魔止戈，怎奈天意弄人，如你們這般廝殺，血仇隻會日漸加深，到了天地盡頭，恐怕也沒有休止的時刻。”惋惜不已，月傾語帶唏噓。
正道百門，理念如出一轍，打壓魔道，排除異己，便是重中之重，但也不排除特殊存在，莫冉齋的存在，便是其中的一朵奇葩。
洪荒時期，為了抵禦妖族，人族不分正魔，齊心對外，妖族敗落開始，人族內訌將起之際，有一批人不忍沾染同族鮮血，毅然四處奔波，期盼能消除正魔嫌隙，再現昔日團結局麵。
怎奈隨著正魔激戰加深，無數同袍隕落，初衷被仇恨掩蓋，處於中立的門派也開始卷入複仇的紛爭，止戈的呼聲，也漸漸淹沒在曆史的長河之中。
唯有莫冉齋，曆經萬年，始終一枝獨秀，屹立不倒，雖為順從大勢歸屬正道，但其門下弟子從不參與正魔爭鬥，儼然一副大隱於市的仙風姿態。
“說得好聽，若是我師弟取回神物，恐怕你也就不能保持如此淡漠。”抱著雷怒，眼見辛寧的力量不斷消退，莫雲沒有放鬆一絲警惕。
雙拳緊握，辛寧的臉上滿是扭曲，垂下的頭顱猙獰不堪。
他的力量正在消散，虛弱的感覺開始上湧，與以往激戰過後的無力不同，這一次，力量消去之後，不會隨著時間的過去而慢慢恢複，一分一毫，也不會回複！
神魂完全碎裂，再也無法駕馭真元，千瘡百孔的經脈中也無法積蓄容納真元，從此以後，他將變成一個普通人，再無半分修為。
為了雷怒的性命，他將自己變成了一個笑話，渾身力量，卻隻能靜靜站在這裏等著消退，一切付出，將沒有意義。
一咬牙，莫雲血絲密布的眼睛裏仇恨交織，望向殤意的視線裏帶著**裸的殺意，抽出一支手攬過辛寧，小聲安慰：“等著吧，你的恨，師兄我一定幫你討回來，有朝一日，我蒼鬆的弟子，不管是誰，一定會為你討回公道，今日的仇怨，必將銘記一生，不死不休！”
聽著莫雲的誓言，感受著莫雲淡淡的關懷意味，辛寧扭曲的臉漸漸恢複平靜，握緊的拳頭緩緩鬆開，身體一陣搖晃，開始不穩。
此時的辛寧，已經虛弱到連浮空都不能保持。
“那麽，就是時辰到了？”眼角陰霾之色甚是濃鬱，殤意嘴角嘲諷一笑，寒聲道：“現在，僅你一人之力，想要護住那兩個半死不活的東西，恐怕都是問題，報仇？你告訴我，你用什麽報仇？”
“怎麽？要露出獠牙了？”心中早已料到，莫雲自嘲一笑，望向對麵的眼神裏全是輕蔑與嘲諷：“這就是所謂正道？所謂正人君子？”
“道亦有道，對你們這等邪魔外道，我殤意，從來不談道義。”君威劍重新握在手裏，即便氣勢大不如前，消耗不少的殤意，依然穩壓全場。
“圖窮匕見？準備動手了？”
若是再來一次，捫心自問，辛寧會如何選擇？是放手一戰玉石俱焚，看著雷怒死在自己眼前？
不，再來一次，辛寧和莫雲，依舊會選擇接受月傾的建議，無怨無悔，千次百次，依然如此。
就算是死，也是我先，我隻求，不要讓我死在最後，眼睜睜的看著我的兄弟，走在我身前。
“跟他拚了，方才我就想好了，橫豎走不了，不如酣暢淋漓的打一場。”眼皮沉重無比，世界都在忽明忽暗中開始模糊，拉著莫雲的肩膀，辛寧弱聲道：“死在這裏，我們也不屈辱。”
“好！”肉體的傷勢在九轉幻神丹的治愈下已經好轉，空虛的體內真元幾近枯竭，拖著雷怒與辛寧都有些費力的莫雲狂笑：“我是二師兄，來！就讓我走在最前！黃泉路上，我們再相聚。”
擺在莫雲眼前的，隻剩下一條路，絕路，看不到任何希望的黑暗之路。
雷怒走過，辛寧走過，現在莫雲，毅然也要踏上去！
王道碎魂！
赤紅的光澤再度暴起，與辛寧一般，沒有絲毫猶豫，幹脆無比的撕裂所有神魂，一瞬間軀體鼓脹，幾乎撐破肉體的真元讓莫雲張嘴吐出一口鮮血。
三人之中，以莫雲修為最強，施展王道碎魂之後，獲得的力量，也是最強！
“不！”嘶聲狂吼，一直被人忽視的方澤羽身上紫光大漲，一口銀牙咬碎，含著無比的痛苦，獅吼龍吟一般怒嚎：“不！”
金色的虐炎還在糾纏，無論方澤羽怎麽努力，始終如同跗骨之蛆揮之不去，狂怒之下，方澤羽揮手，一圈紫色虐炎凝聚而成的光輪盤旋飛出，斬出一條細碎的通道，一絲光明小徑出現在方澤羽身前。
口鼻間噴出細碎的虐炎，整個人如同一團熊熊燃燒的怒火，方澤羽腦中一切顧忌全部崩碎，沒有一絲遲疑，抽身飛躍，衝著紫色虐炎護盾外茫茫的一片金色虐炎海洋，撲了出去。
“乘我擋著莫雲，你去將剩下兩人殺了。”一橫君威劍，對遠遠圍觀的蔡石吩咐一聲，殤意抽身飛退，顯然是吃準莫雲帶著兩人不敢追擊。
“無恥！”暴怒異常，上身一物偏偏碎裂，鼓脹而起的身軀撐破而出，莫雲眼中危險的神光一閃，左手拎著雷怒與辛寧的衣襟，右手猛力一壓，一道赤紅的掌印憑空凝成，拍向飛退的殤意。
“月傾師妹，助我一臂之力。”一劍橫掃，仗著神劍鋒利劈開莫雲掌印，巨力之下也不好受的殤意連噴數口鮮血，張口道：“衛我正道！”
“若是信的過我，就將他們交給我吧，隻要我一息尚存，他們絕無大礙。”沒有搭理殤意，頂著莫雲身上傳來的巨大壓力，月傾不退反進，站在莫雲身前不遠，淡淡的道：“我莫冉齋弟子，從不過問正魔之爭，今日變故因我而起，替你護著他們，算作是補償吧。”
殤意的過河拆橋令月傾始料未及，正道自詡光明磊落，無論如何，月傾也不曾想到一向翩翩君子的殤意竟然如此下作，心中有著愧疚，無奈至極。
“有勞。”沒有過多的考慮，將雷怒與辛寧托付給了月傾，莫雲的作態，更像男人。
事已至此，月傾的出現莫雲沒有記恨，反而有些感激，如不是他，此時的雷怒，應該已經是一具冰涼的屍體。
“月傾師妹？”大為愕然，殤意眼中暴怒異常，旋即鼻間噴出兩道白氣，月傾的舉止，已經表明立場，此時的他，孤立無援。
“愣著幹什麽？還不動手？”黑色的光彩終於將白光壓製下去，瞳孔中化作一片漆黑之色，殤意膨脹的氣勢幾乎在一瞬間達到極致，湮滅道的秘法，迫不得已之際，終於被他施展出來。
一圈灰色的**在殤意背後顯出，帶著驚心的鋒銳，令人感覺莫名危險。
六重！此時的殤意，已經身處六重境地！
無論修習何種功法，當背後凝結出璀璨**之時，便已證明此人修道有成，足以名震一方。
若以王道來衡量，便是六重力量，有資格榮稱真人。
“以我百年壽元作為代價，莫雲，你死得其所！”瞬間蒼老下去，殤意形容枯槁，湮滅道的秘訣，施展一次竟然要耗費百年壽命，以他此時五重修為，不過短短兩百年的壽命，也就是說經此一役，數十年裏，若是他不能突破，便將化作黃土一撮，遺恨永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