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盜洞

但可想而知，要是幹成了這一票，所有人都能洗手退出江湖，剩下的錢足夠揮霍半輩子，最終還是貪婪戰勝了害怕，幾人把家底都拿出來，在附近招兵買馬，三天後，大家帶著厚厚的裝備上山。

尋龍點穴是風水堪輿界的，同理，掏堂子對此也非常重視，盜洞打在什麽地方，什麽位置都有講究，這可都是土夫子的看家本領，盜洞至少要挖上七個，從土壤裏麵的質地氣味來辨別，從而精確的下墓道，這番重任自然落在了七叔手裏。

隻可惜這古墓注定不尋常。

七叔站定人前，洛陽鏟深入地底，挖上來的第一捧土竟然是陶紅色的，還帶著些畜生血的腥味兒，土夫子這一行規矩多，什麽見血不入，燈滅不摸金，都是一代代前輩用生命總結下的寶貴經驗，這一捧土一上來，大家臉色瞬間就變了。

“這怨氣……”開口說話的是個老頭，瞎了隻眼，缺了條胳膊，都不知道留在哪個墓裏，隊裏的人都叫他獨眼龍，為人心狠手辣，經驗豐富，連他都有猶豫，其他人更是起了退縮的心思。

就在大家猶豫不決的時候，七叔卻突然淡淡說道：“這是個火洞子，而且沒有挖掘過的痕跡，咱們這一次肯定不會走空。”

他是點穴的那個人，從洛陽鏟伸入地下碰撞的觸感，就能察覺到這裏有沒有人捷足先登過，聽他這麽說，原本退縮的人，又有了點掙紮的心思，要知道，裏麵埋的可是青銅器。

周叔也湊近瞧了瞧，從背包行囊裏取出一個手掌大的玻璃瓶，一打開就是濃重的酸味，這是純度很高的硫酸，他順著狹小的洞口往下一倒，瞬間灼燒起了一股層層白霧。

“外麵是一層硫火層——”周叔肯定道：“都知道什麽意思吧？”

硫火層是一種獨特的工藝，用硫磺硝石埋在土裏，在用一種已經失傳的草木灰混合，塗在木外麵，可保千年不腐，水泡不爛，火燒不侵，碰到空氣就會自燃，能夠燙死盜墓賊。

古代那些平民百姓是沒這個條件的，特別是戰亂年，草席子一卷連棺材都沒有，達商顯貴沒資格用，在以前是僭越可是砍頭大罪，能夠得此殊榮的都是些出將入相的王侯裏麵金銀珠寶堆如山，但同時，各種暗器機關也層出不窮。

要錢要命，這是明擺著的。

還沒等眾人反應過來，七叔又在遠隔三四米的地方下了第二鏟子，第二層土翻上來，烏黑鋥亮，用手使勁一攥，嘎吱作響，臭氣熏天，聞著味兒都惡心。

當即就有好幾個人腿軟的站都站不住，這實在是太凶了，連工錢都不要，拔腿就跑。

隊伍裏就隻剩下兩個年輕人，都是欠了巨額賭債，反正都得死，還不如拚一把，之後就是七叔，周叔，獨眼龍，他們經驗毒辣，想著幹一票大的就回家。

“七毒。”周叔站在原地觀察了一會兒，用手勢比畫：“咱們打個拱形的盜洞，一頭進一頭出，萬一遇到點啥不至於全軍覆沒，給自己留個退路。”

陳行七答應下來，大家就這麽忐忑的打了兩天洞，才順著慢慢的溜下去，底部是青石板磚，狹小的通道，僅供兩個成年男人並肩而行。

獨眼龍個子最矮，在前麵打頭陣，掏出一盞煤油燈，這煤油燈也是稀罕寶貝，六個角上都刻這些符文，燭芯的光是綠色的，隻能照亮前麵一小塊區域。

可就往前走了兩步，燭光瞬間變色，呈現出如血一般的暗紅，十分詭異，獨眼龍臉色一變，幾乎瞬間就收回煤油燈，扭頭就想往回走。

這煤油燈是他們家傳的寶貝，一變色必出人命。

他這邊頭還沒扭，陳行七就一把按住他的肩膀，低聲說道：“別回頭，後頭有東西！”

所有人都背後發寒，明顯聽到了身後傳來類似於野獸腳步聲，‘哢嚓哢嚓’啃著骨頭似的。

都說人身上有三把火，頭頂和雙肩一回頭雙肩上的魂火一滅，碰到不幹淨的東西就毫無抵抗之力，獨眼龍也是見多識廣的，聽到這事，一咬牙橫下心來接著往前走，那腳步聲離他們不遠不近，令人汗毛倒立。

“別是遇到粽子了吧。”周叔的臉色很勉強，不住的擦著冷汗。

要真碰到粽子，他們這幾個人給人填牙縫都不夠。

陳行七卻表現的異於常人般鎮定，他慢吞吞的看了眼前路，又看著那兩個腿都在抖的年輕賭棍，故意扯著嗓子說道：“別自己嚇唬自己，興許就是老鼠呢，我們都幹這麽多年也沒碰上過粽子，趕緊摸兩個土貨走人就完事。”

他這番振奮軍心的話一出，其他人也不再猶豫，周叔卻刻意跟緊了他的腳步，陳行七雖然年紀小，但本事卻很大，也沒人說得清他的來曆，隻知道他外號叫做七毒，不單單是有兩把刷子，很多次瀕臨絕境，都是他一人力挽狂瀾救回來的，因此跟著他，寸步也不敢離。

獨眼龍從包裏掏出幾隻黑驢蹄子發給別人，自己手裏握著一串菩提，他們幹這一行是有師承的，這是他爹給他留下來的保命貨。

幾個人也不知道順著這路走了多久，隻覺得自己越來越往下走，按理來說這後山的範圍並不大，甚至隻不過是一個毫不起眼的山坡，可幾個人走了兩個小時，都能圍著後山繞一圈，卻始終沒看到路，洞裏的空氣也越來越稀薄，除了如影隨形的腳步聲，沒有半個鬼影。

前方突然傳來獨眼龍驚喜的聲音。

大家借助昏暗的燈光往前一看，一個碩大的池子赫然在目正咕嘟咕嘟的往外冒著泡，這池子的水泛血紅色，四角鑲嵌著神獸鎮壓，而旁邊堆滿了各種金銀珠寶以及青銅器皿，其中張麻子拿出來的那人麵蛇身的青銅器，在這裏麵不過是最不值錢的玩意。

大家都又驚又喜，把這麽多倒騰出去賣掉，別說後半輩子，就算再活十輩子都衣食無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