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五章 草菅人命，撞柱死諫
局勢逆轉，本以為勝券在握的吳青山被反將一軍，他手中的劍無力地落在地上，看著眼前雲淡風輕的嬴修遠。
“原來，從一開始我就不可能會贏。”
天衣無縫，想到緊鑼密鼓的安排，他腦中莫名其妙冒出這個詞，從最開始的拖延時間，到現在等來南陽郡的援助。
稍有差池，便會與他死在這裏。
吳青山忍不住自嘲，距離成功明明隻有一步之遙，卻猶如天塹難以跨越。
聞言對麵之人並未作聲，而是將目光放在劉伯溫身上，後者輕搖羽扇不疾不徐走到身邊來，對南陽郡郡守開口。
“陳大人，罪臣府內的稅糧，麻煩您發放下去，賑濟百姓，勞煩您多擔待，這裏便交給您，稍後草垛山上的寨主張雲山會下來與您商議相關事宜。”
“至於黑龍衛，留下十人幫郡守大人，其餘的隨公子一同回鹹陽述職。”
陳平不由得高看這位兩眼，且不說七公子十分信任，能三言兩語把事情安排好，有條不紊，能看出是個人才。
誰知剛回過神來，便對上一雙幽深的眼，他心中頓時一緊忙說。
“七公子殿下，此事我會盡快上稟!”
答複後那道灼熱的目光才隱去，背後似有若無的冷汗警醒他。
務必小心。
後者並未逗留，翻身上馬連衣袍都未換，率領眾人向鹹陽而去。
彼時鹹陽，朝堂內。
一位老臣身著官服顫顫巍巍出列，手裏拿著封已經拆開的書信，麵上老淚縱橫，控訴著。
“啟稟陛下，漢中郡郡守通傳，七公子嬴修遠草菅人命，屠戮尋常百姓，有道是王子犯法與庶民同罪，臣請陛下降下責罰，平百姓之怒，止不正之風。”
此言猶如驚雷，朝堂眾臣頓時神色大變，在底下議論紛紛。
七公子近來名聲大噪，在民間也小有盛名。
怎會……
高坐在上的那位早就知道此事，但並未搭腔，而是反問。
“此事可有依據，單憑一麵之言，就要斷罪?”
他希望可以等嬴修遠回來，是非對錯，都得當麵對質。
嬴政的態度曖昧不明，群臣對嬴修遠的忌憚更深一層，忍不住在心裏揣測，若那位公子真出了此事，陛下是否……
本以為會就此揭過，不曾想老臣騰的一聲站起來。
“陛下!南鄭縣長之子的遺體就擺在午門外!若有虛言，老臣以命抵過。”
說罷便撞向那盤柱金龍，旁人要拉卻終究晚了一步。
金碧輝煌的龍頭被抹上血色，與朱色石柱相稱，沒等太醫趕來，那老臣便咽下最後一口氣。
撞柱死諫。
嬴政麵色當即陰了下來，冷眼俯瞰群臣，帶著肅殺之意。
“這是要逼朕償命?不惜以死相逼。”
聽著雲淡風輕，實則暗含殺機。
誰知就在此刻，外麵傳來馬蹄聲，隻見蒙毅灰頭土臉，駕馬向這邊趕來，一路風塵仆仆，難免有些狼狽。
他快步踏入朝堂，將藏在衣袖裏的竹簡掏出，雙手呈上。
“陛下!臣奉七公子之命送來急報。”
群臣聞言無不麵露疑色，這一前一後，未免太過湊巧。
蒙毅自然也發現朝堂內的變故，餘光看了眼倒在地上的老臣，略微皺眉後收回目光，他能感受到上麵那位的目光停頓在此，似乎斟酌著。
過了良久，才傳來聲音。
“趙高，把它呈上來。”
圍觀看戲的趙高這才動身，走到下麵接過竹筒，在心底嗤笑。
即便前陣子風光無兩又如何，暴戾無常，現在攤上事，又遇見個老頑固以死相逼，可沒有這麽容易抽身。
將東西上交後，禁不住偷瞄了眼。
隻一眼，便差點摁耐不住情緒。
嘭——!
竹筒被重重砸在地上，嬴政的麵色以肉眼可見的程度難看起來，滿朝文武被他迫人的威壓震的不敢抬頭，齊刷刷跪倒在地，山呼息怒。
“逆子!竟敢作出如此之事。”
那竹簡上赫然是：“漢中郡所發生的事情屬實，一切等兒臣回來再請父皇責罰。”
什麽事情?
有老臣撞柱死諫為前，這話等同於認罪!
“孽障!”他再度開口，眼裏是滔天怒火，對著底下的章邯命令道，“傳朕旨意，黑龍衛即刻趕往鹹陽城外，發現嬴修遠，即刻抓拿回宮，不得有誤。”
群臣隻聽見上麵那位下達旨意，頭更低了幾分。
王翦站在朝堂上，眼底卻帶著幾分玩味。
鮮少見陛下這般，看了對此子很是其中，愛之深責之切。
殊不知此時，剛踏出漢中郡的嬴修遠莫名收到係統提示。
【叮～嬴政情緒開始高漲!爭取達到最佳效果，請宿主抓緊時機】
【嬴政情緒已被宿主調動達到最高峰!】
他沉默的看著突如其來的兩條，看著係統麵板上嬴政的情緒穩定不動。
究竟是發生了什麽這麽生氣。
“伯溫，看來回鹹陽有場硬仗要打。”
嬴修遠轉頭對著身旁的劉伯溫調笑，眼裏滿是無奈。
不出意外是有些人在始皇帝麵前蹦躂，說了他的壞話。
繞來繞去無非兩種可能，趙高或世族，或兩者皆有。
後者聽聞淡然處之，不為所動，說出的話卻與本人截然不同。
“遇神殺神，遇佛殺佛。”
……
鹹陽王府。
“您說那七公子，真的會是如此脾性嗎?”
湖心亭內坐著二人，細雨池塘好不愜意，想到今日朝堂事宜，中年人向旁邊已顯老態但精神奕奕的父親詢問。
隻見對麵那人放下手中茶碗，搖了搖頭。
“此事不能斷論，還得等那位公子回鹹陽才好說，想必是場大戲，那群人逼的這般緊，恐怕到最後沒人能逃過一劫。”
聞言，王賁麵露驚愕，欲言又止。
“您的意思是……”
莫非事情另有玄機?
在朝為官多年，居然還不止官場詭譎，手斷比本事多。
王翦忍不住在心底歎息，看著他這副躊躇的模樣，隨即大笑出聲打破僵局。
“哈哈，老頭子我可什麽都沒說，你小子別瞎猜。”
他依稀記得兩月前，那人的模樣。
相逢意氣為君飲，係馬高樓垂柳邊。
濁世佳公子。
“老夫也想看看，你能否定鼎鹹陽的風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