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兒大不由娘
花婉婉端起碗，對花安安囑咐道：“這是給趙挺哥他們的，我們拿了他給的野雞，不能隻顧著自己吃。”
花安安看著鍋裏，剩下的雞肉並不多，再看碗裏，堆得滿滿的雞肉。
他想說，能不能少給點，可又怕大姐不高興，索性就不說了。
“好吧，那我去送。”知恩圖報的道理，大姐說過不止一次。
“慢點走，手拿穩。”花婉婉不是為難弟弟，而是為了鍛煉弟弟，他因為腿的問題，很少出去，就怕別人笑話他，時間長了，花安安的性子有些孤僻。
她自己不善與人交往，不希望弟弟也變得跟她一樣。
花安安端著碗，顛簸顛簸到了趙挺家，門是關著的。
他站在門口，猶豫了一會，才伸出手，剛想敲門，可心裏有些害怕，手僵在空中。
“花安安，你最厲害了，別怕。”花安安小聲地給自己加油打氣。
過了一會，花安安鼓起勇氣，輕輕地敲了三下門。
聽見院子裏有人說話，“趙挺，你去看看，有人敲門。”
“好，來了。”趙挺剛拿著碗準備盛菜，聽到她娘說話，連忙放下鍋鏟，出去開門。
門開了，趙挺見是花安安，又看見他手裏的碗，就知道是怎麽回事了。
不過，他給花婉婉野雞的事，是保密的，就連他的父母也不知道。
“安安，這是你姐讓送來的嗎？”趙挺眨著眼睛明知故問。
“是的，趙挺哥，她讓我謝謝你。”花安安也不知道趙挺為什麽眨眼，估摸著是眼裏進東西了。
趙嬸聽到野雞，立馬出現在趙挺身後。
“安安啊，你姐哪來的野雞？”趙嬸奇怪花婉婉一個女孩子，不可能捉到野雞這種東西，倒是趙挺，他上山從來不會空手回來，今天卻是背著空籮筐回來了。
花安安一頭霧水，野雞不是趙挺哥給的嗎，為什麽趙嬸還要問，再看趙挺哥，他一直對著自己眨眼睛，似乎是在提醒自己什麽。
大姐隻是讓他送雞肉，其他什麽也沒說啊。
難道說趙挺哥沒有告訴別人，野雞給了大姐。
“我也不知道，大姐隻是讓我送雞肉來，趙挺哥你快拿著，我的手沒勁了。”花安安端著滿滿的一碗雞肉半天了，手是真的酸了。
趙挺連忙接過碗，笑道：“替我謝謝你姐。”
花安安轉身想走，趙嬸喊他站住，嚇得他一動不敢動。
趙嬸忙去灶房，很快手裏拿著兩個白麵饃饃走出來，她把饃饃塞到花安安手裏，輕聲道：“安安，跟你姐說，以後有什麽吃的別送來，嬸子家裏有吃的。”
趙嬸說的是實話，她雖然是個寡母，一人帶著三個孩子，日子過得十分艱難，好在三個孩子都大了，大兒子趙挺又有打獵的本事，大大小小的獵物可以賣錢，家裏的米麵什麽的一直不缺。
對於花家的變故，趙嬸也想過能幫一把是一把，花婉婉娘親走的時候，她送過十個銅板去。可家裏的勞力不少，開銷也大，三個兒子，飯量都大，老三又在村裏的私塾念書，一年也要二兩銀子。
趙挺當初放棄讀書，也是不想再給家裏添負擔。
花安安拿著饃饃，心裏直歡喜，他也想拒絕來著，可饃饃又大又白，看著就十分誘人，他實在舍不得，隻能連連說謝謝。
趙嬸看著花安安顛簸的背影離去，轉頭看向趙挺，意味深長地說道：“兒子，你做的是對的。”
她猜到了，野雞是兒子給的，花婉婉也是個懂事的孩子，費了功夫做好，端了這麽一大碗來。野雞有多大，她也是知道的，這麽一碗，最起碼也是大半隻野雞的量了。
趙挺原本心是提著的，他娘看著慈祥，但對他們管教嚴格，家裏大事小事都要經過她的同意，才能去做。
這一次，他背著母親，給了花婉婉野雞，他心裏是有罪的。
“娘，我錯了，我不該瞞著你。”趙挺立馬表態，母親不說他，不代表母親心裏不怪他。
趙嬸抿唇不語，隻是點點頭。
兒子大了，也該娶媳婦了，花婉婉是個不錯的對象，隻是花家現在這個樣子，若是娶進門，家裏的光景隻怕會更壞。
可兒大不由娘，趙挺要是真喜歡，就算苦點也無妨。
趙嬸心裏的考慮，趙挺一點也不知曉，他對花婉婉隻是單純有好感，還不到談婚論嫁的地步。
花安安這邊興高采烈回到家，他先把饃饃收到背後，悄悄走到妹妹前麵，神秘兮兮道：“甜甜，你猜哥哥手裏有什麽？”
花甜甜配合哥哥猜道：“是毛毛蟲。”哥哥經常用蟲子來跟她惡作劇，她才不會上當。
“這回不是了，你伸手，我放一個到你手裏。”花安安笑眯眯地說道。
花甜甜不上當，跑去屋裏找大姐。
花婉婉聽著妹妹告狀，說哥哥又拿蟲子來嚇她，笑著哄她：“別怕，大姐在，哥哥不敢。”
花安安拿著饃饃，進了堂屋，開心地對花婉婉說道：“大姐，你看，這是嬸子給我的。”
花婉婉看到白麵饃饃，先是吃驚，隨後感動得眼眶都紅了。
趙嬸一家都是好人。
“安安，嬸子給你饃饃，你說謝謝了嗎？”
“說了，我說了三遍謝謝。”這也是大姐教他的，別人幫助自己了，或是給自己禮物，都應該真誠地表示感謝。
“那就好，安安是個好孩子，肚子餓了吧，我們吃飯吧。”
“好耶。”花安安聽到大姐誇自己，已經很高興了，再一聽吃飯，心情就更好了。
花甜甜撅著嘴，酸溜溜道：“大姐，哥哥是個好孩子，那我呢？”
花婉婉彎下腰，捏了捏妹妹肉嘟嘟的小臉，笑著說：“甜甜也是個好孩子啊。”
花甜甜聽完，咯咯笑個不停。
午飯，除了野雞燉土豆，花婉婉煮了玉米糊糊，裏麵放了一個地瓜。
趙嬸給的饃饃，她給了奶奶一個，另一個分成兩半，分給弟弟和妹妹。
花安安見姐姐一點沒有，立馬把自己的一半分成兩半，給了大姐。
花婉婉不要，可拗不過弟弟說，“姐姐不吃，我也不吃。”
奶奶笑眯眯吃完一個，嘴裏嘟囔著：“好吃，真好吃。”
花婉婉聽得鼻子發酸，眼淚都快掉下來了，自從娘去世，家裏再沒吃過白麵饅頭，還是這麽鬆軟可口的饅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