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張父死了

看到張父大搖大擺的走了進來,父母都愣住了。

見過不要臉的,沒見過這麽不要臉的。

說讓他來吃飯也就是客套一下,沒想到他真來了。

一進屋子,抽過椅子坐了上去。

他看著我爸要幫他盛飯,把碗搶了過來,塞到了我媽的手裏。

“飯桌上男人吃菜喝酒,女人負責伺候!”

母親忍著怒火,盛了一大碗,放在了張父的麵前。

我攥著拳頭癢癢的卻不敢發作。從小父母就讓我禮讓別人,尊重長輩。

可這大爺的做派,看著真讓人氣不打一出來。

一口小酒下了肚,張父的臉上掛上一絲紅暈。

“我跟你說啊老陳,你就是對你媳婦太客氣了。要是我家婆娘敢跟我黑臉,我直接一個拳頭……”

張父突然意識到了什麽,尷尬的又喝了一口酒。

七舅姥爺收起犀利的目光。

“這酒可是好東西,女人也是好東西。酒能喝,女人能打。你看那柔柔弱弱的樣子,可打了幾十年,也沒打出個好歹。”

張母正好從屋外進來,聽到自己丈夫這番言論,臊紅了臉。

“喝大了,別在意啊。”

母親安慰著張母,給她拉上了桌。

張父見到自己媳婦來了,絲毫沒有收斂。

他用手捏著媳婦的臉,跟大家吹牛道:“你麽看,她是不敢跟我甩臉子吧,哈哈哈!”

“張揚,你真是夠了!”

七舅姥爺忍了一天,終於忍不住了。

他黑著臉站起了身子。

要不是年紀大了,真想收拾一下這個小兔崽子。

張父愣了一下,似乎是聽進去了。

他突然轉頭看了下鍾表,摸著兜裏的彩票大聲說道:“你們喝,你們喝。彩票要開獎了,我得回去看看!”

他站了起來,一搖一晃的走向摩托車。

“你還是走著回去吧,我推著摩托車!”

張母怕出事,趕忙跑出去攔住了他。

“滾蛋,你個臭婆娘,你耽誤老子掙錢是吧?等老子贏了大獎,就把你休了,娶個年輕漂亮的!”

張父猛地一推,張母被推到了地上。他搖搖晃晃的上了摩托車,朝著家開去。

“嫂子,你沒事吧?”

母親把張母扶了起來。

“你也別著急,我讓我家老陳開著三蹦子去看看,你家那口子應該不會有事的。”

“張揚那個王八蛋今天晚上估計又要耍酒瘋,妹子,今天讓七舅和啟鵬在你家住行嗎?”

母親點了點頭。

“我去看看,這王八蛋別出事了!”

張母鬆開母親,朝著院子外跑去。

我家和張啟蒙家一個村東一個村西,按理來說隔的不遠,也不能出事。

誰知有一家蓋房子,在路上放了一大車的沙子。

張父喝多了,還是紮進了沙子裏。

蓋房子那家是外村的,這黑燈瞎火的根本沒人在這裏。

張母趕到時,張父正身體被摩托車壓著,痛苦的呻吟著。

看到媳婦過來,張父沒好氣的說道:“看什麽看!你眼睛瞎了嗎,還不趕緊把我救出來!”

張母上前一步,想到了什麽,身體又停住了。

“救你可以,和你過我過夠了,明天我們就離婚吧!”

張父沒想到這個臭婆娘竟然拿這個威脅自己,氣不打一出來,破口大罵道:“進了我張家的門,沒有離婚一說。你這個臭不要臉的東西,還想讓我沒臉,你想得美!”

“老子還是那一句話,要是你跟我離婚,我先殺了你和你生那大傻子,你爸你媽也從你弟弟家回來了是吧?還帶著你的侄子侄女?”

“張揚,你不是人。”

張母氣的牙齒嘎吱嘎吱響,這二十幾年的委屈和憤怒也湧上心頭。

看著張母朝自己走來,張父有些洋洋得意。

這個傻冒女人又被他給嚇唬住了。

張母並沒有扶起摩托車,而是抓了一把沙子,朝著張父的臉上揚了過去。

雖然他閉上了眼睛,還是有不少沙子鑽了進去。

“你瘋了嗎?你等老子出去的,老子要打死你!”

張父雙手壓在摩托車下,動彈不得,隻能嘴中大罵。

“打死我嗎?那我先弄死你吧!”

張父從來沒見過婆娘反抗過,嘴中依然罵罵咧咧。

“弄死我是吧,你有那種也不會被我打那麽多年,你個慫逼玩意,有種來啊!”

張母一手按住了張父的鼻子,另一隻手抓了一把沙子塞到了他的嘴巴中。

沙子嗆的張父一陣咳嗽,隨著氣管的**,更多的沙子鑽了進去。

“你再狗叫啊!”

更多的沙子塞進嘴裏,張父身子一陣抽出,終於不再動彈。

憤怒隨著張父的死亡褪去,恐懼感占據了張母的大腦。

她不敢停留,連滾帶爬的回了家。

張啟蒙麵色一沉,跑到了外麵。

我出去尿尿,回到屋子裏不見張啟蒙,詢問母親,才知道他不放心,去找他爸媽了。

一股不好的預感湧上心頭,我趕忙追隨張啟蒙而去。

七舅姥爺喝多了,靠在沙發上半眯著眼睛,嘴中喃喃自語。

“塵歸塵,土歸土,一切好像結束了,好像又沒結束。”

父親隻當他是在說夢話,把七舅姥爺攙扶到了炕上。

母親已經鋪好了被子。

遠遠的我,看見沙堆那有一個人,在不停的揚著沙子。

那人身材魁梧,個子很高,看著背影就知道,是張啟蒙。

“張啟蒙,你在幹什麽?”

張啟蒙出現在沙堆旁,出乎了我的意料,他不是去追父母了嗎?

張啟蒙轉過頭來,月光之下,淚眼婆娑,鼻子上掛著兩個大鼻涕泡。

“小凡,咱們來玩沙子吧!”

張啟蒙手下動作不停,眼淚止不住的往下流。

他的身體因為抽泣不停的**,像是在克製極大的歇斯底裏。

“張啟蒙,跟我回去吧。”

我覺察出了張啟蒙的異樣,卻沒有想到,在沙子之中埋葬著一個他又愛又恨的人。

月光之下,一點沙子滑落在地上。

沙子上還有些許紅色的痕跡。

張啟蒙不知道在被子裏抽泣了多久才睡著,我也跟著熬了個夜。

第二天一早,外麵傳來了嘈雜的聲音。

住在張啟蒙家隔壁的趙嬸扯著嗓子在外麵大聲喊著:“張啟蒙快點出來,你爹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