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最後一次舉報

但每每被劉唐說動心要放棄這個虛無縹緲的殺人案時,總會有意想不到的事情出現,讓杜軍不得不去重新麵對。

這是中級法院在法庭上發來的舉報信息,杜軍看著舉報材料,有一種馬上崩潰的感覺。今天,中級法院正在開公審大會,這次在大會上宣判的都是要執行重刑犯,死刑犯在會後會被拉到刑場立即執行槍決。陸小斌在大會現場再次舉報了上次的殺人線索。法官把電話直接打到公安機關的原辦案單位。杜軍接的電話,他沒好氣地說:“這個陸小斌已經舉報一次了,這是第二次,他說的情況一樣也沒有查實。在公審大會的現場他還在舉報,分明是在玩弄公安機關,玩弄法院。他如果沒有什麽新鮮的說法,我看是沒必要再核實了。!”

法官倒是拿著不急不躁的態度:“哪怕有一絲的希望也不應該放過!我們當然想立刻就執行死刑,一了百了。可是這陸小斌說確實有新的線索提供,他點名要你杜軍再來幫他核實。”

杜軍帶著十二分的氣憤,再次押解著陸小斌來到池塘。這次他更是加了十二分的小心,在拉著陸小斌的越野車裏,五名幹警都是荷槍實彈、全副武裝,杜軍深知陸小斌這次是真真正正的在死亡線上掙紮,他可以做出任何不可理喻極端的事情,如果稍有差池,就會導致極其嚴重的後果,帶來不可估量的惡果。

劉唐倒是滿不在乎地開著車,他鄙夷地看一眼陸小斌,說:“陸小斌,你想要垂死掙紮啊,可惜我們不能給你機會。”

路小斌坐在車後座兩名壯實的警察中間,他一直低著頭,對劉唐的話沒做任何回應。

春風勁吹的時節,土埂上,遠看有些鵝黃的野草冒出頭,離近卻並不顯眼,那排依舊在的榆樹枝條已經返青,曾經凍成一大塊兒的魚塘塘麵,現在是水波粼粼。杜軍讓劉唐把車停在了池塘東北角的邊上,他這次並不打算帶陸小斌下去尋找埋屍地點,他已經根本不相信陸小斌的話了,但是徹底否定陸小斌的鬼話,杜軍也沒有充分的證據,所以他隻能按著上級的要求再次提出陸小斌。他想和陸小斌談最後一次。

杜軍把頭扭過來麵對著陸小斌正要開口,陸小斌卻率先說話了:“杜隊長,我知道你現在不信我說的話,但我沒有騙你們,都到什麽時候了,我騙你們有什麽用?這次是我最後的機會。”

杜軍壓住馬上要爆發的怒火,說道:“頂多你再耍我們一次,你人生的最後一次。”

陸小斌百口莫辯的樣子,說:“我真的沒有耍你們,我沒那個必要。”

劉唐笑嘻嘻地說道:“難道這次你就能找到藏屍地點了?”

杜軍粗著嗓子對陸小斌喊:“說,這次能不能找到埋屍地點?”

陸小斌看著清冽的湖麵,說:“我能找到埋屍的地點。”

劉唐指著對麵的那排榆樹說:“這回你說的是哪棵樹下呢,那邊一排樹下,我們可都挖遍了,現在你要指認哪個地方?”劉唐說完用嘲諷的眼神看著陸小斌。

陸小斌並沒有和劉唐的眼神對視,他看看停車的近處水塘,悠悠地說:“沒準就在這下麵呢。我有一個要求,滿足我這次我就告訴你們真正的地點,破案立功是馬上的事。”

杜軍被氣樂了:“你提要求,憑什麽,你愛說不說,馬上我就送你回去,我可不缺你這個案子立功,有的是案子等著我們去辦呢。”

杜軍對著劉唐喊道:“開車馬上回看守所。”

劉唐並沒有發動汽車,他對著杜軍說:“看看他提什麽要求,反正在車上他也作不出什麽來。不合理的不理他就是了唄。”

杜軍沉吟著。

陸小斌看看杜軍看看劉唐,最後把目光停在杜軍的臉上:“我真不

騙你,杜隊長,那樣沒意義。”

杜軍再次認真地審視了一遍陸小斌,說:“說說看,合理的我滿足你,算是給你送行了,不合理的免談。”杜軍的口氣很硬。

陸小斌停頓一下,說:“我隻想給我的律師打一個電話,就一個電話。”

“不行。”杜軍生硬地否決了這個要求

陸小斌並沒有氣餒,他懇求著杜軍:“我就打一個電話,開著免提,你看可以吧,我就打一個電話,還能怎麽樣啊,案子都結了。”

劉唐詭秘地一笑,說:“我給你按號碼,你說吧。”

劉唐把手機的免提功能打開,等著陸小斌說出電話號碼。

陸小斌嘴裏嘟囔著:“應該是這個號。”隨後他念出一個手機號碼。劉唐按完號碼,他看看說:“這是個外地的號啊。”

陸小斌:“我爸在老家給我找的律師。”

陸小斌盯著劉唐的手指,他的心比誰都急切,他想知道那個號碼的主人到底在何方,為什麽當初的約定,他一樣都沒兌現,現在他想質問他,為什麽。

劉唐的手指輕輕的按在了撥號鍵上。手機的聽筒傳來等待音。一會兒,那個熟悉的聲音傳到車裏每個人的耳朵裏:您所撥打的電話是空號。

陸小斌泄氣了,他萎靡地靠在車坐上。

杜軍黑著臉,對著陸小斌問:“你今天還指認埋屍地點嗎?”

陸小斌再次無限眷戀地看著波光粼粼的魚塘,說:“不了,回去吧。”

旋即,陸小斌被押解回看守所,這次回去,就是他生命的最後時刻,而這次指認埋屍地點未果,讓等待他的法官們鬆了一口氣。多活了一天一夜的陸小斌,第二天被正式執行死刑。

陸小斌舉報案的材料已經堆了杜軍一桌子,隨著陸小斌被執行死刑,這個舉報的鬧劇正式畫上了句號。那些曾經花費杜軍諸多心血的材料被束之高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