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7 撇清幹係隻顧己
正當賈政對於賈赦所言頗為無奈之時，前頭有管家賴大前來通稟：
“老爺，繕國公府的人前來報喪，說是他們家老爺歿了。”
賈政聽後，愣了一下，隨即臉色微變，急忙吩咐：
“快請，不得怠慢。”
說話間，整理了一下衣裳，似乎準備接見這報喪之人。
一旁的賈赦卻懶散地說道：
“繕國府早就落敗了，你還這麽在意做什麽，他們和咱們家又不是一條道上的。”
賈政臉色再次變了變，看著賈赦說道：
“兄長，話雖如此，可人家家中有了喪事，說什麽也該敬重些，死者為大。”
賈赦撇了撇嘴，不再多言，起身便回自己院去了，似乎不準備搭理這樣的事情。
見他如此態度，賈政再次搖了搖頭，輕歎一聲後，便等著繕國府前來報喪之人。
可等了一會，卻隻等來了賴大，賈政便問：
“人呢？怎麽不請進來。”
賴大臉色頗為難看，回道：
“老爺，那石家人一點禮數也沒有，剛說他們家老爺歿了，我就進來通稟給老爺您，誰知我這才轉身，他就走了。”
賈政聞言，愣住了，向來報喪都是有規定的，必須得主家派人來，多為死者親屬，而且必然是哭著而來，隨後報上死者名諱，祖上來曆等等。
而接到報喪一方，不僅要好好接待，而且得出言安慰，當即去吊唁。
眼下石家人的舉動，不像是報喪，隻是來給他們賈家通傳一聲而已。
反應過來後的賈政臉色也有些不好看，他可是一番好心，準備接待對方，沒想到對方卻如此行徑，讓他頗為惱怒。
……
這消息沒多久，也傳到了王熙鳳耳中。
隻見平兒從外頭回來，款款來到王熙鳳身邊，說起了這個消息：
“奶奶，外頭消息，說是繕國府老爺歿了。”
王熙鳳正坐在梳妝台前抹粉弄眉，聽了這個消息，不以為然：
“可是老爺派人進來傳話？要咱們家去隨禮吊唁的？”
平兒見王熙鳳似乎還沒反應過來，又補充一句：
“奶奶，這繕國府就是欠錢的石家。”
“昨兒個，來旺媳婦才將那三百兩的利銀討回來，今兒就傳來這樣的消息，莫不是……”
王熙鳳當即轉首，柳眉倒豎，嗬斥道：
“別胡說！他們家欠錢，我派人去討債，是天經地義的，難不成還怪我害死了他們家老爺不成？”
見王熙鳳這個態度，平兒再不多言，幫著王熙鳳打扮頭飾。
突然間，外頭有小丫鬟急稟：
“奶奶，旺兒媳婦求見，說是有急事。”
王熙鳳蹙了蹙眉頭，心下微跳，淡淡地回應：“讓她進來。”
不過一會，來旺媳婦就進來了，隻見她戰戰兢兢地給王熙鳳請安。
王熙鳳見她這個樣子，不滿地說道：
“這是怎麽了？大夏天的，還打寒顫呢。”
來旺媳婦苦著臉道：
“不是的奶奶，是…是因為萬年縣的縣令被抓了，他的家人找到了我家，說是因為替奶奶你去要債，逼死了人，被風羽衛的人抓了！”
這個消息，終於讓王熙鳳臉色變了，厲色地質問：
“這件事情，怎麽會惹來風羽衛？”
來旺媳婦渾身顫抖，回道：
“回奶奶，我也不清楚，隻聽說那縣令的家人現在正四處找關係撈人，也找到了我們這裏來。”
“說是替奶奶您去討的債，如今因此事而被抓，求奶奶您開恩，搭救搭救他。”
話音剛落，王熙鳳便不滿地說道：
“放屁！我隻是讓你們拿著你家二爺的名刺去找他幫忙，沒說讓他逼死人，和我有什麽關係，真是胡亂攀咬。”
“對於這樣的人，你直接回了他就是，就說這事和我們家沒有任何關係。”
來旺媳婦聽後，連連點頭，也不敢再多說什麽。
王熙鳳心下煩悶，不耐煩地揮了揮手，準備讓其退下。
突然又想到什麽，叫住了她：
“站住，外頭的利銀先不要急著去催了，待過陣子再說。”
來旺媳婦應了一句，這才轉身離開。
王熙鳳眼神閃了閃，正準備說點什麽時，就見賈母派了小丫鬟來傳話：
“二奶奶，老太太說府上也好久未熱鬧過了，想聽戲，讓您給準備準備。”
這個消息，讓王熙鳳更加煩惱了，不過還是勉強帶著笑意回道：
“好，我知道了，你去回老祖宗，就說等會就請戲班子來府中，我化了妝就過去給她老人家請安。”
小丫鬟應了一句，便離開了。
待這小丫鬟走遠後，王熙鳳滿臉陰沉，一旁的平兒擔憂地問道：
“奶奶，這公中銀子都已經拿出去放利了，哪來銀子請戲班子進府？”
王熙鳳不滿地瞪了她一眼：
“用不著你這浪蹄子提醒，我還沒糊塗……”
沉默了好一會，王熙鳳這才咬牙說道：
“沒辦法了，用我們自己的銀子先頂上吧。”
“這個老太太也是，三天兩頭就要熱鬧，她也是當過家的人，怎得不知體恤體恤孫兒媳婦的苦難？”
聽到王熙鳳說起了賈母的不是，平兒臉色微變，急忙出去看了看，見外頭沒有什麽人，這才放心。
回來後，王熙鳳已經拿出了貼己的銀子，讓平兒拿去請戲班子進府來，平兒便去辦了。
……
賈母院。
今日賈母興起，突然想要聽戲了，便讓王熙鳳去準備。
王熙鳳雖不滿，卻也隻得咬牙安排了這場戲。
花廳對麵就有戲台子，無需搭建，戲班子一來，布置一會就能開演。
賈母居中，摟著賈寶玉看著，一旁則是努力討好的王熙鳳，之見她嬌笑不停，惹得賈母也不停地笑。
在賈母左右分坐的，則是林黛玉、薛寶釵，迎、探、惜三春姐妹。
眾人中，探春會時不時接一兩句話，餘者遍是薛寶釵了，其餘人皆是默不作聲，隻有賈母問了，方回一句。
在賈母右下首的林黛玉，這時滿眼複雜地看著王熙鳳、以及被賈母摟在懷中的賈寶玉。
換做是以前，看到賈寶玉被賈母如此親密的摟著，她或許還會吃味，多少羨慕賈寶玉一些。
可如今，她心態大變，再看賈寶玉時，眼界也跟著大變，眼下十二歲的賈寶玉，仍舊被賈母如此摟著，在她眼裏，就有些太知羞了，也太不懂事了些。
又想著，賈寶玉平日裏，不是在這個姐姐房中，就是在那個妹妹屋裏，林黛玉也算是徹底對他沒了念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