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你還是去看看腦子吧

少女偷心案凶手被緝拿歸案,不日就要在縣尉府進行審理。

穆鬆白一行人還未抵達南縣,凶手被抓的消息便先他們一步傳回南縣。

踏上南縣土地時,月亮已經爬上樹梢,不知是不是錯覺,賈鈴音總覺得南縣的月光要比杏城的明亮、幹淨許多。

她窩在馬車裏,掀開簾子遙望萬家燈火,不用想,那裏頭定有屬於她的一盞。

“有人盼著的感覺真好。”就在賈鈴音憧憬即將要見到闊別已久的爹爹和薛神醫時,角落裏蜷縮著的荀玥突然開了口。

賈鈴音瞬間冷了臉,她轉過頭,涼涼掃了荀玥一眼,似是沒聽到那般,繼續捧了甜酪往嘴裏送。

荀玥討了個沒趣兒,垂下眼簾,不再說話。

她昨日那一摔傷到了腰,被帶回客棧後因著藥物短缺,賈鈴音隻能粗略診斷,在一番望聞問切後,賈鈴音滿是遺憾地告訴她,她再無站起來的可能。

“這便是報應吧。”賈鈴音走後,荀玥倚靠在床邊,自嘲地笑。

她殺了那麽多人,如今也該輪到她了。

有那麽一瞬間,倔強又高傲的荀玥想到了死。

隻可惜穆鬆白命張山寸步不離看著她,便是翻個身子,他都要走過來嗬止她,叫她不要存了不該有的心思。

張山不比賈鈴音,黑是黑,白便是白,從不夾雜其他思緒。

荀玥也是看出這一點,不敢吃罪於他,隻得老老實實地呆在房中,與前兩日狠辣模樣相比,簡直判若兩人。

“喂,前麵那段路會很顛簸,你抓牢了不要亂動。”許是荀玥現下實在太過可憐,賈鈴音終是沒忍住慈悲心。

荀玥抬眸看了她一眼,乖順地抓緊矮桌。

很快,一行人便行至小樹林,眼看就要穿過這片碎石路,夜空卻劈裏啪啦地降下雨水。

張山揚起鞭子,馬兒吃痛跑得愈發得快,原本半個時辰的路程,隻消一盞茶便抵達。

“今夜先各自回去修整,明日再審也不遲。”

過了石橋,雨勢漸漸大了起來,穆鬆白提議在這裏分開,張山還未說話,賈鈴音便從馬車裏鑽出來,朝著逐漸逼近的人群努了努嘴,“今夜怕是睡不了了。”

穆鬆白與張山順著視線看去,林員外站在人群中央,幾日不見,他的頭發胡子白了不少,整個人也比林月雲活著的時候更加蒼老。

對於受害者家屬而言,過去的每一分每一秒都是煎熬。

穆鬆白深諳此理,幾乎就在一瞬間,他便決定,不休息了,連夜提審荀玥。

賈鈴音感激地看向他,小跑過去攙扶住因真凶落網而激動快要暈倒的林夫人。

因為圍觀群眾眾多,南縣原本配置的捕手不夠用,張山緊急之下便從人群中尋了幾個信得過的強壯男子,他們拉起人牆,將餘下百姓攔在縣尉府門外。

大雨中,荀玥被攙扶著穿過雨簾擱置在堂下,張山坐在她右側上首充當師爺,林員外夫婦倆破例被允準坐在左側,由賈鈴音陪著。

穆鬆白匆匆換了官服,在捕手的簇擁下升了人生第一個堂。

“犯人荀玥,這些東西你可認得?”

捕手整理好證物,將其一字排開放在荀玥麵前,她看了眼木盒,熟練地將其打開,把葫蔓藤倒在地上。

“怎會不認得?”荀玥撿起一瓣花瓣,用指尖碾碎後湊過去深深聞了一口,麵露陶醉,“我便是用它殺了那些姑娘。”

話音落下又是滿室喧嘩。

穆鬆白將驚堂木拍了又拍,才勉強壓下去。

“她們與你無冤無仇,你為何要殺了她們,又是如何殺了她們?”

荀玥輕笑一聲,聳了聳肩無所謂道:“要怪,便怪她們又蠢又貪,我不過是隨意許她們些好處,她們便跟著我去了桐花坊,桐花坊那種地兒是做什麽的,傻子都知道。”

見林員外不解,賈鈴音便放低了聲音簡單給他解釋了桐花坊來曆。

誰料林員外聽完便拍案而起,指著荀玥怒罵道:“你胡說!我的月雲從未離開過南縣,又如何去得了你的桐花坊?!”

“林月雲?那是何人?”荀玥麵露疑色,片刻後一拍腦袋,恍然大悟道:“是和二木私通有了身孕的那個姑娘吧?”

坊間一直傳言林月雲死前有了身孕,因對方不肯負責故而起了爭執失手將她殺死。

即便有張山從中斡旋,甚至貼出公告,若誰再亂傳便將他抓來打二十大板,可依舊擋不住那些看熱鬧之人的無端揣測。

而今他們聽了凶手所言,還未等穆鬆白下定論,便先在心裏認定,林月雲是個極不檢點之人,她的死,並不值得同情。

“安靜!安靜!”

眼看驚堂木也壓不下這吵鬧,穆鬆白發了狠,隨手指了個人群中最能引導的,命張山將他帶上來,當著所有人的麵打了十大板。

有了這前車之鑒,餘下看熱鬧之人瞬間靜了下來。

“林月雲的死法與盧芳菲相同,都是先被毒死,而後被剖屍,你說她不是你殺的,那你如何能證明?”

穆鬆白抬手命人將驗屍記錄一頁頁攤開拿給荀玥看。

荀玥隻看了幾眼便沒了興趣,她扭過頭,不耐煩道:“這你得問二木,問他為何殺了人還要栽贓於我,別什麽屎盆子都往我頭上扣,我冤不冤呐!”

賈鈴音端坐一旁,想起在杏城與她短暫接觸。

她總是這樣,把自己塑造成受害者,把所有事都推在別人身上,而等到自己利益受損無法挽回時,便又作出破罐子破摔的模樣。

可憐,卻也可悲可恨。

堂下荀玥還在自顧自訴說著自己的委屈,與在杏城不同,這一次她仗著在密室摔倒,稱傷了腦袋,將所有過錯都推到婉娘與平兒身上。

奈何穆鬆白與賈鈴音一早便看穿,任她如何演戲,都不為所動。

“我若是你,定會尋個名醫,好好治治腦子。”

眼看荀玥越說越來勁兒,賈鈴音擔心再這樣下去那些圍觀群眾都要被她說服,便請張山將她房中的花瓶搬來,而後當著這許多人的麵兒將它敲碎。

隨著瓷片崩裂,一顆腫脹散發著惡臭的頭顱滴溜溜滾了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