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陷入兩難

仲為路見她躊躇,臉色暗下來,“你若是不願,那便罷了。”他自然不會強人所難,盡管他很看好花婉婉。

“我,願,意。”花婉婉一字一頓說完,如釋重負。

仲為路笑了,露出皓齒,比陽光還要燦爛。

田七看呆了,別人都說自己先生是美男子,可惜是個冰美人,今天算是開了大眼,冰美人會笑了。

除了田七,看呆的還有花婉婉。

從前聽娘親說過,齊勝國有一處蓬萊仙境,是南海上的一處島嶼,上麵住著得道的仙人,他們個個都是風仙道骨,氣宇非凡。

花婉婉聽到這樣的傳說,腦海裏很難想象仙人的模樣,直到遇見仲為路,她對仙人才有了具體的畫麵。

直到她走到家裏,她還如同在夢中,不敢相信自己成了仲為路的徒弟。

花安安站在院門口,脖子伸得長長的,直到看見轉角處花婉婉的身影,才推開門,興衝衝地迎上去。

“大姐,你怎麽才回來?我和妹妹都等著急了。”平日裏,大姐去鎮上,在太陽未落山之前就能到家,今日卻遲了好些,太陽已經看不見了。

花婉婉笑著摸摸花安安的頭,掩不住心裏的激動,“大姐今天遇到好事了?”

想到剛剛仲為路,執意要送她回來,被她拒絕了,她不想讓師父看到自己的窘境。

讓人覺得自己想以此來博取別人的同情。

花安安接過花婉婉手裏的背簍,看見裏麵的大米,露出滿足的笑容,太好了,終於可以吃上軟綿綿的白米飯了。

他已經吃了三天的藜麥飯,實在是有些拉嗓子。

“大姐說的好事,是買了大米嗎?”在花安安看來,沒什麽比買到大米更好的事情了。

花婉婉拿起裝米的布袋,放到廚房的米缸裏,說是米缸,其實裏麵都是一些雜糧。

“自然有比這更好的事情。”花婉婉放好米,就去生火了,中午大家都沒吃到飯,花安安他們在家也是和花婉婉一樣,吃一個黑麥饅頭充饑。

花婉婉熟練地生火,鍋裏放了兩舀子水,生好火,讓花安安看著,自己便去灶台後拿了三個地瓜,削皮,切塊,放了一小把大米,一起下鍋。

地瓜是自己地裏種的,可惜土質很差,收成也可憐,他們是村裏的特殊戶,不用上繳賦稅,地裏刨一點都是自己的,日子比同村的一些人家,反倒好些。

就這樣,地瓜也是要細細吃的,每次最多放兩個,一家四口人吃。

今天遇到好事,花婉婉高興,就多拿了一個地瓜。

“大姐,你別光顧著忙,倒是快跟我說說是什麽好事。”花安安用粗壯的藤條,撥弄著灶膛裏的火苗,讓火燒得更旺一些。

花甜甜乖巧地坐在花安安身邊,看著火苗跳舞,開心地直拍手。

花婉婉從陶罐裏掏出一顆雪菜,這是她剛醃了半月的,也可以吃了。

一整顆的雪菜,比她的胳膊稍短些,放在木頭案板上,切成小丁,在鍋裏放了籠屜,把切好的鹹菜裝在碗裏,放到籠屜上,順帶著熱一熱就行。

雪菜是被提前煮過的,之後放在陽光下曬幹,不用再炒也能吃,也是最省錢的方法。

“安安,我成了仲大夫的徒弟了。”她忙完後,洗幹淨手,身體筆直站在花安安麵前。

花安安沒注意什麽仲大夫,隻是聽到徒弟二字就激動得不行。

“徒弟?是學武功嗎?”他雖然年紀不大,但已經立誌成為一名英勇的武將,為國家拋頭顱灑熱血,像父親一樣,成為保家衛國的大英雄。

花婉婉笑出了聲,二弟看起來比自己更想拜師呢,將來有機會,有武人招徒弟,她一定要給弟弟報名。

“還記得我跟你說的仲大夫嗎?他醫術高明,我一直想帶奶奶去找他看病,還有你的腿,隻是一直苦於沒有湊夠掛號費。”

花安安一聽,原來是給大夫當徒弟,不免失落了一番,不過大姐對草藥感興趣,學醫是個不錯的選擇。

何況,聽大姐說過,這個仲大夫,的確很厲害。

見大姐高興,花安安也跟著高興,自從爹娘不在,大姐為了這個家,起早貪黑地忙碌著,現在找到屬於她人生的道路,怎能不為大姐高興呢。

夜幕降臨,花婉婉端著地瓜稀飯到了堂屋,四個人,一人一碗,奶奶的那一碗最稠,其次是花甜甜,花安安的碗裏米多一些,到了花婉婉這裏,真的就是稀飯了,幹淨地隻能看到兩塊指甲蓋大的地瓜,連個米粒都沒有。

花奶奶端著碗,大口大口吃起來,吃著小鹹菜,臉上笑開了花。

花安安看到大姐碗裏清湯寡水,於心不忍,把碗裏的地瓜夾了一塊到花婉婉碗裏,“大姐,你知道的,我不喜歡吃地瓜。”

吃地瓜好放屁,還特臭。

花婉婉笑而不語,小口小口吃著,直到喝幹淨碗裏的最後一滴稀飯。

她想好了,等有錢了,就多買大米和白麵,早日讓大家夥喝上濃濃的米粥和大白饅頭。

不過,眼下的處境,十分棘手。

能拜仲為路為師,是一件幸事,可拜師不能空手,這是禮數。

她聽娘親說過,拜師需要準備束脩,光是桂圓,紅棗就是稀罕東西,別說幹瘦肉條了,家裏已經快半年沒有吃過肉了。

晚上,大家都睡著了,唯獨花婉婉睡不著,她翻出箱子底的首飾盒,是個黑木匣子,也是她娘親成親時帶來的嫁妝,娘走之前,留給她的東西隻有這一件。

三年來,她從來不敢動用裏麵的物件,第一次拿還是昨天,為了賠償醫藥費,她拿了一個鐲子出來。

花婉婉輕輕打開匣子,裏麵隻放了一塊玉佩,上麵看著像是龍,也可能是莽,一副銀鐲子,上麵的雕刻著龍鳳呈祥的圖案,做工精細,看著值一些銀子。

隻剩兩件了,她不敢拿。

她之前想過把東西當掉,給奶奶和弟弟治病,可她怕一旦當了,她娘留給自己和弟弟妹妹的念想就都沒了。

可現在她陷入了兩難的境地。

拜師不能不送禮。

娘的遺物也不能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