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我沒得選
“默哥，看夠了沒？看夠了就下來。”
聽到張十三說話，曹默急速運轉的大腦暫時停歇，身體重心向前一**，從窗外滑回車內。
他痛苦地捂住額頭，不斷深呼吸想保持冷靜，汗水順著手指縫滴下。
車頂的場景像一副詭異畫卷，刻印在他的腦海裏揮之不去，勾起深埋心底的報複想法。
車外的張十三很慌張，剛才恍惚間看到曹默背後出現重疊的身影，另一個虛幻“曹默”麵無表情，眼神冰冷的望著鎮子方向。
一眨眼，他發現曹默背後沒人，直接讓他懷疑自己是不是眼花，或者大白天見鬼了。
為了穩妥起見，他才出聲提醒。
曹默強行壓下報複的想法，抬起頭，後視鏡裏的他有些陌生，血紅色的眼睛讓他像惡鬼多過像人。
他走下車，詢問道：“B哥，我有兩個建議，第一個建議是現在進入白霧，聽天由命；第二個建議是進入鎮子，找人問路。”
“我選第二個，就算我是世界之子也得做好萬全準備，否則**溝裏翻船。”
“小心屠夫和醫生。”
曹默叮囑了一句，沿著來時的路向鎮子走去。
“小心屠夫和醫生？”
張十三壓低聲音順口重複了一遍，音量恰巧能被走在前麵的曹默聽到。
毛骨悚然的一幕重現，曹默的身影出現重疊，虛幻的“曹默”左右搖擺，似乎想脫離實體的曹默，不過虛幻的“曹默”沒有成功，很快消失不見，而當事人曹默毫無察覺，繼續行走在馬路上。
張十三嚇得待在原地躊躇不前，一夜提心吊膽的相處到現在，曹默的變化越來越恐怖。
想到之前臥室說的及時交流，保持情報一致，他卻有苦難言，對方的正常狀態比不正常狀態更嚇人。
……
黑天鎮。
乍一看，目光所及之處堪比驚悚電影的可怕場景再現，甚至有過之而無不及，讓人感覺自己身處死亡和絕望的地獄邊緣。
曹默和張十三躲在樹後，不斷刷新對黑天鎮名字的認識，顛覆了以前的所有見聞。
隻要越過身前的枯樹，前方的地界就會進入黑夜。
從外麵看去，泥土路上散落著許多塑料袋和樹葉，綠化帶的大樹異常高大，光禿禿的樹身扭曲成奇形怪狀，尖長的樹枝像野獸的爪子在揮舞，路邊的商鋪破敗不堪，這裏不像生化紀元前的現代城鎮風格，更像外國中世紀的城鎮風格。
裏麵的世界，看不到綠色和生命，唯有無邊的黑暗和死寂，就差豎一塊牌子寫上：生人勿進。
猶豫再三，曹默的內心掙紮著率先邁出第一步，最直觀的感受是壓抑，安靜的出奇，連一絲風也沒有。
“臥槽，不打聲招呼就進去，你不問下我的意見嗎？”
張十三攤開雙手，覺得自己有些多餘。
他轉念一想，其實從昨天到現在，有他沒他好像沒什麽區別。
從某些方麵來說，如果沒有他，曹默昨晚遇到的危險幾乎為零，如此想來，他覺得自己有些拖後腿。
“B哥，你是重要戰力，探路的小事讓我來就好，再說了，來之前就說好要進鎮子找人問路，你要是現在不同意，我們可以再商量。”
曹默隨便編了個理由，退到枯樹後麵，但虛幻的“曹默”突然出現，背對兩人看向前麵，然後瞬間消失。
張十三結結巴巴的說道：“默哥，我是看前麵比較詭異和邪門，擔心你的安全，你放心，我一定會無條件支持你，不拖你後腿。”
“我的決定不一定都對，你如果有更好的想法，可以告訴我，比如現在，我們能進去了嗎？”
曹默極力讓自己表現的很正常，掩飾內心快要失控的瘋狂，但沒發覺他的敷衍太假，太容易看穿。
張十三連忙點頭，半個不字也不敢說。
沿著泥土路前進，一種不該出現的噪音打破寂靜的街道，很有節奏的從前方小樓傳來。
“砰砰砰。”
“砰砰砰。”
“砰砰砰。”
立起耳朵仔細分辨，很像菜市場攤販剁肉的聲音。
曹默的手向後拉扯，發現沒人，轉頭看去，不等他安排，張十三已經藏在大樹陰影裏，可惜理解錯了意思。
他一手做出噤聲的手勢，一手抽出腰間的匕首，注意腳下的動靜，向出現聲音的小樓快速走去。
貼著牆來到窗外，濃鬱的肉香味彌漫在空氣中，張十三的肚子很不爭氣的發出“咕咕”聲。
黑暗不見光的屋子裏，剁肉的頻頻率發生細微變化，又很快恢複正常。
“砰砰。”
“砰砰砰。”
“砰砰砰。”
……
曹默在心裏歎了口氣，主動走到窗口，向裏麵看去和打招呼：“你好，我叫曹操，我在這裏迷路了，請問你能告訴我這是哪裏嗎？”
他的視線被窗簾遮住，完全看不到裏麵具體的人和物，他懷疑窗簾和白霧有關，正常情況下沒人會在廚房安窗簾。
“曹先生，請帶上你的朋友從正門進來，千萬不要鬼鬼祟祟躲在廚房外試圖偷窺一位獨居女性，這樣很不禮貌，謝謝。”
說話的人聲音有些嘶啞，說完便不再出現剁肉聲，隨後出現高跟鞋走路的“咚咚”聲。
“默哥，對不起，我的鍋。”
張十三羞愧的低下頭。
“沒事，張益達……”
曹默把匕首藏在袖口，攬著張十三說了幾句耳語。
來到正門，一位容貌清秀，身材高挑的年輕美女站在門口，不過她身上穿著大煞風景的黑色皮大衣，上麵有許多暗紅色血漬和新鮮肉沫，增添了幾分恐怖，與她的容貌很不搭。
“你好，曹先生，我叫許黎，這裏是黑夜鎮。如果你們不嫌棄，請到我家喝口熱茶，已經很久沒外人來到這裏了，我家也很久沒人來作客了。”
許黎向曹默伸出沾著肉屑的右手，沒想到被張十三搶先握了上去，還厚著臉皮不鬆手，拽著人向門裏走去。
“你好，我叫張益達，進去作客合適嗎？”
“合適，非常合適，我再去做點吃的，你們在這休息一晚上都可以。”
許黎邊走邊扭過頭，笑吟吟的看向曹默，眼裏有異樣的神采，但慘遭無視。
在生化危機後的世界裏，城外獨居者敢讓陌生人進家和過夜的人不是特別善良就是不懷好意。
曹默跟著走進大廳，一個熏黑的壁爐映入眼前，裏麵掛著風幹的肉塊，幾個看不出顏色的破沙發隨意擺放在四周。
向上看去，枝形吊燈上沒有插蠟燭，粗大的鎖鏈似乎已經生鏽，真的很讓人懷疑會不會掉下來砸傷人。
因為房子整體的建築風格是中世紀，家具是近代的，所以放在一起顯得很違和，就像許黎的裝扮，怪異中帶著詭異。
不知道是不是當地的風俗習慣，許黎沒有因為來了客人點燈，也沒有倒熱茶的意思，大家一起在黑暗中閑聊，準確的說是鬼話連篇。
“曹先生，你們是做什麽的？”
“許小姐，曹先生和我都是地質勘探局的，專門挖掘古墓進行保護，通常外人稱呼我們為摸金中郎將，也有人稱呼我們為古文化遺產繼承者，總之很受民眾歡迎。”
“那你們是怎麽來黑夜鎮的？這裏可不好找。”
“不知道，我們兩個走著走著就來了，可能是上天的緣分，讓我張益達遇到美麗的許黎小姐。”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