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滿身傷痕
遊戲裏的時間比現實世界快上很多，月靈這邊天剛黑，遊戲裏就已經快到淩晨了。
他們來到的地方是一個城鎮，不是很大，卻建設齊全，小飯館、醫館什麽的應有盡有。趁著最後一絲夜色還沒有退去，月靈輕輕提溜起小團子的衣領子，悄然在街道穿梭。
沒辦法，空中飄著一個大活人的畫麵實在驚悚，月靈怕嚇壞人，還是低調點好。
“啪嗒——”什麽東西掉落的聲音。
月靈轉了轉鏡頭，看見一個張大了嘴滿臉震驚的小乞丐，地上還滾落了一個饅頭。
……真是怕什麽來什麽。
月靈正想著要不要上前，就見小乞丐飛快拾起自己的饅頭，一溜煙兒跑了個沒影。
沒辦法了，看那小乞丐好像沒有被嚇著。月靈隻能更加小心，讓小團子的腳微微著地，看起來不像是飄著。
很快他們來到一家醫館門口，門內有影影綽綽的燭光，應該有人醒著。
“噔噔噔——”
月靈敲了敲門。
門內的人似乎聽到了，有斷斷續續的腳步聲傳來，越來越近。
“滋拉——”一聲，是門被打開的聲音。
“靈兒，你在幹什麽？”
是媽媽沒敲門就進來了！月靈一個激靈，她就說這腳步聲怎麽這麽真實！
她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將手機卷進了成堆的試卷裏，整個人鋪在桌麵上，奮筆疾書起來。
“我，我在複習……”
媽媽的頭發燙成了小卷兒，穿一身幹練的小西裝，踩著小羊皮，一步一步踏進月靈的房間，直到書桌跟前，才微微站定。
撲麵而來的壓迫感令月靈頭皮發麻。
月靈肩膀瑟縮得更深了，整個人像隻可憐兮兮的鵪鶉。
“說了多少次了，抬頭挺胸！”
不容置疑的話從媽媽嘴裏吐出，月靈下意識挺直了背，被遮在胳膊下的手機露出了一個角。
完蛋了！遊戲界麵還沒有關！
月靈冷汗都冒出來了，媽媽似乎也察覺到她的不正常，視線朝著桌麵看過來。
就差一點點了！隻要再低一低頭，媽媽就能發現自己再偷偷玩手機，然後會是長達一個多小時的說教，半個月的零花錢管控，還有增加一倍的試卷壓力。
在被身為教導主任的媽媽管控下，半夜玩手機是被明令禁止的事。
月靈在心裏默默祈禱，不要發現，千萬不要！
所幸她的祈禱奏效了，在媽媽的視線觸及到手機的前一刻，一個電話打了過來。
媽媽打開手機，朝著月靈的方向比了個“噓”，然後出門接電話去了。
月靈長長舒了口氣，趕忙把手機屏幕關閉，扔進了抽屜的最角落。
不一會兒，媽媽接完電話進來，匆匆對月靈說：“我今晚去學校加班，你好好複習，餓了自己煮點餃子吃。早點睡覺，對了，別玩手機，聽到了嗎？”
月靈點了點頭，“聽到了。”
隨後，媽媽提上小皮包，風風火火地走了。聽到門被重重關上，月靈放鬆地癱在椅子上。
嗚嗚嗚，真的好可怕！
平複了下心情，月靈貓著來到窗戶跟前，看到樓下自家車位上已經空了，想來媽媽是真的走了。
她趕緊回到書桌前，從抽屜裏把手機逃出來，熟練地找到《我養的崽成了修仙大佬》APP，滿懷期待地點擊進去。可惜原本的遊戲界麵並沒有出現，突兀出現在屏幕上的，是一條最新通知：
【本遊戲嚴格遵守《未成年遊戲防沉迷通知》，僅在周五、周六、周日和法定節假日每日20時至21時向未成年人提供一小時服務時間。距離您下次解鎖需要時間為：23：56】
月靈：想罵人。
——
晨光熹微，小鎮居民開始了又一天的忙碌生活。
“仁心醫館”現任掌櫃是一個老大夫。
老大夫有著懸壺濟世的心，從醫三十多年，起床時間最早，睡得也最晚。仁心醫館的門也時時開著，就是怕有什麽人突發疾病，找不到大夫，耽誤了治療。
這日，天還未亮，他就聽到有人在急促地敲門。
看來又是個急著看診的病人。
老大夫拄了拐杖，一瘸一拐地走到了門口。
幾十年的木門有些老舊，拉開的時候發出吱呀吱呀的聲音。
門開了，卻沒看到人。老大夫揉了揉眼睛，稍微低頭，這才看到躺在地上的少年。
少年一襲嶄新衣袍，質地上乘，一看就是有錢人家的公子穿著。可是他的臉龐燒得通紅，雙眸緊閉，身體不安分地扭來扭去。
老大夫是個見過世麵的，一看就知道這人情況不對，多半是被下了那不上台麵的藥。
他朝著醫館裏屋喊了一聲，將睡眼惺忪的徒弟叫了起來，支使著他將少年抱回房間。
老大夫的徒弟叫樁子，長相虎頭虎腦，身體敦實。他幾乎是毫不費力地就將少年抱起，捏了捏少年突出的脊梁骨，不由咂舌：“這也太輕了吧，還沒我家七歲的幺妹沉呢！”
一番折騰，顧時韞終於躺在了醫館的**。
醫館主要麵向病人，為了使病人得到更好的治療，老大夫特意定了一批厚厚的被褥，人往進一躺，就像陷進去似的。顧時韞想來也很珍惜這份溫暖，靜靜躺在**，不動了。
老大夫熟練地搭上了少年的手腕，這麽一探，便直皺眉。
樁子看出師傅神色不對，問道：“師傅，這小子怎麽了？是得了什麽大病嗎？”
老大夫收了手，捋捋花白的胡子：“十怪脈之一脈，筋肉間連年數級，三五不調，汁兒複發。如雀啄食壯枝狀中脾氣已絕，乃雀啄脈。這位少年怕是被下了藥。且我觀他軟脈極軟而細，這是常年氣血虧損，陽氣失斂，營養不良導致的。”
“不應該啊！”樁子反駁道，“這少年衣著一看就是富貴人家，怎麽可能是這種病象！”
老大夫斂了斂眉思考了一會兒，然後用拐杖敲敲床榻，示意樁子把顧時韞翻個身。
樁子照做。老大夫將顧時韞肩部的衣服褪去，露出一片單薄瘦削的脊背來。這一看，老大夫和樁子都大吃一驚。
從肩膀到下臀，這麽大的麵積，竟然沒有一塊完好的皮膚！刀傷、擰傷、燒傷的痕跡都能發現，且都是新傷落舊傷，虯枝盤曲般遍布了少年大半個脊背！
這絕不是偶然所致，因為每道傷口的手法都十分刁鑽，不至於令他感染而死，卻也難以痊愈，化成反複發作的傷疤，給少年帶來莫大痛苦。
再結合少年明顯中了大劑量**的症狀，一個大膽的想法在老大夫腦海中漸漸成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