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風雨欲來
人流被分成了兩撥，在案發現場的人單獨被提審。
秦睿閉目不言，房間的氣氛也變得有些壓抑。
唯一和死者有過親密接觸的牡丹被秦睿的氣勢嚇住，心裏猛地生出一絲畏懼來，緊張到扣手，猶豫著要不要說些什麽。
見狀宋臨一把握住那冰涼的小手，主動挑起了話題，“秦睿，這件事情肯定不是牡丹所為，她隻是被迫才去倒酒的，而且之前和這個張作也無冤無仇……”
話還沒說完，秦睿倏地睜開眼睛。
那高大的身影帶著淩厲的氣勢，黑亮的眸子仿佛淬了冰，隻是一眼，就讓人不寒而栗。
他忽略了宋臨的話，直勾勾的看向牡丹，問道：“你似乎很缺錢？”
這春樂坊說到底還是個樂坊，以聽曲兒為主，而且老板娘也不會強迫手下的這些姑娘去討好客人。
如果真的像大家剛剛形容的那樣，即便知道張作是個什麽樣的人還會去伺候，那便隻能是因為缺錢。
“我，我……”
牡丹越發的緊張，唇色有些泛白，還沒開始說話，眼淚便不停的湧了出來，看的宋臨心疼不已。
“還是我來說吧。”
“不，我可以的。”這個時候牡丹卻攔下了宋臨，調整了一下心態，才緩緩的開口，“是因為我的弟弟。”
“我的家境不好，五歲的時候便被人買到了這裏，老板看著我可憐，便讓我也跟著姐姐們學琵琶，也算是運氣好，我在這方麵有些天賦，十三歲便登台，成了這裏的名角，慢慢的困苦的日子也逐漸的好了起來，直到有一天，那個男人找了上來……”
牡丹似乎回憶到了很恐怖的畫麵，整個人都緊繃了起來，眼睛裏滿是絕望，“那個惡魔，他又回來了。”
“這次他是來賣弟弟的。”
“他知道我在這裏之後，來鬧了好幾天，我把所有的積蓄都給他的，可還是不夠。”牡丹眼角溢出痛苦絕望的眼淚來，“那時候我才知道，他賭博欠了錢，十萬，他欠了整整十萬。”
“為了還賭債，他先是將母親賣給了一個坡腳的老頭，現在又打算賣弟弟。”
“他就是個禽獸！他根本就不配當人！”
牡丹的情緒越來越崩潰，宋臨將人緊緊的抱住，抬手拍了拍她的後背，才側頭對秦睿補充道：“當得知母親的境況後牡丹就去過一次，可是還是晚了，去的時候她母親已經被人虐待而亡。”
“她弟弟似乎是看到過什麽，來樂坊的時候人就傻了。”
“又要給那個混蛋還債，又要養弟弟，所以她才這麽需要錢，秦睿，真的不是她。”
說的話沒有任何的漏洞，如果真的是這樣的話，牡丹會應了張作倒是也能說得通。
隻是……
秦睿皺了皺眉，“這麽多年過去了，你怎麽能認得對方便是你的弟弟，萬一你爹隨便拐了個孩子賣……”
“不會的。”牡丹從宋臨的懷裏掙脫出來，伸出右臂，然後撩起袖子上的布料。
隻見蔥白的手臂上落著一個神似桃花的印記。
“我和弟弟有個一模一樣的印記，我的在手臂上，弟弟的在脖子下麵。”
後來有簡單的了解一下，才知道牡丹的弟弟不僅智力低下，身體的生長速度也比正常人要快，才十五歲，已經長到了九尺有餘，食量也是驚人，每頓飯都是尋常人的四倍。
確實壓力很大。
秦睿深深了看了眼一直替牡丹說話的宋臨，沒在說什麽。
這是原書沒有發生過的事情，秦睿隻能靠自己來判斷，好在樂坊的裏麵人都很配合，沒一會兒便梳理出來了全部的過程。
這張作平日裏作奸犯科，之前因為下手太狠了，在青樓還弄出來過幾條人命，隻是身後有人撐腰，案子一拖再拖，即便證據確鑿，也沒有人敢真的去查。
就在眾人比較愁該怎麽辦的時候，宋臨這個倒黴蛋出現了，案子便順利成章的落在了他的身上。
可宋臨也不是傻子，沒道理以卵擊石，所以才會出現秦睿報道時看見的那一幕。
“秦睿，現在怎麽辦？”
宋臨也吞咽了一下口水，忙不迭的說道：“現在張作死了，如何和皇城司的人交代啊。”
“我一定會被拉出去給那張作陪葬的，秦睿，救救我。”
他現在唯一能指望的人便隻能是秦睿了，好歹是秦侯家的公子，即便沒有官爵加身，身份也甩了那個張作幾條街。
隻要是他力保的人，皇城司怎麽也會給幾分薄麵。
可宋臨不知道的是，侯爺和夫人早就離開了京城，現在秦睿亦是如履薄冰，在這若大的京城中，就如同一縷浮萍，稍微不慎便會墜入萬劫深淵。
“冷靜點。”
秦睿沉著臉想了想，小聲在宋臨耳邊耳語幾句。
“待會兒就這麽辦，即便有人問起來，你打死不承認，清楚了嗎？”
“可是這樣真的能行嘛，萬一那張作的死因是……”
“不行也得行。”
宋臨抿了抿唇，似乎是下了什麽決定一樣，狠狠的點了點頭，“放心，我現在就去辦。”
時間緩緩的流逝，已經過去了小半個時辰，就連宋臨都回來了，裴青還是一點消息都沒有。
按理說大理寺距離春樂坊並不是很遠，一來一回時間完全夠了。
“不會是出了什麽問題吧？”宋臨心裏越來越不安。
“我回去看看，宋臨，你先在這裏守著，不讓人靠近現場……”
“砰！”
秦睿的話還沒說完，門忽然被人從外麵一腳踹開。
慘白的光線下，慢慢的走出來一個人。
“裴青！”
宋臨瞬間將人認了出來，隻是很意外，裴青竟然受了傷，而且身後似乎沒有什麽人。
“誰幹的？”秦睿眉頭一豎。
“是張彪那夥兒人。”
裴青咬著牙，硬撐著罵道：“他媽的專門趁老子鬆懈的時候跑來搗亂，如果是一對一，我一定不會輸他。”
罵完之後裴青才想起來正事兒，轉頭對二人說道：“我回去的時候大理寺空無一人，就剩下一個值夜的人。”
“據他所說，一大清早大理寺所有人就都走了，就連仵作也都跟了過去，好像是發生了什麽大事情，可很奇怪，一般需要傾巢出動的情況必定會放暗號集合的，沒道理我們不知道。”
“還有張彪，似乎早就知道我們會回去搬救兵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