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崇澗村邪祟
“崇澗村出現了邪祟。”
小壯看著他們，抿著嘴巴，滿臉嚴肅。
王石的臉色有些發白。他扯了一把小壯，小聲勸他：“小壯，這事兒可不是玩笑。”
“王石，你從來不相信我！”小壯撅起嘴，“我說了，崇澗村出現了邪祟！要不，先生也不會讓我們這麽早就放學。”
王石依舊不太相信。他蹲下，按著小壯的肩膀，確認道：“你看清楚了？和咱村兒一樣的邪祟？”
“不一樣。王石你給我鬆手！”小壯一邊別扭地扭著身子，一邊抬高了聲音，“愛信不信！”
“好啦。”陸冰柔打斷了兩人的爭吵。
她也蹲下身子，溫柔地看著小壯，放緩聲音問：“你說，崇澗村出現邪祟，是你親眼看見的嗎？”
“那倒不是……”小壯瞥了一眼王石，向陸冰柔轉了轉身。
今日晌午，有一個怪人闖進了學堂。
他比小壯大不了多少，渾身破破爛爛的，髒兮兮的頭發蓋住他的大半張臉，一雙眼睛倒是閃著精光。
他像是得了失心瘋一般，嘴裏發出“嗚嗚”的聲音，說話含糊，大家聽了半天，才聽明白，他在讓大家“快跑”。
沒人打算理會這樣一個瘋子般的小孩子。大家還是各做各的。那個怪人見沒人理他，似乎有些憤怒，“嗚嗚”亂喊了一通，猛地出拳砸了一下學堂的牆，又跑出學堂。
當時，就在崇澗村的孩子們已經陸續離開、回家吃飯了，隻有從其他村子來這邊上課的孩子還在教室裏。
先生盯了那個怪人半晌，突然說，讓大家都留在教室裏，直到他回來之前，不要擅自跑動。
雖然不知道為什麽，不過小壯還是聽從了先生的話。
說來也怪，他總能聽見嗚嗚的嘶吼，仿佛那個瘋子還沒有離開。
很快他就明白了——那嘶吼，是邪祟在崇澗村傷人。
先生回來時，向來不苟言笑的臉上難得的出現了惶恐的神色。他清點了一下人數，盡量保持鎮定，聲音還在發抖：“孩子們，快收拾書包，我送你們從學堂後門離開。”
小壯並沒有看見邪祟的真貌。
他被先生推出了學堂，村子裏一片嘈雜。
學堂的後門離村口不遠。先生走在他們的最後。能看見住在村口的村民拿著鋤頭、鏟子，往村子裏麵跑。
“先生……”
“不要問。這件事情，誰也沒搞清楚。”先生打斷了小壯的話。
“不要亂看，盡快離開，回到你們自己家裏，這幾天都不要來崇澗村。”
先生反複叮囑。
“嘩啦”——
身後一陣**。似乎有龐然大物，巴山倒樹地撲來。
先生用力推了他一把：“跑起來！別回頭！”
小壯沒敢回頭。
他聽見先生在他身後說：“你們爹娘送你們來崇澗村上學，我們不會讓你們命喪於此。”
他悶頭跑出了村子，向自己的村子跑去。
小壯講述的聲音越來越小，直到最後，有些發抖：“大姐姐，我……我是不是做錯了？”
“嗯？為什麽覺得自己做錯了呢？”陸冰柔摸摸他的腦袋。
“我……先生那邊好像出現了很麻煩的事情，可是，我還在這裏撲蝴蝶。”
小壯頓了頓，小聲解釋：“在跟你們重新講這些事之前，我也沒意識到事情很嚴重……”
“小壯，你還小，這種情況下，能保護好自己，就是很厲害的了。”陸冰柔安慰他，“你很聽先生的話，沒有給先生添亂，這不是很棒嗎？”
“小壯本來能做的更好的。”王石突然開口。
這話一出，小壯馬上低下了頭，握緊自己的小拳頭，沒再說話。
“好啦，如果再出現類似的情況，小壯會做得更好的。”陸冰柔打圓場，“現在，更重要的是崇澗村的情況。”
一直沒有開口的許期終於出了聲：“我們這就去看看。”
王石有些猶豫：“可是，景合村的……”
“壞王石！”小壯哼了一聲，“先生保護了我，我也要去幫他！我才不像王石一樣，隻想著自己的村子！”
王石麵色一僵，反瞪小壯：“怎麽說話的？”
許期看看他們，平靜地開口：“我和冰柔去吧。王石，你應該好一陣子沒回家了，你們哥倆，好好聚聚。”
他說得毋庸置疑，強行結束了這個話題。
陸冰柔悄悄看了他一眼，沒有說話。
許期麵色平靜，然而眼底深處卻是波濤洶湧。
他突然想起來很多事情。一些不應該在此刻沉溺的、屬於兒時的事情。
弟弟。
他心中一顫。
他和陸冰柔離開景合村的時候，還聽見小壯和王石吵架。
小壯扯著嗓子，大聲喊著“我討厭你”，王石則不言一詞，像拎小貓一樣，拎著小壯往村子裏走。
微風輕輕拂過田野，本應是一片祥和。
然而，崇澗村感受不到這樣的祥和。
今日一早，就有一個乞丐模樣的小孩，在村子裏瘋瘋癲癲地亂跑，見人就讓他們快跑。
村民們本以為隻是一個瘋子，沒想到，中午時分，村子突然出了異狀。
崇澗村背靠山丘，山丘是一片遠古密林，滿是名貴樹木。靠山吃山，崇澗村也因此成了附近村子中最為富足的一個村子。
那個邪祟也是從密林裏衝出來的。
邪祟狀如狐狸，卻長著翅膀，毛發鮮紅，雙瞳碧綠。翅膀收起時，它身長十尺有餘，一旦張開雙翅，則像是一片巨大的烏雲，遮天蔽日。
它出現的時候，伴隨著“嗚嗚”的聲音，宛如一個神智不清的人在怒吼。後來村民才發現，那是它的叫聲。
它不知道受到了什麽驚嚇，遇見家畜就盡吞口中，很快，就算遇見人，也要吞入口中。
崇澗村均為伐木、種樹、耕地的村民，哪裏對付過這樣的邪祟！
初期，他們隻能驚慌逃竄。可惜，越是逃竄，越有更多的人在混亂中受傷。
很快，人們集合起來，拿起鋤頭、鏟子作為武器，試圖拚死一搏。
他們將邪祟圍住。邪祟終於停住了動作。
它略一歪頭，碧綠的眼睛滴溜溜轉，將眾人打量了一番。
“滾出我們的村子！”有人壯著膽子嚇唬它。
或許，更多的是為自己壯膽。
“快滾出我們的村子！”人們紛紛跟著喊。
邪祟一動不動。一朵雲緩緩飄過，慢慢遮在太陽前麵。
就在雲朵完全遮住太陽的瞬間，邪祟突然發出一聲怒吼！
那吼聲震天撼地，在村中久久回**。強大的音波甚至將村民逼退些許。
不等村民反應，邪祟猛地伸出巨爪，向著人群拍了過去！
“嗷”——
一聲哀嚎，沒能躲開的村民被拍飛，輕飄飄落到地上，半晌動彈不得。
邪祟尾巴一甩，揚起的沙子飛了三尺高，遮住人們的視線。
村民們的雙腿開始打顫。
力量懸殊，他們怎麽才能打過邪祟？！
可是，逃，也逃不開了。
邪祟的速度陡然加快。它再度伸出爪子，迅速拍向人群。
風聲呼呼作響。
爪子越來越近。
“嗡”！
巨大的轟鳴聲響起。爪子在村民的頭頂停住。
不，不是停住。
周邊的空氣不知何時形成了一道屏障，銅牆鐵壁一般，將村民罩住。
粗重的呼吸聲從村民身後響起。
是那個乞丐模樣的瘋子。
他雙手上舉，雙臂之上青筋暴起，用力托住那道屏障，抵禦著邪祟的力量。
“說了讓你們快跑！”他咬牙。
豆大的汗珠從他的臉上滾落。他勉強支撐著，對村民喊：“去主城區搬救兵！必須有修為的！”
眼前的村民反應了一會兒，才意識到自己根本不是邪祟的對手，連忙逃散，聽從他的話，去主城區搬救兵。
這片區域隻剩下他和那個邪祟。
逆焰狸，中級神獸，未經訓練，就可媲美人類的八階修為。
沒想到在這裏能遇見。
髒兮兮的男孩吸了口氣。
他名為林修，休空城人。
他本是來覺普城探望朋友的，誰知途中遭到衝擊，意識暴走，導致自己失控，回過神時，已經到了這個村子。
他看看自己，身上的衣服破破爛爛，頭發也髒兮兮的，要是讓朋友看見，會被批評的。
來不及走神了。現在，眼前這個家夥，更為重要。
“刷”！
逆焰狸四爪著地，弓起身子，雙翅突然升騰起巨大的火焰！
林修凝神蓄力，氣流在他身子周遭慢慢匯集，凝成萬千氣刃，眨眼間向逆焰狸衝去。
“呼”。
氣刃瞬間消失。
逆焰狸翅膀一閃，將其輕易化解。火焰反而順著風向林修撲來，將他逼退數步，右腳腳跟抵在一棵樹上，才停下來。
“咳。”他輕咳一聲，嗓子幹幹的，快要冒火。
休空城人修習禦氣之術，可以利用自己的真氣，調整空氣的流動。
凝氣成刃以攻擊，聚氣成牆以防禦。
休空城的林家，是修習世家，正是因此，他才能聚氣成牆，扛下逆焰狸的一擊。
奈何，現在的他，修為隻達七階。
逆焰狸的修為可以媲美人類的八階，雖然隻有一階之差，他還是很難匹敵。
除非……
除非讓自己失控。
林修曾經失控過。失控的時候，他無法控製自己的行為，可是，實力可以大規模提升，折算下來，甚至能提升三四階。
這樣，是可以應付逆焰狸的。
然而，失控之時，往往會帶來更大的傷害。
風聲大作，逆焰狸再次發起了攻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