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六章 當朝對峙，不退分毫
車馬剛抵至鹹陽便被黑甲重兵包圍，但並未啟用兵戈。
嬴修遠在馬上看了眼，便隨著黑龍衛前往宮中，路過時，百姓麵色是掩蓋不住的驚恐，他便猜到到底發生了什麽。
想到被關在囚籠裏，堵住嘴巴的吳青山心中暗諷。
還真是不錯的回禮。
不過……
嬴修遠不怒反笑，斜睨了眼在人群中戴著鬥笠那位，嚇得後者驚慌失措，急匆匆轉身逃離，仿佛身後是洪水猛獸。
當他踏入殿內時，正值早朝，在滿朝文武的注視下緩步前行，不偏不倚站在那老臣原先跪著的地方。
沒等開口，討伐聲四起。
“陛下，七公子視大秦法律為無物，懇請您降下罪責，捍衛大秦鐵律!”
“陛下!眼前人生性暴戾，已禍及平民百姓，請您看在大秦的份上，將他打入大牢，還百姓一個安寧。”
“禍患不除，大秦永無寧日!”
……
一個個慷慨激昂，站出列來，嬴修遠沒說話便已是眾矢之的。
嬴政高坐在上，看著底下半數官員站出來討伐，視線最終定在當事人身上，看他那事不關己的態度，心頭平添幾分怒火冷聲質問。
“老七，南鄭縣縣長之子的死，是你做的嗎?”
若底下那人說一個不是，那他便力排眾議保他無虞。
可誰知……
“是。”
嬴修遠坦**直接承認，並沒有順著嬴政的意開口。
【嬴政情緒逐漸高漲!宿主還需繼續努力】
“兒臣是故意殺的。”
隻聽哢擦一聲，上好的玉玨碎在他的腳邊，本應該是賞賜的物什，如今變成宣泄怒意的家夥。
好好的陽關道不走，偏要與他作對。
“可是事出有因?”
嬴政給出最後一道台階，凝視嬴修遠，希望他能順勢而為。
那位完全沒有打算平息此事的想法，驢唇不對馬嘴地開口，並將一直帶在身上的證據呈上。
“南鄭縣稅糧一事經查實，與南鄭縣縣令有關。”
稅糧?
此事朝野皆知，算不得隱秘，見嬴修遠如此，必定與這掛鉤。
但那些彈劾的大臣並未酌情，見縫插針。
“稅糧一事可大可小，需要陛下做定奪，公子殿下您直接動手，豈不是越俎代庖?”
好一句越俎代庖。
就連本偏袒嬴修遠的嬴政此刻都麵色晦暗難明，更不必說其他人。
王賁看向那邊，眼中帶著疑惑，依他父親斷言，絕不會這麽簡單，恐怕還有更大的隱情藏在後頭。
思索著，剛回神便對上一雙如墨般幽深的眼。
像伺機而動的猛獸。
見狀，他瞬間明悟，看似七公子在被群臣討伐，實則在篩選敵對勢力。
隻是不知，那背後真相，是否能讓這些興風作浪的人元氣大傷。
“是我，先斬後奏，那又如何。”
聲音在寂靜的大殿內回響，嬴修遠虎目鷹視看著身邊一張張錯愕的麵容。
將話再重複了遍，那群人才回過神來。
帶頭彈劾的那位臣子氣得臉紅脖子粗，也顧不得什麽禮儀，站起身來厲聲指責。
“放肆!七公子殿下，你眼裏可還有陛下!你草菅人命，目無王法，數罪並罰按大秦律例可是要車裂的。”
隨後是許久的沉寂，眾人屏息凝神看著上麵那位。
隻見嬴政站起身來，他的手裏是不知何時出鞘的寶劍，他與嬴修遠四目相對，劍拔弩張。
大禍臨頭。
【嬴政情緒突破瓶頸!請宿主繼續維持，爭取最佳效果～】
冰冷的提示音響起，莫名有些俏皮。
但……
看著已經起了殺心的嬴政，嬴修遠壓抑著紊亂的心跳，他與之相處太過自然，竟然在潛移默化中忘了這是位霸道獨斷的帝王。
帝王之威，不可冒犯。
他越俎代庖，先斬後奏，與老虎身上拔毛又有何異。
嬴修遠忍不住在心裏暗道，南陽郡郡守的八百裏加急未免太慢，他都趕到鹹陽了，這東西遲遲沒有送上來。
“陛下!臣認為此事興許另有隱情。”
沒等兩位當事人開口，便聽見一道聲音從角落傳來。
此人衣衫襤褸，雖然同樣穿著官服，但上麵卻打了大大小小的補丁，看上去與周邊的人截然不同。
跪在嬴修遠身邊的蒙毅也拉住前者袍角，低聲請示。
“公子。”
這幕好巧不巧被蒙恬給看見，他略微鎖眉望向蒙毅，他這弟弟雖然看似人淡如菊，非常好相處，但與誰都隔著段距離，何時與七公子這般親密？
思及此處，他下意識看向扶蘇，後者也正望向那邊，但並未開口，比起兩人的接觸，更在意的是嬴修遠。
蒙恬不由得鬆了口氣。
“陛下!王子犯法與庶民同罪，即便另有隱情，但越俎代庖一事冒犯皇威，絕不能輕饒。”
本來從不在嬴修遠之事上開口的李斯忽然站出來，希望嬴政能定罪。
聞聲王翦抬眼，隔著群臣看向孤零零站在朝堂中央的那位，忽然想到了某種花。
蓮。
出淤泥而不染，中通外直，不蔓不枝。
“朕最後問你一遍，你可有要辯解的。”
上麵傳來聲音，嬴政再次詢問，但比起原先此番更多的是壓迫。
依他對嬴修遠的了解，絕不會這般衝動，究竟是什麽原因，讓這小子不願意開口。
後者抬起頭來，目光掃視周圍彈劾他的大臣，嚇得那些人呼吸一窒，以為他要做些什麽。
誰知……
“兒臣不善辯解。”
嬴修遠六個字將最後的機會也拋棄，成功聽見腦內傳來提示音。
【始皇帝嬴政情緒值持續高漲，請宿主注意!】
【滴，宿主達成小成就，爸爸再打我一次】
眾目睽睽下，幾次三番駁了他的麵子，嬴政也不願繼續耗著。
“既然如此，傳朕旨意，七公子嬴修遠，胡作非為草菅人命，目無王法藐視皇威，拖出去，即刻關押進大牢，聽候發落。”
罪名和倒豆子一樣，羅列了不少，旁人聽了都膽戰心驚。
但凡站在那的換個人，都不止押入大牢那麽簡單。
黑龍衛走入殿內，正準備上手把嬴修遠給帶走，誰知殿外忽然傳來聲音。
“且慢!手下留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