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天佛肚竹
“雪兒……”嶽栗喚了一聲。
轉頭看到嶽栗，風映雪笑逐顏開，像隻百靈鳥似的跑到嶽栗身旁，甜甜叫了聲“相公”，又對旁邊的孫大米點了點頭，叫了聲“大米叔”。
老板見風映雪居然有個捕快相公，額角豆大的汗珠頓時更多了。
捕快夫人說他賣的東西有問題，今後誰還敢來光顧？
想到這裏，老板嚇得魂都沒了。
所謂民不與官鬥，屁大點的官，也是官啊。
老板立刻三步並作兩步，抱拳上前，一臉歉意地道：“官差大人，請恕小人眼拙，害夫人買了次貨，前後花了多少錢小人願賠，並願意贈予夫人相應東西，保證是我店裏最好的。”
嶽栗第一次體會到了官差身份的特殊。
老板這種生意人精得很，他自己也能嚐試，怎麽可能因為風映雪拍斷鐵鏟聽之任之？
說白了，還是給嶽栗這身衣服麵子，追究到底是不是質量問題，已經不那麽重要了。
淺淺的笑了笑，嶽栗十分和煦地道：“老板言重了，我也覺得肯定存在誤會，你這店鋪看起來有些年月，我想也不太可能出售假貨，賠償就不必了，我和娘子去你店裏重新挑選便是。”
“歡迎歡迎……官爺請……”
老板見嶽栗這般和善，隨即大喜，隻要嶽栗還用他們的東西，就說明剛才真的隻是誤會，最大程度降低了負麵影響，生意還能做得下去。
嶽栗看向了一旁的大米叔，還沒說話，大米叔笑了笑道：“行了，也到下工的時間了，你就陪你娘子好好逛逛吧。”
“可是……”嶽栗欲言又止。
大米叔將他扯到一旁，小聲的在他耳邊道：“放心，那些鐵匠回頭你再認識不遲，我去，也隻是讓他們幫忙留意最近更換武器的武林人士，明日還不知孫大人他們會有什麽安排，你先好好陪陪娘子，早些休息，剩下的事情明天再說。”
“辛苦大米叔了。”嶽栗抱了抱拳。
孫大米揮了揮手，不以為意，獨自一人朝著鐵匠街的方向走去，那孤獨的身影，頗有一些正在躲避狗糧的單身狗的落寞。
沒有多想，嶽栗帶著風映雪，跟著老板進了店鋪。
店鋪外麵的攤位上，擺的都是一些尋常物品，裏麵才是鎮店之寶。
嶽栗甚至看到了黝黑的陰沉木。
兩邊牆上的成列櫃上，有不少叫不出名字的木和金屬。
有的已經打造成了配件，好比紡織機用的木栓，水車的一些常用配件等等，嶽栗還看到了鐵匠用的風箱。
走進店鋪，老板叫來店小二，吩咐去後麵的倉庫取些東西，自己則一臉堆笑陪著兩人。
嶽栗的目光在各種物品當中掃過，最終落在了角落的一節竹子上。
竹身筆直，頭分兩岔，翠綠異常，正好形成一個丫型。
嶽栗瞬間想到了他的彈弓。
走過去拿起竹子仔細端詳，此竹雖然不長不大，但卻重手，給人一種很結實的感覺。
老板的手插在袖管裏，緩步上前笑說：“官爺看中了這節天佛肚竹？”
“天佛肚竹？有什麽說法嗎？”嶽栗問道。
老板靦腆一笑，抬頭後，開始誇誇奇談：“普通的佛肚竹，竹節很大，堅硬異常，但卻不適合做成笛蕭，所以我們這一行通常不會進貨。但這天佛肚竹不一樣，相傳一片佛肚竹林，數百年才會出現一顆天佛肚竹，此竹不光堅硬，柔韌性也是非比尋常，聽說丐幫的鎮幫之寶綠玉杖，用的就是天佛肚竹。我也是機緣巧合下見到了這一節，才將他買回店中當成裝飾，若有識貨之人看上，我倒也不介意將它售出，官爺您看……”
老板的眼睛亮了那麽一瞬。
畢竟還是生意人，買賣沒有不做的道理。
嶽栗聽到了柔韌性，便在老板的同意下，嚐試掰彎天佛肚竹。
確實很硬，但也真的富有彈性，加上這個造型，左右兩邊分叉幾乎一模一樣，簡直就是為彈弓而生的竹子，嶽栗真是越看越喜歡。
“老板打算怎麽賣？”嶽栗問道。
老板沒有直接回答，而是在嶽栗的麵前伸出了一個巴掌。
和風映雪互視了一眼，嶽栗疑惑的猜測道：“五十文？”
老板依舊笑而不語，搖了搖頭。
“不會是五吊錢吧？”嶽栗的口氣已經有了一些驚訝。
一吊錢也叫一貫錢，總共162枚，數額為一千文，換算成銀兩就是一兩。
一節竹子賣五兩，那可是嶽栗他們家半年的夥食費。
結果老板還是搖頭，笑道：“官爺，物以稀為貴，此竹的售價為五十兩。”
嶽栗倒吸一口涼氣。
風映雪在旁也皺了皺眉，說道：“老板，一節竹子就要五十兩，這也太貴了吧？”
老板重新把手插回了袖管裏，依舊賠笑著道：“夫人言重了，此竹全天下都沒有多少，有的，也早就被王公貴族收去，做成了玩物，我這裏能有一節已屬不易，倘若官爺不願出這個錢，老朽也並不急賣，反正都放在這裏好幾年了，光是當個裝飾，老朽看著也高興啊。”
老板明顯不願讓步，就算讓步，嶽栗也並不覺得自己買的起。
看著手中的天佛肚竹，嶽栗隻能無奈歎息，彈弓的材料隻好另找。
又跟老板閑聊了幾句，小二從倉庫裏拿出了一把鏟子，一把掃帚。
嶽栗倒是沒看出兩個物件跟風映雪之前弄壞的有什麽差別，隻聽老板對著風映雪道：“這位夫人，一把鏟子，一把掃帚，木柄用的是上好的花梨，拿在手上的重量和質感絕佳，還請夫人笑納。”
“多少錢啊？”嶽栗問道。
“這是賠給官爺和夫人的，不用給錢。”
“哎！那怎麽行，老板說個價吧。”
“那就……給個十五文吧。”
沒等嶽栗說話，風映雪就從懷裏掏出了十五文交到老板手裏。
老板一如既往的一臉笑容，送嶽栗和風映雪出了店鋪。
隻是在臨行前，老板笑著多說了一句道：“夫人回去使用這些東西，還請盡量輕點，能用出功能即可。”
“老板，你真覺得我能把它們弄壞嗎？”風映雪有些不樂意道。
“沒有沒有，老朽隻是希望夫人愛惜物件，別無他意，別無他意……”
“老板真怪……”風映雪嘟囔一句，拉著嶽栗就離開了。
嶽栗卻聽得出來，老板已經猜到了問題出在風映雪的身上，隻是不好直說，而之前的十五文買兩根上好梨木，顯然也是老板吃虧。
要不是嶽栗穿著這身衣服，老板想打點一下關係，世上絕對不會有這種好事。
而讓嶽栗在意的，還是那根天佛肚竹。
果然無論現代還是古代，沒錢寸步難行。
扛著鏟子和掃帚，嶽栗情緒不是很高，風映雪疑惑道：“相公，你很喜歡那根竹子嗎？”
輕歎了一口氣，不想把這種情緒傳染給風映雪，嶽栗笑道：“喜歡是喜歡，但是太貴，沒有必要，等我賺了大錢給你過上好的生活，我再回來買就是了。”
“可如果被人買走了呢？”眨了眨碩大的美眼，明眸透亮，風映雪稚嫩的小臉神情嚴肅。
“那就是那根竹子跟我無緣，我們夫妻的緣分一生一世，可比一根竹子金貴多了。”嶽栗笑道。
風映雪抿了抿唇，似笑非笑，挽起了嶽栗的胳膊，兩道人影借著落日的最後一點餘暉，走向了他們簡單而又溫暖的家。
回到家後，風映雪立刻跑去做飯。
嶽栗則是來到後院柴房，尋找可以製作彈弓的木頭。
先前為了維持生計，嶽栗當了三年多的柴夫，柴房裏的確放著各種木頭。
嶽栗找了一塊趁實的木板，坐在屋前用小刀削起了彈弓。
屋裏飯沒做好，彈弓就已經初見雛形。
嶽栗立刻綁上皮筋，撿起地上石子，還在院子裏放了一塊大石頭做為靶子。
拉扯皮筋，嶽栗感覺係統給的皮筋相當結實，花了不少力氣才拉出了一倍長，而射出石子的力道也是極強，一個石子命中前方大石，直接打得大石崩了一塊，碎石飛得老高。
看來係統給的東西，質量還是有保證的。
嶽栗隨即準備來第二發。
這次跟第一次不一樣，他開始回憶腦海中《丸彈神功》的心法。
內力這種東西，會和不會用完全是兩個概念，而心法則是教人怎麽使用內力配合功法。
所以心法的應用也很重要。
功法教會嶽栗怎麽打得準，心法則是威力的保障。
透明的內力開始從嶽栗身上散出，漸漸開始縈繞整個彈弓，集於皮筋和石子之上。
運行第一重的心法，嶽栗猛的一下放手射出石子，結果就在這時，皮筋向前彈出的力，竟然將彈弓的弓叉直接拉扯斷了。
手腕纏繞內力倒是沒有受傷，可嶽栗花了不少功夫削出的彈弓，一擊竟然直接廢了。
癡癡地站在原地，嶽栗看了一眼手中斷裂的彈弓，再看十幾米外飛出的皮筋和弓叉，以及那顆已經被小石子轟碎的大石，整個人都鬱悶了。
工欲善其事必先利其器，有好的皮筋沒有好的彈弓，想讓《丸彈神功》大成，“臣妾”真的做不到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