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隨身小姐姐
聚會持續的時間不短，等各自散去的時候，已經是晚上九點了。
月靈緊趕慢趕回了家，換好睡衣洗了漱，第一件事情就是打開手機。
今天和當初暗戀的人見了麵，那人變了很多，沒怎麽交流，也有了女朋友。這一樁樁一件件事都讓月靈感到心累。
累極了，便想放鬆一下。她想到了昨日才第一次試玩的遊戲，昨日是被迫下線的，才剛剛進入劇情，和小團子的感情培養還不深。
按照月靈以前的性子，肯定不會在一個遊戲角色上過多流連。隻是今日不知怎麽，一想到路漾那雙眼睛，她就不自主地聯想起小團子的眼睛，竟有些相似。雖然是Q版，可她還是能感覺到角色的性格特征。
他是冷漠的、警惕的、悲傷的。有著少年的幾分天真，更多的是被世俗壓身的無力。
月靈突然想再次進入遊戲，再看看那雙隱秘閃爍著星河的眼睛。
她沒發覺的是，在腦子還沒反應過來的時候，手指已經點開了遊戲APP，伴隨著“歡迎來到初靈修仙世界”的係統音，遊戲已經開始了。
——
幾個時辰須臾而過，啾啾倚在大石頭旁邊，困得都快睜不開眼了。他打著哈切看向不遠處的顧時韞，自打坐之後便一直緊闔雙眼，竟然沒有動作。
“還沒好嗎？都過了好久了……”啾啾自言自語道。
此時的顧時韞並不好受。
隨著大量靈力傾瀉，狂歡過後，隻留下了一地雞毛。
幹涸的丹田內，五根孱弱得如同小樹枝般的靈根軟趴趴地躺著。顧時韞拚命汲取空氣中微弱的靈氣，絲絲縷縷，如同蜻蜓點水般掠過。隻有較為茁壯的紅色靈根，也就是火靈根略顯活躍，啊嗚一口吞噬掉靈氣後便再沒反應。至於其它靈根，則各個氣息奄奄，和死掉的沒什麽兩樣。
“縱是五靈根也有強弱之分，強點的可以自由吐納靈氣，雖泄露得多卻好歹有收益。至於弱者的五靈根，則與死跟幾乎沒什麽區別。如果你不幸擁有了死根，唯一的解決辦法是找到磅礴的靈氣點，依靠龐大的靈氣不斷衝刷，或有希望喚醒死根。”
哎！果然不被上天保佑著啊！
想起家主曾告誡過自己的修煉法門，以及五靈根修煉的艱難之處，顧時韞難得地惆悵起來。
縱使知道自己從小運氣不好，可是沒想到能這麽差。
路已經選好了，哪怕再難也得走下去。顧時韞幹脆不再多想，一心一意吐納靈氣，盡量去充實自己的靈根，好歹在進入修仙界前，擁有些自保能力，才能再談接下來的事情。
就在這時，空氣中傳來若有若無的異味。
顧時韞聳了鼻子，這是什麽味道？有些臭，又有些騷。這味道越來越濃，一個勁兒往他鼻子下竄。
“啾啾，你聞到什麽味道了嗎？”
正在打瞌睡的啾啾瞬間清醒，一臉茫然。
“啊？味道？沒聞到啊！”
怎麽可能，這麽重的味道……似乎想到了什麽，顧時韞的臉色一變，幾乎是立馬站起，扯起啾啾的衣領子就向後退。
就在他行動的同時，啾啾原本倚靠的大石頭“砰”的一聲爆成齏粉。
啾啾眼睛都瞪大了一圈。
“這、這是……”
沒等他說完，叢林中傳來一聲洪亮的狼嘯。
“嗷嗚——”
聲音幾乎能震天撼地，驚起林中片片鳥雀。
啾啾直接捂了耳朵趴在地上，顧時韞也不好受。
他暗自用力，調動剛剛吸收的靈氣，本就枯竭的靈根瞬間**般的疼痛。默默咽下嘔出的鮮血，手中結印，一道薄薄的發著金光的屏障緩慢生成。
“金罡罩——修仙入門法訣，操作簡單，僅消耗微弱靈氣，可屏蔽一階小怪視野一刻鍾。此次修仙路艱難，旁的法訣太難，隻教你一道金罡罩保命，等你引氣入體方可使用。”
這也是家主的告誡。
顧時韞死死抿唇，眼睛直直盯向前方。
這股獨特的氣味隻有剛靈氣入體的自己才能聞到，還有那聲威力巨大的狼嚎，很難不讓他多想。
果不其然，在他的注視下，一隻身形龐大的黑狼從林子裏緩緩走出。
黑狼身體雖大，步伐卻很輕，磨盤般的腳掌踏在地上竟沒有半點聲音。它的眼眸閃爍著銳利的綠光，尖銳的門齒白的發光，鼻息不時呼出氣流，左右聞嗅。
這裏，有活人的氣息……不！是修仙者！
黑狼順著氣息緩步而行，直到一處霧蒙蒙的山洞才停下。
不足一尺的距離了，顧時韞眼睜睜看著黑狼越來越近，隻能拚了全力維持手中法訣不破。至於這看起來就很脆弱的屏障，到底有沒有效果，就不得而知了。
黑狼厚重的鼻息噴吐在二人臉上，卻遲遲沒有下一步動作。
許久之後，黑狼終於有所鬆動，緩慢後退兩步，轉身似乎要走。
啾啾終於鬆了口氣。
看來這黑狼也不怎麽厲害嘛！隻是看著嚇人，照樣破不了仙人哥哥的法術啊！
顧時韞並不敢掉以輕心。修仙界的生物皆狡詐陰險，這是家主再三囑咐給他的告誡。
十、九、八、七……
不足幾秒，體力的靈氣便再也無法維持靈陣了。此時的黑狼也撤出了叢林，周圍靜謐無聲，看起來危機似乎解除了。
顧時韞在力竭的最後一刻撤了法陣，丹田空虛造成的眩暈感讓他腳步不穩，直接跌坐在地上。
啾啾想去扶他，卻猝不及防聽到了振聾發聵的狼嚎。隻見那頭惡狼，竟從黑暗的林子裏再次竄了出來，直接伸出利爪，朝著山洞中地二人撲了上來。
果然如此。
顧時韞在心中輕歎一聲。
這惡狼不是一階小怪，或許是二階甚至更高，它早就發現了顧時韞布下的靈陣，隻是一直在偽裝，並沒有主動攻擊，直到顧時韞力竭無法再戰。
優秀的獵手，總是能不費吹灰之力，讓獵物主動投降。
人世間的道理放在修仙界同樣適用，甚至運用更加廣泛。
畢竟，這裏連一頭畜生都聰慧如斯啊！
現在還能怎麽辦呢？沒有了任何保命手段，丹田也已經徹底枯竭。
付出了那麽多，好不容易才從那個魔窟中逃出。
難道就要這麽結束了嗎？不甘心啊！
對了，那個曾救了自己的“神秘存在”！
想到三番五次救了自己的東西，顧時韞心裏生出一絲絲希冀。既然他曾救了他，不管是出於什麽目的，想必是不願意自己這麽屈辱死去的吧！
黑狼已經張來了巨口，臭氣撲麵而來，尖銳的牙齒覆上脖頸，大片的血色陰影遮掩了顧時韞的眼睛。
他一瞬間有些恍惚。
沒人來救。自己真的要死掉了嗎？
變強、修仙、尋親……這些夢想都變得遙不可及了。
噠噠滴落的血花自黑狼牙齒流淌，溫熱，腥氣嗆得人發暈。
“啊！！！”
另一邊的啾啾發出尖叫。
可惜顧時韞已經說不出話，不然他真想告訴這個小乞丐，逃吧，快逃吧！
不要在跟著他，他是個煞星，凡是對他好的人都沒什麽好運氣。
“它，它……”
啾啾傻傻地盯著惡狼，嘴裏磕磕絆絆，一句完整的話都說不出來。
怎麽回事，被嚇傻了嗎？
還有，想象中的劇痛為什麽遲遲不來？
顧時韞擰眉，緩緩睜開眼睛，看到了生平僅見的一幕。
那可怕的惡狼並沒有撲到他身上，在不足一尺的距離外憑空定格到了空氣中，嘴巴還保持的開合的姿勢，四肢扭動，卻始終無法掙脫。它喉頭不停用力，吐出濃重的腥痰，啪啪地滴落在地上。
……顧時韞臉色不太好了。
他終於直到剛剛脖頸的溫熱到底是什麽了。
“仙人哥哥，你好厲害呀！你那天就是這麽飛在天上的。”
啾啾已經滿是星星眼，羨慕又忠誠地仰望著顧時韞。
他決定了！從今天起正式追隨神仙哥哥，做個忠實小跟班！
顧時韞抬眼，穿過了還在不斷抽搐的惡狼，視線拉得很長很長，似乎到達虛空，去觸碰到一個虛無的存在。
他輕輕呢喃：“是你救了我嗎？”
還有，“你是誰？”
——
月靈記得上次下線的時候，自己是要送小團子就醫來著。
唔，受了那麽重的傷，普通大夫能治好嘛！要不然自己就小氪一下，給小團子買顆藥丸什麽的？
這麽想著，不知不覺中，手機屏幕已經開始顯現出畫麵。
山間密林，簡陋的山洞，身形狼狽的二人，以及一頭大得幾乎溢出屏幕的惡狼。
看著屏幕上渲染的鮮血，以及小人頭頂上不斷冒出的debuff詞條，月靈一瞬間慌了神。
怎麽回事？這不是醫館門外啊！難道這遊戲還能自動加載進度不成？這才一天時間，小團子怎麽就跑了這麽遠，還有那頭看起來就很凶悍的惡狼，小團子不會被吃掉吧！
怎麽辦怎麽辦？！
【緊急任務發布：救助小團子脫離狼口
任務獎勵：芥子袋一枚
任務失敗：金幣扣除、人物刪除、遊戲結束】
看到不救則死的失敗懲罰，月靈急急忙忙打開了技能欄。
她記得自己有一個【翠嘴，打爛她的果】的一技能，cd時長正好24小時，現在應該正好可以用。
果然，一枚小手掌印的圖標正微微發著藍光，是可用狀態。
月靈對準狼頭，直接點了技能按鈕。
隻聽一聲清脆的“啪——”，屏幕中的黑狼似乎停頓了一下。
有效？
月靈頓時興奮起來。
隨後，在狼頭頂上冒出一個雲朵般的對話框，很像是漫畫中的“心裏話。”
然後，月靈眼睜睜地看著框框中出現文字。
——【大夏天的，哪兒來的蚊子？】
月靈：？
【友情提示：該技能僅對非奇異類物體生效。】
什麽是奇異類物品？
回想起進入遊戲來接觸到的東西，月靈後知後覺地想到，對了，這遊戲是個修仙遊戲，所以一切蘊含靈氣，可使用法術的東西，統稱為“超脫凡人的奇異類物體。”
當初那個欺負小團子的猥瑣男被扇了巴掌，是因為他是活生生的人。現在對這狼沒什麽作用，隻能說明這狼也不是普通的狼，應該是有法力的，或者說，是妖怪！
可是麵對妖怪怎麽辦呢？月靈犯了難。
買了那麽多凡人用的好看玩意兒，現在兜裏隻剩下幾枚金幣了。
對待妖怪自然也得運用含有靈力的武器，這價格不就上來了嗎？
“嗷！”
屏幕上的狼嚎已經越來越清晰。看著馬上就要觸碰到小團子脖子的牙齒，月靈心知不能再等了。
她一邊打開商城界麵一邊在心裏盤算，自己攢下的零花錢夠不夠氪一次金，買一把最便宜的修仙武器……
咦？對了！
月靈突然想到了什麽，暫停了在商場頁麵翻找的動作，呼喚係統出來。
“係統在嗎？”
【請問有什麽需要為您服務的嗎？?】
“我記得你們好像有一個999開服大禮包，還算數不？”
【……算。】
過了很長時間，係統才吐出一個字，那樣子像是極其不情願。
隨後，屏幕閃爍了兩秒鍾，一個包紮華麗的大紙箱圖標在屏幕上彈跳兩下，安安靜靜地待著不動了。
月靈好奇地點擊了兩下，大紙箱頂上的蝴蝶結掉落下來，這個箱子像被暴力拆開似的突然爆開，把她嚇了一跳。
……這是來自係統的報複嗎？肯定是！
總之，隨著箱子的消失，藏在裏麵的東西也露出了真麵目。
一柄灰不溜秋的劍。
兩枚野果子。
兩張符籙。
沒了？月靈有些難以置信。
“這就沒了？”
係統裝死中……
“你好歹給我說說這都是幹啥用的吧？”
【絕仙劍——上品靈器，適合元嬰及以下等級使用。
紫仙靈果——洗筋伐髓，有一定幾率扭轉資質。
紫金定身符——強效束縛，定身時長超24h，捆綁必備道具。】
前兩個聽著不錯，這最後一個嘛，總感覺怪怪的。
“係統，現在這情況推薦用哪個？”
【友情提示：絕仙劍——可斬天下邪祟，威力巨大。】
哦，知道了！
月靈操縱著手機，右手指腹輕輕捏起——那一張薄薄的符籙。
係統：？
擁有強力束縛效果的定身符，此時不用，更待何時？
係統真當她傻嗎？月靈分明看到小團子身側有一道圓弧形狀的進度條。根據她的經驗來看，這多半是體力條，在修仙界的話，應該叫靈力條？
小團子的靈力條已經見了底，現在貿貿然使用上品靈器，怕是會把他抽幹吧！
隨著月靈捏符的動作，薄薄的黃紙開始隨風變換，幻化成一道風索，將上一秒還張牙舞爪的惡狼牢牢釘死在空中，幾乎動彈不得。
呼！操縱這小玩意兒真是精細活呢，月靈有點累，甩了甩發酸的手指，一不小心碰到了小團子的衣袖。
小團子明顯縮了一下。
Q版的小臉蛋兒粉粉嫩嫩的，月靈一個沒忍住，朝著小團子的臉蛋兒伸出毒爪，輕輕捏了一下。
然後，小團子的頭上也慢慢形成了一個小小的心裏話框框。
咦？這遊戲還有觸摸係統嗎？小團子居然能感覺到自己在摸他，好神奇！
月靈饒有興致地觀察小團子在想些什麽。
隻見框框裏的文字從無到有，慢慢成形。
【#……&*……！！！】
一團火星文，看不懂。最後那三個驚歎號倒是很亮眼。
天知道顧時韞此刻心裏掀起了驚濤駭浪。
惡狼被禁錮住一定是那個神秘存在的手筆，他本以為那人會像之前一樣悄悄離開，不留下痕跡。
他正想著如何讓那人現身，隻是沒想到，自己的衣袖居然被拽了兩下。
那一瞬間顧時韞以為自己產生了錯覺。
結果下一秒，臉頰便傳來微微疼痛的感覺。
是那人！肯定是！
震驚之餘，顧時韞連忙抬頭張望。沒人，隻有陣陣微風盤繞在他周邊。
難道那人，是風？或者，他能夠操縱風。
顧時韞決定先發製人。他朝著風來的方向鞠了一躬，然後開了口。
“閣下，是你嗎？”
閣下？
在聽到小團子的語音後，月靈有些不解。
什麽閣下，我可是你媽媽啊！
她想打字回複，卻突然發現這遊戲好像沒有輸入鍵。
“喂，係統，你們的對話係統在哪裏？”
【本遊戲處於內測階段，對話係統尚未開放。】
不是吧？那自己怎麽和小團子交流？
月靈皺皺眉，剛想繼續問，就看到係統不知何時打開了商城，將一道卷軸推送至她的麵前。
【傳聲卷軸：S級靈器，可突破空間限製，完成兩人間遠距離傳音。價值3999金幣。】
月靈麵無表情地關閉了商城界麵。
其實，對話係統什麽的好像也沒有必要。隻要自己能聽到小團子的聲音就可以了呀！還有那個能隨時反應小團子心情的心裏話框框也挺好用的。
可是這樣總歸是不方便，看著小團子朝向屏幕滿是期待的眼睛，月靈皺皺眉，得想個辦法。
突然，她看到地上被燒幹了的樹枝，靈機一動。她操控著手機，捏起一截木炭，嚐試性地在地上劃了一道。
能用！月靈眼睛亮了起來，雖然不太好用，但聊勝於無。
顧時韞一直看著天空的方向，卻久久沒收到回複。
看來，那人還是不願意見自己。
他默默低下了頭。
耳邊傳來啾啾的驚呼。
“神仙哥哥，你看！”
顧時韞循聲望去，竟看到一截立起的木炭，在地上歪歪扭扭地跳舞。
……這是什麽玩意兒？
黑色的痕跡在地上顯現，歪歪扭扭，勉強能辨認出字形。
“崽崽你、你好……呀？”
啾啾費力地讀著地上的字，他沒上過學，會的字都是偷聽私塾裏的老師講授的。
他以為是自己知識匱乏，轉頭問了顧時韞：“神仙哥哥，這是什麽意思？”
很遺憾，顧時韞也不知道。
“你好”他懂，應該是在向他問好，那麽，“崽崽”又是什麽意思？
顧時韞幾欲開口，卻不知道該說什麽。
“你是誰？”
我是你媽媽。
月靈想這麽寫，又有點不好意思，畢竟她也才十七歲，這種話心裏想想還行，說出來可有點不對勁了。
月靈捏著木炭，無意識地在地麵上畫圈圈。在磨出一堆炭渣之後，終於知道該怎麽寫了。
【你聽過隨身老爺爺嗎？】
【在古老的東方，有一個叫做小蕭的少年，資質拙劣無法修煉。一個意外，他在隨身納戒中發現了一位名為“藥老”的特殊存在。在藥老的悉心教導下，小蕭逐漸成長為大英雄，後與心愛之人聯手拯救世界。】
【這位藥老，便是傳說中僅以魂體存在，為主角成長付出卓越貢獻的隨身老爺爺。】
【我也是這般存在，出現在你身邊，隻為了幫助你成為天下至尊。】
【所有，你可以叫我，隨身小姐姐。】
……
看著地麵上逐漸顯現的字跡，顧時韞和啾啾都沉默了。
啾啾撓撓亂成一團的頭發，不解地問：“這寫的是啥玩意兒？”
忘記了，這是個看不全乎字兒的。
顧時韞閉了閉眼，轉過身輕輕咳嗽兩聲。
月靈被小團子這副模樣萌到了。隻見屏幕上的小人皺著眉頭，伴隨著輕咳聲，鼻子尖兒還冒出了個泡泡。
顧時韞現在簡直不知道該怎麽說才好。
這一看就是哄凡間年少孩童的話本子，麵前這人，是怎麽一筆一劃寫出來給他看的呢？
真當他是三歲小孩不成？
旁的不說，這所謂的“主角”又是哪兒來的？
雖然不想承認，但是顧時韞自認自己的一生和所謂的“主角”、“天命之子”可沾不上半點兒關係。那悲慘的童年以及接踵而至的悲劇，都是一個個烙印在心底難以揭開的傷疤，被他重重壓在回憶裏，不敢揭開來看。
如果，這樣的命運也能當主角，被喚作“天命之子”。
那麽，隻能說，天道瞎了眼。
“那麽……”顧時韞最終還是開了口。
月靈好奇地瞅著屏幕，看他的嘴唇微動，頭頂冒出了對話框來，搭配著清澈的少年音。
“那麽，我的隨身納戒在哪裏呢？”
月靈呆住了。
再看看屏幕上自己利用樹枝比劃出來的字跡，月靈隻想仰天長歎。
這小團子也太會抓重點了吧，自己是瞎編的啊，去哪兒給他找隨身納戒去？
可她又不好意思說自己沒有，不然自己剛立下的“隨身小姐姐”人設便會瞬間崩塌。她可是需要一個合適的身份來養崽崽呢，怎麽能剛說了謊就被戳破？
月靈愁得都快撓牆了，另一邊的顧時韞卻是突然輕笑一聲。
隨後，顧時韞緩慢抬起眼。那是一雙怎樣的眼睛啊，像山間跳躍的小鹿，卻盛滿了易碎的星辰，從斑駁的一汪水霧中，折射出來的是無邊際的黑暗。
“我知我命運多舛，身份低微，實屬配不上您的照看。如今配上這孱弱的身體，不知還能在仙路上走多久。時韞謝過您的救命之恩，隻是此番大德無以為報，可否恩公莫再框我，告知我真實身份，待得時韞有所成就，必攜草環相報！”
一言一句，像刀尖紮在了月靈心裏。
她和崽崽見麵的次數並不多，昨天加上今天，也就一個小時零幾分鍾。
她看到的小團子，是孱弱的，是昏迷的，是需要受人照顧的。
這是她第一次看到清醒的小團子，用如此悲傷如此哀怨的口吻和自己說話。頓時，她撒謊的心沒了，逗趣的心也沒了。她迫切地想知道發生在小團子身上的故事。
是什麽事，讓他如此哀傷？
是什麽事，讓他脆弱至這種程度？
“喂，係統。”她喃喃道，“我想知道他的故事……”
她想知道他的故事，那冗長的，通常作為開篇介紹被跳過的背景故事。
【叮咚！隱藏任務已開啟：探尋小團子的背景
任務獎勵：永久傳聲卷軸一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