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福無雙至,禍,不單行

“更深露重的,賈大仵作這是要去哪兒阿?”

賈鈴音不自在地撓了撓腦袋,像個被抓包的小偷,陪著笑臉道:“屋裏太悶,我出去走走。”

“穿著男裝要去哪兒走走阿?”穆鬆白抱著胸,居高臨下看著她狡辯。

“這不是男裝更安全一些嘛。”

瞧她一副狗腿子模樣,穆鬆白忍住笑意輕咳幾聲打斷,“行了,就知道你憋不住要去桐花坊,我與你一起去,也好有個照應。”

說起來穆鬆白對那桐花坊也滿是好奇,今日若不是賈鈴音提起,他也要找機會前去探查的。

桐花坊內一片鶯歌燕語,女子身著僅能遮住隱私部位的薄紗穿梭在賓客之間,大廳正中央舞台之上,三名少女以紗遮麵,唱著靡靡之音。

那日穆鬆白一進來便被迷暈,壓根不知這裏是何處,現下見了隻覺尷尬,轉身就要拉著賈鈴音離開。

不想賈鈴音卻扯住他,指著舞台中央的女子,猶如發現新大陸般,驚訝道:“她便是我下午看見的女子!”

穆鬆白霎時停住,恰好此時伺候的小廝趕來,見他二人衣著考究,猜測他們非富即貴,再一看他二人直愣愣盯著舞台,瞬間了然,哈著腰將他們迎至舞台旁的雅間。

二人才坐穩,一個濃妝豔抹,香氣能熏死人的中年女子便扭著腰肢走了進來。

女子自稱婉娘,是這裏的老板娘。

賈鈴音也不囉嗦,指著那位少女要她作陪。

婉娘順著她手指方向望過去,再一瞧正襟危坐一言不發的穆鬆白,捂嘴調笑:“久聞大戶人家玩法新奇,今兒倒是開了眼了,二位公子稍等片刻,奴家這便讓玥兒準備著。”

穆鬆白聽出婉娘話中音,抬眼看了看對這裏滿是好奇,四處張望的賈鈴音,無聲地歎了口氣。

幸好他跟了來,若是賈鈴音獨自前往,定會落入這些人手裏。

約莫一盞茶時間,小廝推門而入,賤笑著請他二人去玥兒的房間。

賈鈴音與穆鬆白對視一眼,穆鬆白心領神會,掏出一錠銀子丟在桌上,命小廝將玥兒帶至雅間。

小廝不敢擅自做主,卻又想要那錠銀子,猶疑間瞥見婉娘似水蛇般扭著腰身過來。

“該死的東西,還不快請公子去玥兒房間?若是打擾了二位公子的興趣,仔細你的皮!”

話音落下臉上便立馬堆滿笑意看向賈鈴音,正欲張口視線就被桌上那一錠銀元寶勾去。

到嘴邊的話語也轉了方向:“二木,沒聽見公子的話嗎?還不快將玥兒帶來。”

變臉之快,令賈鈴音自歎不如。

婉娘走後二人又陷入等待,茶水換了一波又一波,直至上了新酒和點心,賈鈴音與穆鬆白才終於得見玥兒。

此時的玥兒換上了與大廳那些女子一樣的裝扮,隻是她看起來太年幼,再如何打扮,看起來都不倫不類的。

“你不要害怕,我們不會讓你做那些醃臢事,我們叫你來,隻是想問你幾個問題,隻是這些問題你得想清楚了再回答。”

玥兒自進來便一直低著頭,怯生生地,連問好聲也如蚊蠅般細小,聽到賈鈴音如此柔聲安慰,心裏有些許放鬆,躊躇片刻後輕輕點了點頭。

穆鬆白猜想自己在這也不會有什麽幫助,便搬了椅子往門口一坐,一來可以防止隔牆有耳,二來可以給她倆留出空間,讓玥兒不會那麽拘謹。

“玥兒,你抬起頭,可曾覺得我眼熟?”

玥兒聞言乖乖抬頭,看見賈鈴音便張大了嘴巴,顯然是認出了她。

“你既記得,那我便問你,昨日你在看什麽?”

賈鈴音說話的同時一直握著她的手,將自己的溫度傳給她,給她力量。

誰料玥兒聽見她這麽問,反而流出兩行清淚。

賈鈴音登時就慌了,手忙腳亂地扯著衣袖就往她臉上擦,可那眼淚好似斷了線的珠子,怎麽擦也擦不完。

“那是平兒姐姐。”

正當賈鈴音想著如何哄的時候,玥兒一把抓住她的手,淚眼婆娑哭道:“我知道你是官府的人,我求求你,求你一定要抓住殺死平兒姐姐的凶手。”

穆鬆白聽見動靜下意識望過來,還未開口詢問就看見賈鈴音衝自己搖頭示意。

沒法兒,他隻得坐回去,繼續當門神。

另一邊玥兒也在賈鈴音的安撫下逐漸穩定情緒。

回去的路上,任憑穆鬆白如何威逼利誘,賈鈴音始終閉口不言。

穆鬆白知她脾氣古怪,便不再多問。

二人就這樣一前一後,懷揣各自心事踏進客棧。

洗漱完畢才剛躺下就聽見走廊傳來急促腳步聲,賈鈴音踮著偷偷將門打開一條縫,發現聲音源頭是周知縣。

隻見周知縣進了穆鬆白房間,不知說了什麽,很快便又出來,聽聲音似乎未走遠,還在客棧候著。

向來通傳都是由捕手來,怎的周知縣親自來了,莫不是案件有了進展?

一想到這,賈鈴音不敢耽擱,匆匆換了衣裳就要去尋穆鬆白。

哪知穆鬆白並不在房裏,而待她從穆鬆白房裏出來,周知縣也不見了蹤跡。

賈鈴音頓時泄了氣,她倚靠在床腳,望著窗外無邊夜色,心頭第一次想放棄。

細想起來,這已經是不知道多少次被穆鬆白丟下,明明是一同查案,可每一次他有了線索,都將自己丟下。

即便她已經用實際行動向穆鬆白證明,她可以擔任仵作,旁人能做到的事,她也能做到。

賈鈴音愣愣地看著窗外,雙手下意識摸向脖頸,不成想卻摸了個空。

“玉呢?!”

賈鈴音慌忙低下頭,脖頸處空****的,哪裏還有玉的影子。

那玉是賈鈴音娘親留下的唯一遺物,若是丟了,別說賈平安會打死她,就連她自己也不會放過她自己。

床下沒有。

桌子下沒有。

衣櫃裏也沒有。

難不成被賊偷了?

不應該阿。

賈鈴音拍著腦袋在房內踱步。

她每晚都在窗戶縫和門縫中夾了樹葉,若真有賊,那樹葉定會掉落在地,可她每天早上起來時,樹葉還穩穩當當地呆在原處。

既沒賊,那便是她自己不小心弄丟的?

思來想去也隻有這一個可能,賈鈴音哭喪著臉倒在**,哀歎福無雙至,禍,不單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