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可歎世間哪有後悔藥
春樂坊氣氛十分的壓抑，就像是暴風雨的前的寧靜，讓人惴惴不安。
忽然門外隱約有人聲傳來，“世子回來了。”
宋臨趕緊過去迎接，就看到原本應該來的仵作搖身一變，成了一個有靦腆的姑娘。
“女子？世子您不會是搞錯了吧？”
“誰說女子不能當仵作的！”
“庸俗！”提及到自己的專業，流火這才從秦睿的身後越步上前，不忿的說道。
“倒也不是這個意思，隻是……哎，算了，還是先來看看吧。”宋臨掃了眼旁邊有些愣神渾身是血的秦睿，就知道這趟回來不容易，一咬牙，幹脆將人請了進去，死馬當活馬醫。
隻是對於這個嬌滴滴的女子，他實在是提不起什麽信心。
“就是這裏了。”宋臨停下腳步，想了想還是不放心的說道：“你若覺得不行，就提前說，這是大事兒，可不是過家家的遊戲。”
流火眼眸微垂，沒有理會他。
宋臨還以為她這是不敢，剛要出聲，就看到人竟然已經朝屍體走了過去，然後與那張作的死人眼對上。
要想要學好醫術，第一課便是直麵屍體，這點流火已經完全克服，峨眉輕動，內心毫無波瀾，一點一點的查驗的仔細，仿佛是在做一件自己十分熟悉的事情。
大堂奇靜無比，緊接著就聽見一道更外專業的女聲響起：“男，二十五歲左右，無脈搏，死亡時間初步估計是在兩個時辰前，四肢均無異常，皮膚表麵也沒有明顯的致命外傷，舌頭緊抵著上顎，雙手呈蜷縮狀……”
三個大男人就在旁邊看著，目瞪口呆，尤其是宋臨和裴青下巴都快要掉在地上。
那看起來柔弱的女子，在麵對屍體的時候竟然比一個大男人都要鎮定自若，想到一開始自己見到死人後驚慌失措的反應，宋臨更加無地自容，恨不得直接找個地縫鑽進去。
他吞了一口口水，讓自己冷靜下來，“世子，這仵作你是從哪裏找的，這也太專業了吧，感覺比咱們大理寺的仵作勘驗的都要仔細。”
“府裏的丫鬟。”
“啊？府……府裏的丫鬟？！”
府裏的丫鬟都這麽厲害，侯府當真是臥虎藏龍啊。
宋臨和裴青對視一眼，都看到了對方眼中的震動，隻是這恭維的話還沒來得及出口，就感受到一道銳利的目光掃過來，對上流火那警告的眸子，二人便不敢在作聲了，生怕影響了勘驗的結果。
差不多一盞茶的時間，流火終於站了起來。
“怎麽樣？”
命案當前，秦睿身上也溢出幾分不可侵犯的肅殺起。
“是死於‘脫症’也就是民間說的‘馬上風’。”
“看此人的情況，應該是行**過多，縱欲過度導致的體素虛弱，極度興奮的情況下，誘發的心髒驟停而亡。”
而當時在場的便隻有牡丹。
這些齷齪的字眼就像是尖刀，將宋臨腦海裏繃到極致的弦砍斷，瞬間失去了理智。
他護了這麽久的嬌花，就這麽被人摘了。
“奶奶的，你還我牡丹！”
“宋臨，冷靜點。”秦睿趕緊伸手將人攔下，“你瘋了嘛，現在若是那張作身上落下什麽傷痕，可就真的說不清了。”
“別攔我，我今天就給牡丹報仇！”
此刻宋臨就像是瘋了一樣，即便知道人已經死了，可還是掄起了拳頭，裴青見勢頭不好，趕緊上前死死的抱住宋臨，“宋臨，別打了，現在都成了事實，再說那人都死了，你打了還有什麽用啊。”
“宋臨，你忘了自己什麽身份了嘛！”
秦睿氣的直接鬆了手，“去，你打吧，大不了拉上我們所有人都為你陪葬。”
宋臨怔愣了幾秒，眼中的血絲才漸漸的消褪。
他甩開裴青，蹲下，顫抖的手捂著頭，神情極度崩潰，“該死，真該死，我為什麽要等，若是早就法辦了他，也不會出現今天的事情。”
“他明知道牡丹是我的人，對，他明知道牡丹是我的人，所以才動手的。”猛地宋臨像是想到了什麽，抬頭，迎上了秦睿黑沉的目光，“對，他是在挑釁我才這麽做的。”
“可有什麽事情衝我來就好，為什麽要動牡丹。”
“是我害了她……”
看的出來，宋臨是真的很喜歡牡丹。
隻是所有人都知道，宋家家教嚴明，是絕對不會允許家中獨子娶一個樂坊奴籍女子回家的，哪怕是妾室，身份也太低了。
樂坊的這些女子都是官家的奴籍，除非是皇家親自開口，方可擺脫，可是皇家又豈會注意到一個低賤的奴仆呢。
秦睿看向不遠處躲在簾子後麵因為抽泣而微微聳動的肩膀，又掃了眼地上哀嚎連連的男人，頗為無力的歎口氣。
張作身死案子如今也算是徹底的了結，隻要將勘驗的結果和眾人的口供正常提交，便算是結案了。
可大理寺給他們的卻並不是這個案子，而是前段時間張作在家裏鬧出來的人命案。
對方本是兩個樂坊的姑娘，給了高出是平日裏十倍的價格，天色昏沉的時候被邀請去張家唱演，原本是件高興的事兒，結果第二天人直接失蹤。
三天人都沒有回來，樂坊才報了官，誰知道與他們同來的還有一個張家的仆人，說是一連好幾天都聽到荒院裏有女子的慘叫聲，請了道士什麽的都不好使，便想要讓官府去查看一下。
能在京中當官的都是會聽音兒的聰明人，這京兆府尹一聽便知道裏麵指定有事兒，本來想要隨便找個借口應付的，偏偏張府第二天又來了，似乎是咬定了想要讓京兆府的人去樘雷，除去荒院的女鬼。
結果可想而知，直接在後院的枯井裏找到了兩具女屍。
那可是這張作的父親可是皇帝身邊的名人，這案子若是真的判了，這京兆府的頂戴花翎也算是徹底拜拜了。
思索了一天之後，這府尹便直接轉了案子，將這燙手的山芋移交給了大理寺。
本來今日聽見張作案子了解，府尹正開心呢，就看到一個衙役急匆匆，上氣不接下氣的跑了過來，“不好了，老爺不好了。”
“別連起來說！誠心咒你家老爺呢是吧。”
府尹沒好氣的扔了一個物件過去，剛要教育一番，一個身影便推門走了進來，目光沉沉的看著他。
府尹仰頭，隻覺渾身汗毛都豎了起來。
“世……世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