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一、旅行箱移屍

這條海邊公路黑衣人走過無數次,公路寬敞平坦,尤其是兩邊的風景,美不勝收。南麵,隔著鬆軟的沙灘就是波濤洶湧的大海,路邊有稀疏的灌木把海邊和公路隔開,灌木往裏一點是一條一直沿著海岸線架起的木棧道,無論春夏秋冬城市的人們總喜歡沿著木棧道散步、奔跑、騎行,隻是冬季人少些而已。公路的北麵是一望無際的森林,雖說這是基於原有的一點樹木人造的森林,經過十幾二十年不斷的努力植樹和精心看護,森林蔚為大觀。雖說這片森林離市區很近,但裏麵的樹木密密麻麻,確實少有人去。黑衣人在這條路上來往過無數次,海邊幾乎每個角落都熟悉,黑衣人一直喜歡和喜歡的人在海邊徜徉的感覺,或是在車上開著窗子吹吹海風,他都覺得美好。但這次不同了,他是一個人帶著任務來的,而且是深夜。黑衣人不是來海邊吹風的,懷著從未有過的勇氣,帶齊了所能找到的一切防身設備,什麽辣椒水、小電棍、水果刀等等。黑衣人把卸了牌子的越野車開到一條通向森林深處的小路上,選了一處灌木橫生後麵硬實平坦的地方,把車藏起來。他這次穿一身黑衣,著一雙結實耐用還輕便的越野鞋,頭戴棒球帽,臉上遮著黑色口罩,背後背著一個沉甸甸雙肩旅行包,一隻手裏托著一件大號的旅行箱,另一隻手拿著小手電筒,在漆黑的瘮人的不時發出各種怪叫的森林裏行走。他不是來探險的,他之前已經做了大量的工作,模擬很多次行動,也考慮到了一切複雜的可能。他按著那張草圖在這個地區轉過多次了,甚至於每棵樹木,每株花草。時機終於成熟了,他按著指示,必須把那個傳說中的包裹找到。找到這個包裹是他完成指示的第一部,沒有這第一步一切還是零,既然走上了這條黑暗之路,就必須把它走完,直到看到有光亮的那一天。

森林裏密密麻麻的樹,阻礙了他前行的速度,這次他真的不可以氣餒,他沿著早就劃定的區域,第一次在黑暗裏尋找著,那棵無數次考察過的歪脖樹。其實這棵歪脖樹他在白天已經確認過幾次了,他之所以選擇在這個夜晚展開行動,是因為今晚足夠黑,沒有月亮,沒有星鬥,天上是厚厚的黑雲,地上可以說是伸手不見五指,海邊的風吹得海浪拍岸之聲從很遠處就能聽見。如此惡劣的天氣,以往他是死都不肯來這樣的地方,他也明白這樣的鬼天氣是不會有什麽人在海邊溜達的,沒人的時候就是他最好下手的時候。撥開最後一束荊棘,那顆歪脖樹終於展現在他的手電光中。

歪脖樹比他上次見到時還醜陋,是棵鬆樹,有一半的樹枝枯萎了,以前沒見到這棵樹時總以為是一棵柳樹,那個人告訴他時就沒說過是什麽樹,隻是描繪樹的了具體的方位和這棵樹的明顯特征。那人說周圍就這一個歪脖樹,樹下有一個大沙坑。經過自己幾天的多次實地考察和心裏反複論證,他認為樹就是這棵歪脖樹,坑就是這個大沙坑。他在今天這個深夜確實又找到了這棵歪脖樹,歪脖鬆樹雖然比周圍的樹矮了許多,還有一個支叉枯萎了,但它樹根向龍爪一樣在地上盤根錯節,時而突出地麵,時而沒入荒草,那個大坑的周圍都是歪脖樹的根脈。他對著這棵樹雙手合十拜了三拜,然後把雙肩包裏打開,把折疊鍬扳直,嘴裏叼著手電跳下沙坑準備大幹一場。

坑裏的土質鬆軟潮濕,黑衣人認真研究了沙坑周邊的環境,他知道一條城市的汙水管道正好在沙坑的邊上經過,管道肯定有漏水的地方,漏出的水剛好聚到地勢稍低的沙坑裏,所以高出海平麵很多的這個地方,沙坑還能如此的潮濕鬆軟。但挖坑刨泥的活兒,對黑衣人還是個挑戰。好在巨大的**,讓他渾身是力氣,汗水讓他忘記了周圍的黑暗和無邊的恐懼。

在鍬頭碰觸到一個軟軟又韌性的物體時,那種觸感傳輸到他的大腦,巨大的興奮傳遍周身,這時他感覺到了那個人說的是真的,這次冒險是正確的,下一步計劃居然會隨著這個大包裹的出土而得以實施。他開始小心地沿著軟而韌的邊際慢慢地挖著土,又費了一刻鍾,他終於把這軟而韌的輪廓清理出來。他把輪廓裏的泥土清理幹淨,在手電的光照下,他看清楚了,這是一個橫躺著的大包裹,包裹對著森林裏麵的一邊漏出來的是一顆帶著腐臭氣息的人頭,包裹對著海的一邊露著白森森的人腳掌骨。包裹正包著的正是人的軀幹,這具屍體看著能感覺出他的瘦小。按著那個人的授意,他把旅行箱拉了過來這個旅行箱是他很少見到的名牌,周身印著“LV”字樣的LOGO。一切沿著原定方向進展,他把旅行箱的鎖打開,他凝神屏息忍住惡臭,把那具屍體雙手拎起,迅速的放進旅行箱,他已經顧不得掉落的一小部分腐爛屍塊,在利落的把包著屍體的那塊布扯了出來,然後按上箱子鎖上密碼鎖。鎖定旅行箱的刹那,他透過口罩深深的喘了一口氣,這時一股濃濃的無法讓人忍受的腐臭氣味,撲麵而來鑽進鼻孔,他被熏得胃部**,作嘔連連,但他明白打死也不能吐這,否則會留下痕跡,忍了又忍的他終於把從胃部上升到喉腔的那股熱浪壓了回去。

帶著口罩依然被熏出眼淚的黑衣人定定神,在彌漫著無比臭氣的旅行箱旁,又雙手合十衝著箱子拜了三拜,然後定睛看去,和那個人說的沒什麽出入。他的臉上露出了詭異的微笑。忽然他想到了什麽,又打開旅行箱,在裏尋找著什麽,一會黑衣人找到地東西拿出來,之後滿意的把箱子再次上鎖。

旅行箱雖然很重,但質量上乘,四個軲轆還是一如既往的好用,他把旅行箱,放在一旁。開始收拾現場,用鍬把最後挖的土先填先挖的土後填,把坑恢複到原先的模樣,再灑上些落葉枯草,讓這個地方看上去和以前沒什麽兩樣,他掩藏了他認為所能留下的所有痕跡,背上工具,托著旅行箱回到了車旁。把旅行箱放進後備箱,回頭把拉著旅行箱軋出的痕跡清理幹淨,然後打火開車拉著旅行箱去了城北那個令人生厭的臭氣熏天的池塘。

蘆莊,池塘周圍無人聲、無狗鳴、死一般的寂靜,天無風、夜黑暗。一會兒,一台越野車,在黑黑的夜裏閃著賊亮的光柱,沿著曲曲彎彎的小路來到了東北塘埂上停在了寬闊處,熄火。這一邊的塘埂比四周都高些,但沒有樹木遮掩,埂到池塘的斜坡上長滿了野草,黑乎乎一片,枝葉高過人。

黑衣人其實已經來過很多次這個地方,他按著既定方案選好了東北角這個地方,他看著西南角被挖的亂七八糟的土堆,露出一絲冷笑。他定定心神,看看下麵的蒿草,他把車後備箱裏的那個旅行箱拖下來,慢慢的拖到池塘邊,不算太重的旅行箱對於他來說本來不是事,也許是緊張緊的緣故,今晚這個分量竟死沉死沉的。他盡量不弄出聲響,生怕驚動了周圍的一切哪怕是一隻野狗。

由於坑窪路麵的原因,聲響還是被弄出來了,他和大大的旅行箱,順著斜坡壓著荒草,滾到了池塘邊上,如不是草長得結實,他能死死薅住,沒準就滾到池塘裏了。天隨人願,弄出這些動靜,居然沒吵醒周圍的任何動物。

黑衣人拖著傷痕累累的身體,再次爬上坡,他把鍬鎬那些工具小心翼翼地拖到坡下,在選好的地點,撥開野草,露出一個早已挖好的足夠深的大坑,他把皮箱扔進坑裏,然後奮力填埋,平整。最後再把野草鋪到浮土之上,把這個埋了一個大箱子的地方恢複到往常模樣,再把滑下時壓到的野草扶起。之後他拖著自己的工具爬上塘埂,站在高埂之上,看看下麵一片黑乎乎的野草,自己滿意地點點頭,他登上越野車,旋即在馬達轟鳴中消失於茫茫黑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