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楊大人的醫術
他們像一群工具人。
用了一段時間後,又被皇宮扔了出來,換了一批新入宮。
沒人會在意他們的想法,更不會,有人關注他們的感情。
可是,他們又是人類,又要有所需,又要各懷愛憎。
人類是個非常奇特的動物,他們越缺東西,他們想要的東西也越多。
所以這些感情空虛的太監、宮女們在一些同病相憐催化下很自然地走到了一起。
盡管,這注定是一場沒有結果的結合。
可是在人高馬大、冷酷無情的四方城裏,兩個人拾柴火焰高、相濡以沫,總比一個人直麵空虛我獨寒冷要好。
生活再艱難,也可以一天天的度過。
沒準哪天會守著雲開看月亮。
無疑張陌與那石榴姐之間,是這樣的關係。
不是親人,不如愛人。
並且,由於張陌超脫東宮的身份,石榴姐的日子也得到了保證,甘願一直跟著他。
因此,聽說薑超會送石榴姐出去時,張陌也就隻能唯唯諾諾了,把吃進的東西全吐了。
“殿下,乃大臣之過,大臣們不應該吃豬油蒙在鼓裏,貪墨銀,懇請殿下不要送石榴離開,隻當看著大臣們照顧多年。”
張陌跪下一鼻涕一眼淚,看來是真心懺悔。
“行行好,我向你保證,不哭也不叫,我由你看顧著長大,是不是也真的難為你不成?”
薑超揮了揮手銀子拿到手什麽都說好。
張陌這才破涕為笑地從地上爬起來,再次表示感謝。
薑超沉默了一會兒,忽然問:“是啊,張詹事啊,東宮內帑啊,現在還剩多少錢?”
張陌臉色沉重地說:“還有一點存餘,但是,還不到千兩。”
不待薑超開口,便急忙加了句:“大臣立誓,此番所說,字正腔圓,果然不騙得了殿下。”
他解釋道:“去歲新年伊始,內帑之銀錢多用於置辦年貨、開席設宴、修葺樓閣等,包括給下民送迎新錢,內帑已使用七七八八。
否則,大臣們不會在尚未開春化凍之時,便奔赴鄉裏收租。
隻不過,半年前剛收過一次,莊子上剩的錢並不多,加上娘娘的供詞,不許壓佃農,因此,隻收得那麽一點點。
薑超對這句話基本上信以為真。
張陌雖然個性上有一些瑕疵,但在緊要關頭,性格依然可靠。
薑超點了點頭,對自己說:這樣說來,內帑如今加在一起也就不到兩千兩白銀。
他抬起頭看了張陌一眼:“這幾塊錢,估計能用到什麽時候。”
本來平時的花銷,能維持3個月左右的時間,但張陌卻長歎一聲,“現在怕是半月也沒有了吧。”
薑超奇道:“為什麽?”
就他所知道的兩千兩白銀在大炎朝已算不上一個小數字。
大家都知道,首輔大臣一年工資,隻需要銀子,隻有幾百兩。
據薑超估計,無論如何東宮吃穿用度是不需要自掏腰包了。
隻要你不是揮金如土,兩千兩白銀,你怎麽夠花一年半的時間。
怎麽能堅持不超過半月呢?
因為上元節呀,又過了幾天,就到正月十五了。
張陌迅速回答:“殿下該明白了,過去的這段時間,宮中必然會有慶祝,我東宮那邊當然不能例外,少不了再花一筆錢。”
薑超唇角一拉。
全算計萬算計,竟漏掉這茬兒。
終於見到兩千兩銀子了,這個還沒有焐熱,就又快要飛走了。
這些就是金錢呀!
就是這樣飛起來的!
薑超忍無可忍地說:“不做行不行?”
沒有等到張陌說話,青玉首先挺身而出反對:“殿下,不可以,上元節是如此盛大的節日,殿下作為太子,一定是普天同慶、與民同樂。”
小侍女兩手絞成一團,怕薑超一時犯渾,實在是沒有慶祝。
一來二去,逢年過節好燈籠、好東西、賞銀錢都沒有。
到了那個時候,皇宮內外,其他人普天同慶了,隻有他們幾個守著冷冷清清的東宮。
想起來很不舒服。
仿佛見了自己緊張的樣子,蒙雪雁還出來幫了腔:“青玉姐姐說得對,奴家就是這樣認為的。”
而殿下呢,處處歡度上元節的,隻有東宮不做,傳出去,對於殿下的名聲就差了。
此時,張陌也總算開口了:“殿下,上元節與百姓同甘共苦,是宮中的常規與傳統,豈能因噎廢食呢。
再說,兩位姑娘說的沒錯,此事關乎殿下聲譽,此事,必須得辦,不辦不行。”
看著三個人或期盼、或堅毅的眼神,薑超悟到。
自己一貧如洗,最終難逃厄運。
沒辦法,隻好想方設法,搞點錢,否則,如何圓我紈絝子弟大夢。
薑超邊在屋裏轉來轉去邊出神地念道:
“父皇還真說扣就是扣,有人這樣做老子,隻知道欺侮兒子,還有個做母親的,不管了!”
他忽然眼睛一亮,右手握著拳頭,沉重地捶打著左手的心髒,吃驚地說:“有啊,兒子沒錢啊,為什麽不去找媽媽呢?”
有一件不錯的事情。
薑超越是思考,就越是感覺到了可能性。
皇後控製後宮很多年了,不能沒有一點點私房錢。
說做就做,看在小錢錢的份上,薑超甚至對十日禁足令都不放在眼裏。
正要召見劉安一同外出時,忽然從大門中鑽進來一太監躬身說道:
“啟稟殿下和太醫署的楊大人都來朝見。”
薑超坐到凳子上靜靜地看了楊佐一眼,把黃泥一樣的藥膏塗在棉布上。
然後,把它貼到胸前,然後用繃帶小心地固定。
鼻孔下,強烈的膏藥氣味使少年太子幾乎喘不過氣。
半盞茶左右後。
“嗯,殿下傷勢好轉相當迅速,照此再換些藥物,應該會好起來。”
楊佐換藥後轉身邊整理隨身藥箱邊漫不經心地感歎。
薑超起身方便青玉給他穿衣服,禮貌地笑著說:“這要感謝楊大人的醫術。”
“殿下過賞賜,舊臣受其愧。”
楊佐揮揮手歎息道:“實不相瞞的是,本來太醫署上上下下,包括老臣們,對於殿下能不能好起來,實際上都沒有把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