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三章：舊物
“哥哥在找什麽？”
秋乍暖滿臉都寫著兩個字，好奇。
夏還寒懶得理他這聒噪的弟弟，繼續自顧自地在初府轉圈。
“哥哥你到底在找什麽呀？”
秋乍暖擋在了夏還寒麵前。
夏還寒尋尋覓覓的腳步停下了，眸光看了眼秋乍暖腳下。
“起開點。”他道。
“哦哦。”秋乍暖聽話的讓開了。
秋乍暖踩的是一塊迎春木，那木已然碎成了兩半，木頭有些發黴，斷裂處嵌著一枚黑棋。
那是一子圍棋，落於天元之棋。
夏還寒蹲下身子，拾起了那塊帶著黑子的迎春木，仔細端量著。
“這塊木，難道是立春姐姐的棋盤？”秋乍暖微微俯身，瞧見了迎春木上細微到極致的棋盤中心線。
“嗯，你這運氣確實不錯。”
莫名其妙被誇的秋乍暖，又高興地得意忘形了。
“阿暖。”夏還寒突然喚了他一聲。
“在呢哥哥。”秋乍暖屁顛屁顛地過來了，“哥哥有什麽吩咐？”
夏還寒道：“阿暖，用你的血，破開這裏的迎春花陣。”
“啊？”秋乍暖往後退了一步，看著自己完好無缺的手一臉心疼，“哥哥，不要吧，要不用你自己的血？”
“我的血不管用，阿暖乖，這迎春花木是你找到的，但凡有靈氣的東西都是認了主的，所以呀，還得用你的血才行。”
夏還寒的語氣聽上去就像是在哄騙小孩子，秋乍暖明顯不上當。
“快點。”夏還寒威脅道，“信不信我現在就去曆師那告狀，說是你偷了令牌。”
秋乍暖反抗道：“哥哥你可是共犯！”
夏還寒眸光半斂，微微彎腰，與抬頭瞧他的傻弟弟四目相對，笑得就像隻狡黠的狐狸。
“好弟弟，我可是剛官複原職，連天宮都還沒回去過呢，哪裏能成為你的共犯？”
“哥哥好狡猾！”秋乍暖被他哥哥吃的死死的，隻得認命地貢獻自己的鮮血。
此方迎春花陣靠吸納天地春意，自然孕育而成，那一方天元棋盤，就是陣心，隻可惜棋盤被魔族所毀，瞧方才那兩塊迎春木的破損程度，應當被毀了有三百來年了。
三百年鬥轉星移，滄海已然變為桑田，那棋盤的其餘部分，早已歸於塵土，說不定都是外頭那株迎春花藤的養料了。
陣心盡毀，陣形仍在，夏還寒在初府尋尋覓覓的，就是在找這一處與天地萬物融為一體的迎春花陣。
花陣向來認主，即使主人至親至愛之人，也無法破除，更何況，這是迄今為止，天地之間唯一一個立春之主設置的法陣。
所以即使是夏還寒，也沒有辦法讓這花陣賣他一個麵子，自行破除。
好在，他有辦法強行破局。
秋乍暖出生之時體內血脈枯竭，夏還寒便在他體內注入了自己三分之一的血液，因嬰兒體弱，至寒之血會凍結血脈，所以他體內還有另外三分之一，是立春的至暖之血。
他現在隻能賭一賭，花陣認秋乍暖為主。
血滴入迎春花木，忽得一陣風起，死氣沉沉的夏府刹那間春意滿園，就連牆頭盤踞數百年的枯藤，竟也枯木逢春。
陣眼，慢慢地開了。
可也就隻開了一條縫，那陣又好似喝醉了般晃了晃，又給合上了。
秋乍暖：“……”
“看來不夠呀。”夏還寒道。
秋乍暖下意識地看著自己的手指，認命地伸出手。
“你這點血還是自己留著吧，哥哥我有別的法子。”
夏還寒所說的法子，就是強行破陣。
隻見他不知從何處掏出了一個手掌大小的圓球，朝剛剛破開縫隙的地方扔了過去。
轟地一聲！陣法內天崩地裂，陣口，炸開了……
“我靠！哥哥，你好暴力！”秋乍暖佩服道。
“哥哥不暴力點，你就得把身體裏的血抽幹了。走吧，下去看看。”
夏還寒炸開的陣口，是在剛剛發現迎春木的七寸之外。
迎春花陣，護著的是地底下的東西。
立春是神界唯一一位修習無為法術的神明，道法無為，無根無果，無為之法超脫三界之外，順應天地自然，雖不是最厲害的術法，卻也是無人能破的術法。
因其成法於天地，維持靠山河萬物，隨處皆是，卻又隨處不可見，所以這也是魔族在初府作威作福幾百年，一點沒有發現此處端倪的原因。
花陣底下，是一處巨大的棋盤，棋盤之上，有山川，細流，有朝霞東升，繁華似錦，還有一口，很小很小的棺材。
那棺材隻有手掌大小，四周縈繞迎春花瓣，花瓣之上散落點點神光。
“哥哥，那裏頭不會是立春姐姐吧？”
秋乍暖剛問出口，就覺得自己又犯蠢了，好在夏還寒此時的心思不在打趣弟弟身上，否則定又是好一頓教育。
夏還寒道：“那裏頭是你立春姐姐用一縷原神釀成的春江潮水。”
“春江潮水連海平，海上明月共潮生，立春姐姐看來是在思念哥哥呀！”
夏還寒一巴掌拍在了秋乍暖的腦門上，又怒又惱道：“你少看點話本子，一天天腦子裏想得都是什麽，趕緊來幫忙了。”
“哦哦。”秋乍暖委屈巴巴地摸著自己的腦門，但他依然覺得他哥哥是害羞了。
春江潮水被養在棺材裏，還是初見先前告訴夏還寒的，她當時隻是閑聊聊起，養這春江潮水也隻是為了練習無為法術，卻不曾想有一日這東西成為了複活她的希望。
春江潮水和外頭的迎春花陣一樣，都是認主的，若是強行打開那口棺材，棺材裏初見的元神就會頃刻間灰飛煙滅，再也無轉圜的餘地。
夏還寒暫時還沒有辦法打開棺材，所以他做了一個決定。
“連棺材一起打包帶走？”秋乍暖不可置信道，“可是這口棺材明顯是和這迎春世界融為一體的，根本帶不走，哥哥莫不是想把這迎春世界一起帶走？”
“嗯。”
夏還寒這一句嗯輕飄飄的，秋乍暖卻真是佩服他哥哥的想法，不過他還是好心提醒他哥哥，“哥哥，你方才破陣都是強行破的，這迎春世界恐怕帶不走吧？再說了，你就算帶走了，沒有這花陣的滋養，這迎春世界也維持不下去呀，世界無法維係，這棺材不就危險了？棺材危險了這春江潮水不就涼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