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章 精神世界首開啟
精神與肉身，就好比光與影，看似相互分離，實為一體兩麵。
人類從誕生開始，肉身便顯而易見地處在意識的控製之下。可以說，身體是每個人生來便擁有的獨屬於自己的東西。可事實上，精神與肉身相同，打從出生便在人們的控製之下，隻不過現代人已經忘記了該如何使用它。
強光之下，幾乎看不到陰影。當人類的意識裏隻知道磨練肉身時，精神的掌控力便微乎其微了。
過往數千年間，無數代人類都未曾科學地接觸掌控精神力量的方法，偶然出現少數天賦秉異者，也都被作為無法複製的天才看待。那些所謂的神跡、顯靈等等被稱為超自然的力量，很多都是精神力特異者所為。
汐兒曾告訴程弈，精神世界與物質世界具備很多共性，二者並不像看起來那樣涇渭分明。
赤環之下的精神汙染能夠輕易奪取人類對肉身的控製，能夠在轉瞬間抹除人類的精神痕跡，人類脆弱的靈魂在強橫詭異的赤環裏幾乎不堪一擊。
這就是疏於精神磨練的惡果。也是第三文明麵對赤環劫難時難以彌補的劣勢。
但對於此時憑借來自第二文明的舊日遺產實現細胞優化後的程弈，精神汙染這種看不見摸不著的詭異現象便成了能夠感知到的混亂波動。
利用無序且多變的精神波動攪亂神智，便是赤環下精神汙染的技術原理。
程弈此時並未認識到，他在精神領域的造詣已經超越了99.99%的當代人類。
既然是用亂序的精神波動進行攪亂，隻要能保持自身的精神秩序，外界擾動的效果必然大打折扣。
程弈閉上眼，盡可能屏蔽掉所有外界感官。不聽、不聞、不看，將體外的擾動徹底隔絕到意識之外。
清明的頭腦帶來的是極致的輕鬆。
那是程弈從未體驗過的，真正可以被稱之為放鬆的感受。像是置身於水中，像是回歸初生前的狀態，像是來到屬於自己的世界。
而如今，程弈的精神世界裏還有一個人。
【嗨，你來了。】
程弈再次“見到”那個記不起容貌的少女。
汐兒和初次見麵時一樣，十三四歲的長發少女。她仍舊穿著那條如同由璀璨夜空編織而成的連衣裙，她的臉孔還是遊離在程弈的記憶之外，無法真切識別。
“汐兒，這是哪？”程弈和往常一樣用想的與汐兒對話，但這次他發出了聲音。這裏是他的精神世界，交流的規則取決於他的習慣。
【你的精神世界，還很幼小，一切都在孕育，如今能看到的幾乎還是它初生的模樣。】
初生的精神世界唯一的存在便是“空”。
現在又多了兩個，程弈和汐兒。
汐兒此時的話語同樣遵從程弈的交流規則，更像是兩人之間的對話了。
汐兒的身體動了動，然後朝程弈這邊飄了過來。
精神世界沒有上下左右，也沒有天空或大地。身處其中的個體隻能漂浮著相互移動。對程弈來說，他能選擇的“方向”隻有靠近汐兒或遠離汐兒兩個。對汐兒來說同樣如此，隻有靠近程弈或遠離程弈。
而遠離便意味著回歸於“空”，可以說相互靠近就是唯一的可選項。
這一次，程弈觸碰到了汐兒。
汐兒的手潔白到幾近透明，接觸汐兒的身體，觸感輕微到如同無物。即便將她的手握在手裏，程弈也沒有實在的感覺。
他甚至有一種兩人的身體可以融為一體的感覺。
“現在該怎麽辦，換你出去控製身體嗎？我們還是得先解決現實裏的問題才行啊。”
【這次的異空生物精神強度很高，不出意外應該是序列五的極限。雖然還沒弄清楚它的能力，但這個級別不可能是我的對手，放心交給我好了。】
見汐兒自信滿滿，程弈一掃此前的陰霾和猶豫。
“那就交換意識吧，汐兒。”
隨著程弈的話語，精神世界中亮起一層夾雜著淡紫色的白光。無需汐兒解釋，程弈便意識到那複雜的光圖是他們的靈魂回路，是連接他和汐兒的紐帶，同時也是兩人可以交換意識的基礎構築。
說來話長，在現實中其實隻過去了幾秒鍾而已。
當程弈再次睜開眼，他的氣質立時突變。
“你……”蘇夢瑤想說什麽，剛一開口就被汐兒打斷。
“別說話，抱緊我。”汐兒用程弈的聲音說出簡短有力的話。
蘇夢瑤愣了愣，沒再多說，乖乖地貼緊程弈的胸口，挺直上身雙臂環抱住他的脖子，以便讓程弈能將右手空出來。
“讓我見識見識，你又是個什麽玩意。”汐兒自言自語地對身前十幾米外的觸手怪物說道。
那觸手怪物像是聽懂了似的，突然停止胡亂蠕動，擺出一副嚴陣以待的架勢來。
“夢瑤，閉上眼，放輕鬆。不管發生什麽，通通交給我，你就當坐了一趟過山車或者類似的玩意就行了。”
被剛認識的男人直呼姓名，蘇夢瑤的心裏卻沒有因此憤怒，反而多出幾分不可說的期待。
她什麽都沒說，隻是溫順的點頭，然後閉上了眼睛。
程弈可以感受到蘇夢瑤抱住自己的力度輕鬆了不少。這女孩應該也沒到一百斤，可能比方蕊稍微重一點，抱著她並不費力。
既然準備好了，汐兒便不再停留，抓緊時間展開攻擊。萬象形具以不斷變化的立方體形態浮現在汐兒的右手上，這次汐兒抓住它時，萬象形具化成了一把帶護手的銀色刺劍。
一步，兩步，當汐兒向前邁出第三步時，對麵的觸手怪物率先發動了攻擊。
六根粗壯的觸手分別從不同方向朝汐兒攻了過來。
隨著觸手們的活動，汐兒看到那些觸手好像真的是從地下出現的。
也就是說，怪物的本體藏在地下，隻把這些惡心的觸手伸出來？亦或者，這些觸手就是本體？
猜測無法得出結論，想要知道原因，就得親自試上一試。
汐兒騰身而起，一躍七八米高，立刻就將襲來的觸手甩來。手上的刺劍銀光一閃，一道半月狀的斬擊憑空出現，瞬間將身下的六根觸手通通切斷。斬落觸手後，刺劍揮出的銀光尚有餘勢，直接將地麵斬出一條裂痕。
沒有聲音。觸手的根部快速回撤，被斬落的前端化成黑漿匯聚成團一動不動。
待汐兒從天而降，那些觸手已然重新長出，再次襲來。
身在半空，汐兒以靈活的身法左斬右突，那些觸手在她的劍鋒之下毫無堅韌可言。即便六根觸手疊放在一起，都擋不住她一劍之利。
落地後的汐兒，三步並兩步向前疾跑，轉瞬間便殺掉觸手怪近前，鋒利的刺劍毫不費力刺入出現觸手的地麵。
下一刻，眼前的觸手竟然消失了。而且地麵平整如新，就好像那些觸手根本沒有出現過。
不對，這是幻象？
沒等汐兒細想，腳下的大地突然劇烈震動起來，一根接著一根至少十米直徑的超大觸手從周圍不遠處衝破地麵直插天空，竟然每一根都伸出了百餘米長度。
短短幾秒鍾時間，周圍便出現了數十條觸手，場麵極其震撼。
什麽鬼？哪有這麽大個頭的序列五啊。體型和精神強度完全不成比例，幻象能不能搞的像樣一點？
汐兒認定這些高大的觸手也是幻象，沒在意它們的動作，而是專心感受精神力的流動，試圖尋找破解幻象的方法。
她的力量與序列五的異空生物完全不在一個層次，而且是數量級上的差別。如果不是受限於人類身體，汐兒一個念頭就能破掉這種蹩腳的幻象詭境。哪還需要這樣慢慢搜索。
當然，所謂的慢，也是針對汐兒來說的。事實上，她隻用了不到二十秒就找到了異空生物的本體所在。西北方向，距離約300米，那是周遭精神波動的源頭，不出意外就是這個赤環的原爆點。
就在汐兒準備動身朝原爆點進發時，一股巨力猛地從身後襲來，一根觸手如同鋼鞭一般抽打在她的背部。汐兒應對不及，結結實實地挨了這一下，頓時感覺內髒全都移了位，一大口鮮血從嘴裏湧出。
汐兒順勢一個箭步向前跳開，腿上卻剛好挨了另外一下。
這一下抽打的時機剛好趕在汐兒站立未穩的當口，又準又狠的一擊，直接讓汐兒脫了手，懷抱中的蘇夢瑤被甩了出去。
遮蔽視覺的幻象在轉瞬間便將脫離身體接觸的蘇夢瑤吞噬殆盡，從汐兒的視野裏消失不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