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03 大牛勁
九州通行係統的大型載人飛舟內，下等艙的兩個靠窗的座位上坐著兩個半大的少年。
其實說是兩個少年並不準確，因為小乞丐是個女孩，名叫關心。
經過半個月來跟陸越四處鬼混，胡吃海喝，關心已然胖了許多。
但讓蕭凡想不通的是，為什麽關心這樣一個留著寸許長頭發，長得虎頭虎腦的典型男孩長相的人會是個女孩。
後來陸越有事要走，雙方就隻能分道揚鑣了。
和陸越分開以後，蕭凡和關心決定離開青州地界。
因為雖說固寧府陳家礙於陸越的實力應該不會蠢到來找自己的麻煩，但是不怕一萬就怕萬一。
此時關心正在望著窗外發呆，要從青州前往西邊的益州，哪怕是以飛舟的速度也要好幾天時間。
長時間的久坐難免令人覺得煩躁，而窗外的雲來雲往，對於旅人來說也早已失去了最初的新奇。
“如果陸大哥在就好了，以他的遁速，大概隻用小半日的功夫就可以把我們送到益州，說實話，我想他了。”關心眨巴著眼睛，用很是惋惜的語氣說道。
陸越在的話確實方便很多，而且能省不少路費，指點指點自己修行之類的。
但是！
關心小朋友，你確定你是在想陸越，而不是在想他帶你去吃的美食嗎？
怎麽會有人在想別人的時候流口水！
“額，你趕快先擦擦，他說了他要去西南大荒找一個老朋友，我查了，聽說那是妖族的地界，也就是說他的朋友很有可能就是個妖怪。”蕭凡回道。
關心邊擦口水邊不以為意的語氣回說妖怪朋友也沒有什麽不好，人族裏比妖怪殘暴的人也多了去了。
蕭凡知道關心指的是陳平峰，雖然已經過去十來天了，她身上的傷也早已結痂，但是還沒有痊愈。
而況，正常人經曆這樣的事情都或多或少的會留下難以磨滅的的心理陰影。
說實話，這段時間蕭凡想了很多，世界總是殘酷的，而弱者往往會被欺淩，甚至妄殺。
“如果我們是一個強者的話，就不會發生這樣的事情。”
俗世催人老，沒有什麽比江湖中波濤的衝擊更有利於一個少年成長。
蕭凡，再也不是以前的那個蕭凡了！
我一定要成為一個令……
“這就是你求著陸大哥給你功法的原因？”關心忽然探過頭來，就像發現了什麽了不得的秘密。
哎哎哎，你別這樣，把我情緒都給整沒了。
關心，是那種當你要正經起來的時候猛地給你岔開，令你破防的女孩。
“嗯，他給的功法很好，雖然名字很一般，叫什麽《大牛勁》之類的，聽起來很掉價。”蕭凡躲掉了她的問題。
“那你還不是要了，這算不算得了便宜還賣乖？”關心吐槽著說。
“算嗎？也許，可能吧。”
蕭凡很想早一點結束這個話題，但是他不想拒絕得太過直接。
關心大概就是那種雖然有時候固執得要死，可是心思單純的女孩。
長得不怎麽漂亮，卻不以為意，被人欺負了，就用自己的方式默默的抗爭，也不管有沒有用，等事情結束了，又變成一個樂天派，沒有要去變強的想法。
這就相當於是蕭凡的反麵，總而言之，蕭凡是那種喜歡未雨綢繆的人，明明那頓毒打是關心替他挨了，可到事後，他的反應卻比別人大得多。
“算嗎，可能吧”這樣的話讓關心覺得蕭凡對自己很敷衍，關心常常能想見蕭凡平時會是個多麽無聊的人。
也許就是那種腦子裏整天塞滿各種計劃，卻連一個真正能逗笑別人的笑話都不會講的人。
“你知不知道你看起來有些呆？”關心對著這個比自己大上許多的少年毫無顧忌的嘲諷一番後，又自顧自的去看雲。
蕭凡並不知道自己看起來呆不呆，但可以肯定的是如果關心不跟自己搭話的話，自己就可以在腦海裏好好的分析《大牛勁》裏的招式，順利的話，還可以走一遍。
這個當初替了自己挨打的小乞丐，蕭凡心裏已經把她當做親妹妹一樣看待，是自己要保護的人。
隻不過不是用陪她聊天的方式，畢竟保護自己也好，別人也好，都是需要實力的，而實力，並不會平白無故得來。
蕭凡在腦海裏走了一遍，覺得自己對《大牛勁》的理解又清晰了許多，連一路舟車勞頓的疲憊感都連帶消失的無影無蹤了。
那個背著像棺材一樣的大劍的怪人說，《大牛勁》在他的收藏裏算不上什麽厲害的功法，但是勝在紮實，講解詳細，最適合像自己這樣沒有師父，底子又差的自學人士。
關於這一說法，蕭凡覺得隻有一半可信，因為那個自稱暫時天下第二的人，隻給了自己《大牛勁》。
盡管自己練著不錯，但沒有比較的話就不能說最，因為很有可能自己其實更適合那些厲害的功法，比如《毀天滅地功》，《吞天訣》之類的東西，所以隻能說合適，或者說比較合適。
而且在最開始蕭凡拿到《大牛勁》的時候，看到上麵說什麽“拳分陰陽，氣吞八荒，習拳者當以拳禦氣，以氣禦拳，於造化處，統禦天地乾坤……”的時候，就問過陸越這是什麽意思。
陸越卻很吃驚，說，啊這，這麽深妙的話你從哪裏聽來的？
蕭凡反問，說不就是在《大牛勁》上開篇的原話嗎？你難道沒有看過。
陸越連忙說，哎呀，哈哈哈，看過看過，那什麽，我過幾天給你解釋。
然後立刻轉移話題，說什麽關心小妹妹，走，我帶你去四海樓吃獅頭鵝……
這讓蕭凡很狐疑。
等過了幾天蕭凡再問的時候，陸越卻說那是作者為了往自己臉上貼金信口胡說的。
“但是你前幾天不是那麽說的，你當時說這麽玄妙的……”
“是嗎？我說過嗎？不可能，絕對不可能。”
“陸大哥你當時確實是這麽跟蕭凡說的……”
“哦，我想起來了，我當時就是為了逗你玩，隨口說的，你不要放在心上，修煉一途在乎全局，這種細枝末節萬萬是不能糾結的。”
……
最重要的是，蕭凡在這本拳譜的末頁上看到上麵的作者署名上寫著：牛鼻老道。
這不能不讓蕭凡產生懷疑，雖然現在蕭凡修行上的事情所知不多，但是也知道那些修士的道號大多叫什麽真人，什麽道長之類的。
像牛鼻老道這樣的稱呼，本身就很有問題，說不得《大牛勁》的作者也許就是個神經病，至少在寫這本書的時候精神狀態恐怕令人擔憂。
連關心知道了以後都說這本書也許就是陸大哥在去上廁所的路上順手撿的。
這加劇了蕭凡的憂慮，不過陸越倒是信誓旦旦的保證說不會。
“我拿我的道心保證，如果你修習這部功法出了什麽問題的話，我就永遠做不了天下第一。”
蕭凡聽了這才放心。
盡管當時關心在旁邊煽風點火說這樣的誓言不算什麽，因為很有可能陸大哥就根本沒想過要當天下第一呢？
但蕭凡不以為然：
天下第一，是每一個男兒深藏在心中的夢想，世界上總有一處高峰，會令所有的人癡迷。
這樣的誓言是最經得起考驗的，至少蕭凡自己是這樣。
隻不過當蕭凡還在這麽想的時候，陸越已經背著他的那把大劍在四海樓喝酒了。
而陸越口中的我家那老頭曾經無數次恨鐵不成鋼的對他破口大罵：你小子能不能上進一點，不要每天吃喝玩樂，你努努力，天下第一不就是你的了嗎……
天下第一？
拜托，作為一個合格的修仙大佬，如果都不能享受生活，那修仙還有什麽意義？
天下第一，長生大道什麽的，每天苦哈哈的修行也未必就能修得來。
隻是後來蕭凡正式按照《大牛勁》功法修煉的時候，確實進展得很順利，隻用幾天時間就突破到了靈脈境第六重。
所以蕭凡完全打消了先前的懷疑，對陸越說的話信以為真。
倒是陸越在蕭凡破鏡的時候說這個進步簡直龜速，恐怕你一輩子也到達不了峰頂，一副大失所望，怪蕭凡暴殄天物的樣子。
那時蕭凡剛剛破鏡心情大好，就問峰頂什麽。陸越也沒有隱瞞，說是大無量境界。
還說現在整個九州，隻有那個三千年來無敵手的李天緣是這個境界，說什麽自己和李天緣終究要有一戰之類的雲雲。
反正蕭凡聽了覺得很無聊，而且把這種無聊通過具體行動表現了出了：
“哦，是嗎？可能吧。”
總之很掃陸越自己準備大講特講的興，於是在“蕭凡看起來有一點呆”這個戰略性問題上，陸越很默契的和關心保持了統一觀點。
再往後的幾天日子裏，兩人就總是在蕭凡修煉的時候偷偷一起去四海樓喝酒吃肉。
然後在回來的路上隨便給蕭凡帶幾個素菜包子，說一些諸如生活不易，時事維堅，浪費可恥，節約光榮的話。
有時候說著說著，還不忘擦一下嘴角上殘留的肥油。
不過在分開的時候，陸越突然拉過蕭凡，在自己的儲物袋裏掏了又掏，說幾錠銀子我沒有，但是……
蕭凡當時大受感動，以為陸越要做佛祖割肉喂鷹的偉大壯舉，連忙說我之前就是開玩笑的，陸大哥你給點路費就行。
但是陸越擺擺手，說幾錠銀子我確實沒有，不過我有幾錠金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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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此以後，陸越就在蕭凡心中留下了深深的人很厲害但是很不靠譜的刻板印象：
陸越，你說說，你哪裏有一點修仙大佬該有的樣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