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弈天館弟子
第六章 弈天館弟子
“大哥啊,早上的八仙劍法,我還有幾處口訣沒記住,湘子提籃、國舅橫笛、仙姑醉臥、采和合板、果老揮鞭、鍾離獻寶,這下麵兩式是什麽?”
“是洞賓背劍、拐李拄杖。嘿,這可是最基礎的口訣,你居然都沒記住,那八十一招劍路豈不是更記不清。”
“那個,我隻記了前麵的三十招劍路……唉,早上山師傅才演示了兩遍,如何能全部記住,這教功夫的耐心上,還是丘師傅更好一些,上一回的無影幻腿,他可是足足演示六遍。”
“嘿,人家免費傳授你武功,你還矯情了。真以為傳授武技講得次數越多就越好,你這是純粹外行的想法,依我看,非要比較的話,還是山師傅的水準更好一些,你別看他授武的時間短,就認為他不用心,事實上他授武的時候,將每一步的條理整理得清清楚楚,這一步該做什麽,下一步該做什麽,你隻要順著他思路去學習,就能將一切都融會貫通,這是水到渠成的事,很多人當場就能全部記住了。
丘師傅熱情歸熱情,但他授武完全是想到哪就講到哪,條理xìng上也欠缺一些,聽他的課,你得把他的話全部記住,回去後慢慢思索,自行整理好思路,才能將整套武技學會……唉,不說這些,得了好處還說壞話,會被人罵死的,上次就有一群人為哪位師傅講得更好而爭吵起來,最後演變成全武行。
來來來,我將劍路演給你看,你自己看清楚了,用心記住。”
這兩人邊吃邊聊,後來年長點的哪一位,幹脆拿起筷子作劍,演練起劍法,從常人的陽光來看,倒是頗為可見。
可是旁邊的人卻是沒有誰發笑,一個個都是一副見怪不怪的表情,還有幾個特意湊過來,聚jīng會神的觀看,甚至不止這兩人如此,旁邊還能找到許多用手指在比劃的人。
等到一套劍路全部演完,年長者尚未來得及喝口水,一名書生打扮的圍觀者,站出來指出其中不當的地方。
“你這劍法其他的地方都沒問題,就是最後的四式弄混了。拐李拄杖這第八路劍招中後三式,應該是先提膝亮劍,而後虛步指穿,然後再接並步按指,十招演完,這裏不該歇氣,而是要立即接上第八十一招八仙過海才對。尤其這最後一招,乃是八仙劍法中的jīng髓所在,是最終殺招,可以隨意接在前麵八路劍法任意一路的末尾。”
年長者沒有生氣,而是照著指點演練了一遍,果然變得順暢很多,連聲說謝。
旁邊有人發出疑問:“這書生是誰?我之前看到他在指點人練習抽髓掌,也是看了一遍就發現了破綻。對了,你們有沒有覺得,比起輕巧飄靈的八仙劍法,招式狠辣的抽髓掌更厲害一些,這才是江湖人該學的武功。”
“這書生我認識,是高家的親戚,叫李行舟,是個大才子,他母親是高家人。高家莊不是號稱年輕一代出了一文一武兩大天才嗎?這武的就是高起,雖然前些rì子被六道教的弟子擊敗,但人家的本領的確也夠得上天才的稱號,這文的就是這位李行舟了,天生神童,五歲識千字,七歲做詩,十四歲就考取了功名。
另外說一句,無論是八仙劍法,還是抽髓掌,都比不上前些rì教的輕功回風步,行走江湖,逃命才是第一,武技不管怎麽都能找到能用的,可輕功就沒那麽好找了,珍貴程度僅次於內功心法。”
“……我抽髓掌直接將人打死了,哪還用得著逃命,說輕功更好的人都是膽小鬼。”
“啊呸!武技有掌法、腿法、劍法、刀法……各種各樣都能用來殺人,可逃命的功夫隻有輕功一種,物以稀為貴你懂不懂?”
“來來來,不服我們來過兩招,看看是你的回風步厲害,還是我的抽髓掌更勝一籌。”
兩人一言不合,當場開打。
周圍的人也不驚慌,立馬騰出空間來給他們較計,由於六道教每三rì傳授一門武學,隨著武學傳授的種類變多,這種情況就經常會發生。
每個人都有自己喜好的武學,跟人談武的時候難免要爭論幾下,若是彼此都是脾氣執拗的家夥,誰都說服不誰,那身為江湖人,就隻能以手上工夫來說服對方。
嶽鼎不動聲sè,將周圍的討論聲音盡數收入耳中,心下大慰,他本來還擔心著,自己拋下六道教的事務,去參加無遮大會,兩位兄弟能不能妥善的完成授武,現在看來,倒是自己多慮了。
潘美道:“公開授武,很有意思的想法,越是深入了解,越是覺得你們的教派與眾不同。咱現在覺得,創立一個傳奇的可能xìng也許並非最初料想那麽渺茫。”
夢芸美滋滋道:“當然,我師尊天生就是能幹出一番大事業的英雄豪傑,怎麽能用常人的標準來揣度。”
潘焰稀裏嘩啦吞下一碗香菇蓋澆龍須麵,對著老板道:“再來一碗!”
嶽鼎正要對夢芸說教,忽聽人群中傳來刺耳的聲音。
“什麽八仙劍法,給我們拾鞋都不夠,這麽爛的武功,居然也有人來學,果然都是一群土包子,沒見識就是沒見識,一門沒人要的爛劍法也當做寶貝。”
街口轉角處一陣混亂糾紛,呼喝中夾雜著叫罵,隨著數記兵器碰撞的聲響,三條人影騰空而起,重重落地,包圍的圈子霎時疏散開,也讓嶽鼎得以看清站在裏麵的人。
隻見幾名穿著緊身華服的少年人,一臉倨傲的站在zhōngyāng,昂首看著周圍怒視他們的人群。
“比劍法就老老實實比劍法,別以為仗著人多就可以不講理,你們若是照規矩來,我就撤掉內功,不用根基欺負人,堂堂正正的和你們切磋劍技,可若是想人多欺負人少,哼,可不是我囂張,你們就是一起上,也未必是我們幾人的對手。”
聽到這種得理不饒人的話,圍觀者紛紛開罵,問候對方的十八代祖宗,隻是見識過對方的身手,心知他們的威脅並非信口開河,是真有這樣的實力,因此一個個君子動口不動手。
華服少年們的脾氣可沒那麽好,麵對各種咒罵和髒話,臉sè很快就yīn沉下來,看起來一副隨時都有可能動手的樣子。
便在一觸即發之際,書生李行舟跨步而出,用懇切的語氣道:“諸位是弈天館的高徒,何必和我們鄉下小民過不去呢?宣揚出去,也落得一個恃強淩弱的名頭,對弈天館來說絕非是劍好事,不管輸贏都是壞事,又何必激怒民憤呢?”
帶頭的少年劍眉一揚:“秀才眼光不差啊,居然能認出我們的身份。”
李行舟謙虛的拱手:“行遊天下時僥幸見過一回,除了你們的服飾外,還有方才的弈棋劍法,無不指明了弈天館的背景。”
旁邊的嶽鼎聽到這話,打消了離開的念頭。
他本來並不想插手這種街頭糾紛的小兒戲,雖然對方的言語間有點辱及六道教,但這種不痛不癢的罵聲根本不被他放在眼裏,何況八仙劍法的確算不上什麽高明的劍法,畢竟公開授武的武技,要麽是九品,要麽是八品下等,在行家眼裏的確是屬於三流水準。
對方隻是脾氣倔了一些,語氣強硬了一點,年輕人嘛,難免會熱血衝腦,做一些犯傻氣的事情。
每天來聽授武的有數千人,他們這點動靜連個水花都濺不起來,到第二天大家就忘光了——當然,如果對方敢上門挑釁的話,那又是另外一碼事了。
可現在聽到弈天館三個字,令他產生了興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