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父親的異狀
“這裏的夜景很漂亮呢，讓我舍不得先睡覺不看它──”小春對我笑了笑。“哥哥先睡吧。”
“嗯……”
闔上眼，媽媽、小春，不好意思，害你們犧牲睡眠時間來照顧我──
雙眼開始湧出淚水，即將潰堤……我趕緊用棉被蒙住臉。
“怎麽了嗎，建良？”感覺到媽媽正打算拉開棉被，我又將它拉緊了點。“沒、沒什麽……”瞬間，我的淚水開始滾滾而下。“我沒事……”
“建良，你怎麽哭了？我知道你還想不起任何事，但先別難過，你可以恢複的──”媽媽她……現在的聲音好像有些哽咽。
“不是的，媽媽。”我的淚怎麽流不停啊？“我隻是──因為，你們不眠不休來照顧我，害我覺得……好對不起你們──”
我轉開臉龐，想用袖子擦淚，但似乎沒用，淚水一直湧出，停不下來……
“建良……”隻聽媽媽吸了吸鼻子。“你這孩子，是如此地替別人著想……為什麽，上天會如此地對待你呢……？竟讓你變成……現在這樣──”
媽媽的聲音，好似已經難過地說不出話……
“嗚哇──”小春哇哇大哭起來。“媽媽你別再說了啦……我一直很想回避，哥哥失去記憶的事實──嗚嗚……”
“媽媽……”我掀開棉被，抱緊現在和我一樣，也是淚流滿麵的媽媽。“對不起，我害你們這麽勞累……不管多麽痛苦，我一定要想起所有事情……”
“建良、建良……”媽媽緊緊地摟著我。“謝謝你……”
我覺得我的淚愈來愈多了。“不，說謝謝的人應該是我，你們為了我付出這麽多……”
“哇哇──哥哥！”小春也哭著跑到我的身邊。
“小春……”我空出了一隻手摟住她。
“好了……建良，”媽媽用袖子擦了擦淚，再以溫暖的手指抹去我臉上的淚痕。“你是男孩子，可不能這樣哭啊。媽媽若是累了就會休息，別擔心媽媽了，現在，你得好好睡一覺，補充元氣，知道嗎？”媽媽輕輕扶我躺下。
“哥哥要好好休息喔。”小春伸手揉揉眼睛，在旁附和著。
“嗯，我知道。”我努力掩飾臉上悲傷的表情，擠出了一絲微笑，看到媽媽安心的麵容後，這才闔上雙眼。
慢慢地，我覺得自己漸漸被帶進了睡夢中……忽然，有道清脆嗓音稍稍喚醒我的神智。
“啊！流星！”
是小春，她在看風景吧？
“希望哥哥能想起所有事情！”
向難得一見的流星許了這個願……謝謝你，小春。
接著，困意又將稍清醒的我帶走了。
“不要……不要去！”
……留姬？
“我沒問題的，相信我的功夫！”
我？是我嗎？
好多搥打聲……“碰！”
“不──建良──”
唔！我的頭……
“建良────！！”
頭好痛，我的頭好痛──
啊────────！！！！
猛地睜眼，視野所見到的，依舊是病房天花板，而我的人仍躺在**。
緩慢撐起身子，回想起剛剛的夢，頭不由得微微抽痛起來。
今晚，這已經是第四次被它驚醒了，夢出現如此多次，是要向我傳達什麽嗎？
大概有點印象，留姬曾向我描述過，那是我喪失記憶的緣由，該事件和這夢似乎連得起來。隻是，在我心裏，我實在找不到這段記憶……
抹去臉上冷汗後，我注意到身旁景象：媽媽她……正坐在不遠處的躺椅熟睡著，至於小春……趴在媽媽的腿上，也睡得很沉。
──對不起，你們為了我，都無法好好睡上一覺……
眼眶好像又濕了，連忙用袖子壓過眼睛，再輕輕地將腳挪到地板，無聲站起，拿取旁邊的毯子為她們蓋上。
躺回**後，我翻來覆去遲遲睡不著，便將視線轉向窗戶，微微的光自窗簾隙縫透進來，外頭也傳來了些少許的車子引擎聲……
看那天色，處於黑暗與明亮的模糊地帶，此時大概快早上了吧。
將身子完全舒展，頭靠在大大軟軟的枕頭上，眼盯著天花板，我還是無法好好放鬆，讓自己快些進入夢鄉，隻覺得內心相當空洞、多麽無助……
“我……我到底是誰？”輕聲低語，聲音小到我自己也幾乎聽不到。
當我再次睜開雙眼，刺眼的陽光直逼入瞳，連忙反射性閉上，待緩慢適應外界光線後才確實睜開，不知何時已經天亮了。
緩緩坐起身，望望四周，沒見著媽媽和小春，她們也有事得做，總不能要她們成天陪著我吧。打量周遭的過程中，我赫然發現牆上的鍾，正指著十二點？
“天啊，我睡了這麽久……”
想想也對，因為連續被相同的惡夢驚醒，持續到近六點前，我一直都是醒著的狀態，完全不曉得最後何時睡著的。
我邊思考邊進行晨間盥洗，離開浴廁時，病房門剛好被推開，媽媽和小春走了進來。
“建良，你醒啦？身體還好嗎？”媽媽問道，一麵扶我回**坐著。
“嗯，我剛剛才醒來，目前還好。”
“哥哥，你介意直接吃三明治當午餐嗎？”小春拿著一個紙袋包裹的物體走近，小聲地問。
“啊？”我一時有些反應不過來。
“是這樣的，”媽媽替小春解釋道。“這本來是媽媽在家裏做完帶過來，想給你當早餐吃的。隻是，現在已經中午了，如果你不喜歡，媽媽再回去弄──”
“媽媽，用不著麻煩了。”我趕緊打斷她，伸手欲取那三明治。“真的，我不想讓媽媽為我操這麽多心，你照顧我已經很累了，更需要花點時間來休息啊。”
“建良，你這孩子真的很乖。”媽媽露出感動的神情，將三明治從小春手裏拿來遞給我。“來吧，快吃。”
“隻要是媽媽做的，不管是什麽我都會喜歡。”說完，我大口嚼起三明治，裏頭夾有肉片、煎蛋、生菜、幹酪，相當豐富的配料。
媽媽則一臉滿足的樣子，看著我用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