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八章 見義勇為

眾人到了街上,才鬆了一口氣,宋伯埋怨道:“你說話也不看看場合,羞也不羞。”

徐嫗這時也覺不妥,默不作聲。令月還在一旁抽泣,頌娘依偎著她低聲勸慰。

宋伯與趙無故又商量去哪裏宿夜。宋伯這頓飯吃得有些心痛,於是又想找縣衙寄宿,也好省些錢。

趙無故在朔方辦學塾教小孩子認字,家境還好,出來也多帶了些盤纏,又伴著婆媳兩個女流,所以想找家整潔些的客舍住宿。但剛才徐嫗一鬧,他也很是尷尬,又要避嫌,便竭力勸說宋伯祖孫一起去住,還表示可以由他出錢。

正說話間,忽聽令月一聲驚叫,兩人回頭望去,原來是幾個少年無賴纏著令月,涎著臉說些風話,徐嫗與頌娘擋在前麵竭力維護。

趙無故和宋伯趕緊過去推開那幾個小無賴。趙無故斥道:“光天化日,竟敢調戲良家女子,也不怕官府懲罰。”

那幾個小無賴豈是善茬,譏諷道:“什麽良家女子,奸夫**婦罷了。”又學著趙無故口吻嬉笑道:“也不怕官府懲罰。”

趙無故氣急,上前便與小無賴廝打。宋伯偌大年紀,拉也拉不住,打也打不得,在一旁直跺腳。

趙無故一個文弱書生,那裏是這幫小無賴的對手,不一會就被打趴在地,那幾個小無賴還不罷休,繼續拳打腳踢。

宋伯也不顧年老體弱,上前拽住一個小無賴,卻被他一甩手推到在地,頌娘哭著撲過去要扶起爺爺。

小無賴這時也不管倒在地上的趙無故和宋伯,又湊上前調戲令月:“小娘子的臉蛋真是又白又嫩啊。”說著伸手摸了過去。

令月又氣又羞又怕,漲紅了臉罵道:“無賴。”那群小無賴哄笑起來:“我們本來就是無賴。”一起圍了過來。徐嫗左推右擋護著令月,漸漸退到了牆角。

徐嫗與令月倚著牆壁,已是無路可退了。這群小無賴喜得抓耳撓腮,一個個子稍高的小無賴擼起袖子,道:“我先過去與小娘子說說話。”話音未落,身子突然向前飛起,硬生生地撞在牆上,在牆上貼了一會,才滑了下來。

眾人目瞪口呆,過了半晌,一個小無賴才躡手躡腳上前,慢慢將他身子翻過了,隻見那人滿臉是血,許是鼻子撞斷了,已然昏了過去。

小無賴轉過身才要說話,驀然一臉驚恐,張口結舌呆在那裏。

一眾小無賴看他這般模樣,也是奇怪,都回過身去。隻見雄赳赳並肩站著五個人,正是郭聰、趙柏、徐信、郭去疾、張小亦五人,剛才就是徐信一腳將那小無賴踹到牆上。

徐嫗、令月先是一臉驚訝,旋而大喜過望,頌娘挽著郭聰胳膊,親親熱熱叫了聲:“郭叔。”

郭聰憐愛地輕輕拍了下她瘦弱的肩膀,問道:“怎麽回事?”

頌娘道:“遇到無賴了。”說罷憤怒地指著那群小無賴,道:“趙哥哥也被他們打傷了。”這時徐嫗與令月也相互攙扶過來,施禮致謝。

小無賴們雖然膽怯,但作為當地混混,也是要掙些麵子的,強撐著說道:“你們是什麽人。”

徐信道:“我來告訴你我們是什麽人。”他個子不高,一臉虯髯,甚是敦實。才要上前去,張小亦一把將他拉住,道:“三叔且慢,我去告訴他們。”說著卷起袖子走上前去。

那些小無賴見張小亦不過是一個少年,覺得還可以一拚,便將他們中間最強壯的一個推了出來。

張小亦毫不在意,勾著手引他上前。那人大吼一聲撲了過來,揮拳亂打。

張小亦見了這般情景,心中竊喜。他從小貪玩,不曾好好練武,正擔心這人會武藝,打起來吃力。現在瞧見這人的打架功夫是與他一路的,也就是閭巷亂拳,於是氣定神閑。他原本混跡閭巷,打架鬥毆是家常便飯,也練出了一些門道,尋常無賴是打他不過的。

張小亦人小靈活,左閃右躲。那人吭哧吭哧打了一陣,一下也沒打到,累得直喘氣,手腳也慢了。張小亦嘻嘻一笑,欺身上前,貼近了那人驟然發力,一記右勾拳擊在他下頜,一記左勾拳擊中他臉頰。那人哼了一聲,就地轉了半圈,捂著臉倒下。

徐信在旁大聲鼓掌叫好,張小亦吹了聲口哨,勾勾手指,道:“誰再上來。”

小無賴們目瞪口呆,誰還敢上前。被打倒的那人掙紮著從地上爬起,眼眶腫了,嘴裏冒出血泡,似乎掉了幾顆牙。他抹了下嘴角的血泡,含含糊糊說道:“你們不要走,我去請師父來,有你們好看的。”先前撞牆那個這時也醒了過來,小無賴們攙扶著他倆一瘸一拐地走了。

張小亦故作詫異道:“他還有師父?”眾人皆笑。

頌娘興奮的小臉通紅,道:“小亦哥,你真厲害。”張小亦很是得意,又裝出一副老成的模樣,雙手抱胸道:“我們這是見義勇為。”

宋伯過來施禮,道:“謝大俠出手相助。”

郭聰還禮道:“宋伯客氣了。”

趙無故也過來道謝。郭聰問他傷勢如何,趙無故回說不打緊。徐信從行囊裏取出一個牛皮小袋遞給趙無故,說是治跌打傷的藥膏,抹在傷處即可。

郭聰見時辰尚早,街邊有家酒舍,便說道:“我們進去坐坐,說說話。”

宋伯和趙無故感激他們出手相救,也不推辭。

令月有些忸怩,嚶嚶道:“我等女流,進酒舍似有不妥。”眾人沒聽清她說什麽,還是在她身邊的頌娘複述了一遍,才明白過來。

趙柏為人憨厚,道:“這街上說話不方便,進去坐坐,你們喝不喝酒也罷。”令月這才隨眾人進了店。

酒舍掌櫃殷勤地招呼眾人入坐。郭解問道:“可有好酒。”掌櫃道:“有上好的秋醴,還有桂花酒,女眷亦可飲。”郭聰笑道:“取來罷。”

未幾,掌櫃送過酒來,才要退下,被徐信一把拉住,問道:“店家,剛才可曾看到街上打架。”

掌櫃不知問這話何意,賠笑道:“剛才忙著招呼客人,並未看清楚。”

徐信疑惑地說:“街上鬧成那樣,怎麽不見有人出來管管。”

掌櫃猶豫了一下,抬頭看了看四周,輕聲說道:“你們是外鄉人不知道,這群小無賴是城西牛家武館的徒兒,平日裏也是橫行霸道。牛家武館的掌門名喚牛保國,創立隨意五連掌,且與城西許家莊園莊主許延壽有交情。許家主翁曾任丞相長史,年紀大了回鄉養老。所以,官府也奈何不得,這裏的人都避著他們。剛才你們這一頓打,也是解氣。”

張小亦很是驚訝:“他們真有師父啊?”眾人一起笑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