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月傾
第十一章 月傾
不斷揮劍格擋，身形連退，殤意的臉蒼白如紙，胸前衣襟已被鮮血染紅，麵對魔威無兩的辛寧，顯得隻能招架，鮮有還手的餘地。
赤手空拳的辛寧不斷欺近，撕裂神魂換來的強大力量存在不了多久，在他想來，必須在力量消退之前分出勝負，隻有這樣，才能確保身後莫雲的安全，方澤羽，才能安心的取回神物，換取歸碧的自由。
可是，眼見他這般不顧一切的搏殺方式，莫雲能夠冷眼旁觀？方澤羽能夠坦然受之？
此時虐炎纏身，臉色漲紅的方澤羽，神魂正在不被察覺的嘶聲咆哮。
“若你不能幫我，就放開我！聽見沒有，放開我！”體內畏縮的紫色虐炎開始活躍，受到方澤羽意誌的影響，等級遠遠不如外麵的金色虐炎，它們依舊開始衝擊，開始反撲。
虐炎，絕不退縮，即便本子同源，桀驁的它們，也敢越級挑戰！
一圈細碎的紫炎慢慢透出體表，將纏繞在方澤羽身上的金色的虐炎隔離開來，被禁錮得無法動彈的身體再度回到掌控，因為方澤羽的堅持，紫色虐炎為他撐起了這片天地！
“不夠，還不夠！”若是隨波逐流，沉浸在金色虐炎的汪洋海洋之中，方澤羽獲益良多，可當反抗開始的那一瞬間，虐炎霸道的本質，就變成方澤羽難以抵禦的強大勁敵。
恐怖的壓力讓方澤羽大汗淋漓，若不是體內虐炎本著不屈的本性奮力掙紮，就算這一片能容他活動手腳的方寸天地，也不可能擁有。
一拳擊在胸口，突出心血的時候，紫色的虐炎開始燃燒，力量開始升騰。
“還要更多。”瞳孔皺縮，五指化爪，插進胸膛，潺潺血流從五個指洞中緩緩流出，化作火焰，將頭頂的虐炎護盾越撐越大。
前車之鑒曆曆在目，當日破除屏障之時險些送命的危險方澤羽沒有忘記，用自己的鮮血點燃虐炎，是一件危險無比的事情，可是此刻，他沒的選擇。
方澤羽的變故沒人察覺，所有人的目光都盯著激戰許久的殤意和辛寧，始終被壓在下風的殤意連吐鮮血，初時的驕傲被辛寧塔的體無完膚，忍耐多時，眼底的怨怒越來越深，即將爆發。
王道秘訣驚人，能在頃刻間戰勝遠遠強過自己的敵手，那麽作為正道久負盛名，被人比作能夠和王道比肩的絕世功法，湮滅道就沒有這等法訣？
有！肯定存在，但殤意不敢用，不想用。
這等逆天法訣的後果，令他望而卻步，為了這場懸念不大的爭鬥賠上纏綿一世的後果，他不願。
可當憤怒衝昏頭腦，神物的巨大誘惑將理智壓下去，瘋狂的殤意孤注一擲，誰能抵擋？
若是如此，該是正道的損失？還是魔道的悲哀？
“住手吧，我放你們走。”左思右想，殤意終於退步，為了這場爭鬥賠上太多的代價，實在不值，絕對不智，君威神劍一掃，拉開與辛寧的距離，大聲道：“不要欺人太甚！”
“欺人太甚？”慘笑一聲，此戰過後可以說永無翻身之日的辛寧猙獰一笑：“是我，還是你？”
雷怒的氣機還在變弱，幾乎已經難以察覺，莫雲滿身是傷，而自己，嗬嗬，就算能夠保住性命，也永遠隻是一個廢人，殤意竟然說欺人太甚？
究竟是誰欺人太甚？正道弟子，果真從來都是這般理直氣壯？
“若是你覺得是我欺人太甚。”雙拳緊握，凝聚血光，化作破天巨錘，轟然砸下，辛寧怒吼：“那我就欺人太甚給你看！”
“好！”濃鬱的白光劇烈掙紮，殤意眼角厲色一閃，白到極致，隱隱有黑光散發出來，顯然也是準備放手一搏。
“哼，打吧打吧，鬥得你死我活，便是最好。”抱著肩膀，蔡石遠遠觀望，心中冷笑：“你們每虛弱一分，便 等於我強大一分，等到兩敗俱傷，那神物，還是我的。”
“你若要找死，我就成全你。”君威劍開始抖動，似乎難以承受激增的真元，殤意的氣息飄忽不定，又在掙紮：“讓我來告訴你，螻蟻，終究隻是螻蟻！”
“住手！”仿佛天籟，一聲清脆的驕喝從天外飛來，千鈞一發之際，生生將殤意拔高的氣勢壓製下去，清風湧動，夾雜著淡淡的清幽馨香，兩道黑影在殤意身前落下。
“阿彌陀佛。”金色護鍾亮起，擋下辛寧誌在必得的轟天一擊，金光碎裂的同時，辛寧凝聚的巨錘，也消散無形。
臉上泛起潮紅，避空和尚連連擺手，示意再不能敵，退到殤意身後，一言不發。
“月傾師妹，你來的正好。”無視了避空的存在，殤意臉上難得的浮出喜悅之色，盯著佇在身前的清影，喜道：“魔道猖狂，你我二人聯手，拿下此人。”
新月柳眉一彎，白光加身，月傾拂手，未作搭理，飄身上前，對著辛寧淡淡的道：“何苦玉石俱焚，不若就此罷手，你們走吧。”
“來了幫手？”歪著頭打量月傾，辛寧孑然一笑，道：“那就一起上吧。”
“記得來時，我與你說過，若是回不去，我蒼鬆，還有一個歸碧。”抱著已經沒有氣息的雷怒，莫雲慘然一笑，哀涼無比：“現在，我們已經回不去了。”
心中一涼，辛寧扭動僵硬的脖頸，轉過去看了一眼躺在莫雲懷裏的雷怒，望著他安靜的麵龐，刺眼的鮮紅令開始有退散跡象的真元再度暴走。
“三師兄？走了？”鼻間窒息，醞釀的情緒極度變質，萬念俱灰。
點了點頭，莫雲閉上眼睛，一切不甘與悲傷的情緒被強行摒棄。
“血債血償，今日，集我兄弟二人之力，將這片天地，化作死域！”莫雲雙眼再度睜開的時候，瘋狂並著絕望的神光，刀削一般刺人無比。
“一切，皆有轉圜餘地。”對著氣機極度不穩，隨時可能發難的莫雲辛寧，月傾沒有招架防備的意思，輕抬素手，從袖袍內掏出一枚小瓶，流光璀璨，顯然裏麵的東西不是一般。
“這裏有三顆九轉幻神丹，可保肉體不死，至於神魂，你王師派萬年底蘊，自有解決之法，是戰是和，在你一念之間。”信手將小瓶拋給莫雲表示誠意，月傾繼續道：“他還沒死，現在給他服下九轉幻神丹，還有救，但等你們殺光我們，再來救他的時候，便是再逆天的靈藥，也無法在一具屍體上產生作用。”
“月傾師妹，何必如此，九轉幻神丹何等珍貴，豈可浪費？”短短時間就平複氣息，殤意恐防有變，立在月傾身後，輕聲道：“不如待我施展秘訣為你奪回此藥，事後隻需一顆便能保住修為不損。”
眉頭一擰，殤意的恣無忌憚令莫雲皺眉，辛寧用神魂換回的力量正在消散，他沒有多餘的時間考慮，要麽即刻學著辛寧撕碎所有神魂背水一戰，要麽就隻能接受月傾的建議就此罷手，若是等到辛寧的力量完全消退，僅他一人，恐怕獨臂難支。
望了一眼滿臉猙獰的辛寧，莫雲心中輕歎。
付出了這麽多，就算他願意，辛寧的恨，又該怎麽辦？
“我同意了。”鮮紅的眼角隱有淚光，辛寧低著頭，壓抑的嘶吼：“快給雷怒服藥，我就此罷手，絕不再戰。”
“辛寧？”張了張嘴，莫雲卻發現自己無言以對，一邊是雷怒的性命，一邊是辛寧的付出，他難以抉擇。
劈手奪過莫雲手裏的小瓶，倒出一粒九轉幻神丹喂雷怒服下，望著雷怒的臉色瞬間由蒼白恢複紅潤，身上的傷口也開始緩緩愈合，辛寧長吐一口氣，對著莫雲露出一個淒苦無比的笑容，道：“能夠一起活著回去，就好。”
“就算我是一個廢人，師傅也會當我是他的弟子，你們，也永遠是我的師兄，澤羽，也是我的小師弟。”埋著頭，咽下一粒九轉幻神丹，辛寧的話中無怨無悔：“我就不信，誰敢因為我是一個廢人，膽敢欺負與我。”
“有我一日，就永遠有人擋在你身前。”將頭靠在辛寧頭上，莫雲怎能感覺不到辛寧話裏的哀涼，一股無法言語的淒然氣息，在兩人之間不斷蔓延，就連失去知覺的雷怒，也無意識的皺起了眉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