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逼宮

太極殿。

李淵高坐在龍椅上,神情萎靡。經曆了一晚上勞累,他的精神狀態確實不怎麽樣。可是每日的朝會是必須的,他眯著眼睛俯視著文武大臣,突然打了一個大大的嗬欠。

李世民走出群臣行列說:“父皇年事已高,日夜勞頓,近日來天下太平,百姓安居,朝中亦無要事,兒臣請父皇回後宮休養生息,確保龍體安康。”

李淵一聽,這小子膽子真肥,這不是明目張膽逼自己退位嗎?

不過,他的話也不無道理。畢竟他已經是六十歲的人了,哪裏經得住天天在女人肚子上勞作?

更何況,那個不合時宜的嗬欠再一次成為李世民逼宮的借口。

可是,不參與朝會,不就意味著自己完全失去了執掌天下的資格了嗎?他怎麽可以失去至高無上的權力,一個皇上失去了權力還能稱為皇上嗎?

不由得一身冷汗,他輕拭了下臉上的汗水,再一次將目光投向群臣。

這時候,他多麽需要一位大臣站出來替自己辯解,替他說話,救他於水火之中。

無奈,大臣們神情肅穆,直直地看著他,似乎在等待他的回答。

他在人群中搜尋那個熟悉的人,比自己的親兒子都要親的老朋友裴寂。可是那裏有他的影子。他怎麽了?是預測到自己即將皇位不保了嗎?

他相信,全天下的人都希望李世民能早日榮登皇位,但他絕對不會和他們一樣。可是,在這麽重要的時刻,他卻沒有蹤影。

“裴寂呢?有何事要奏?”

他還是不死心,目光依然在群臣中逡巡,希望他能再一次成為自己人生路上最得力的幹將。可他立即就失望了,他得到一個讓他絕望的消息:“裴大人在上朝路上病倒了。”

早不病,晚不病,偏偏在這個時候病?

如此巧合?不會又是一個陰謀吧?

見老爸一臉的失望,李世民環視了下大殿說:“父皇年事已高,國事繁忙,兒臣擔心父皇體力不支,辜負了母後的重托。建議以後早朝父皇不必到位,兒臣可以處理好各項政務的。”

李世民說著,抬起頭來,雙目如炬,看了看周圍的朝臣。

第一個響應的是他的老搭檔房玄齡。

“太子孝心蒼天可鑒,乃我大唐之幸,皇上之幸。”

長孫無忌奏道:“臣亦有同感。皇上龍體是國之根本,太子仁德,深得民心,望聖上以龍體為重。”

一時間,太極殿裏群臣呼應:“奏請皇上保重龍體,萬歲萬歲萬萬歲。”

此時的李世民,心中早樂開了花。

今日朝堂之上,裴寂未能到朝,尉遲敬德再一次幫了他,他派人在路上攔住了他的轎子,逼他回轉。

李淵雙目無神,心中滴血。

什麽叫卸磨殺驢?而這個人,就是自己生養的兒子,稱他為父王的那個人,血濃於水,就這樣急不可耐?才三個月啊,還打著為了他龍體安康的名義,真可謂殺人不見血。

麵對著這些咄咄逼人的臣子,他感到十分的悲哀,哀莫大於心死。如此這番,他還賴在皇位上有何意義,隻不過是個擺設罷了。

可是,這個老男人不敢露出絲毫不滿,而是強裝笑臉說:“你們的心意聯心領了,隨著年事已高,聯深感處理政務力不從心。聯立即頒發禪位詔書,由太子繼承大統,從此後安度晚年。”

李世民一聽,難掩歡喜。正要謝恩,卻被長孫無忌使了個眼色,立即心領神會說:“啟稟父皇,萬萬不可。兒臣萬不敢有逼宮的意思,兒臣隻想著能替父分憂。”

“即如此,禪位之事他日再議。今天聯身體不適,退朝。”

李淵說罷,起身離去。

朝堂裏一片轟然。

李世民卻萬分後悔,錯過了這個機會,要想真正坐在那個位置上,不知又要到何時?

都怪自己,太優柔寡斷了。

回到東宮,不覺唉聲歎氣。

長孫無憂忙奉上茶水說:“世民,看你這樣子,是不是大事沒辦成?”

“無憂啊,我今天失去了這麽好的機會,都是你哥哥壞了我的事。”

“是嗎?他是你大舅哥,隻會幫你,怎麽會害你?說來聽聽。”

李世民將朝堂上發生的事一一說來,長孫無憂立即跪下說:“敬賀太子殿下。”

李世民眉頭一皺說:“並無喜事,你這是幹嗎?”

“太子殿下有如此良臣,何幸之有?我哥哥都是為了你好,才讓你不要接受退位詔書。”

“為我好!無憂,為了今天我九死一生,甚至不惜血刃兄弟,他肯讓位於我,而我卻不接受?”

長孫無憂笑言:“太子殿下,如今雖然皇上還在執政,可是自從你當太子以來,朝中大小事務都是你一人獨大,不是皇上形如皇上,如果不出所料,今天是第一次,很快就會有第二次,第三次,事不過三。這樣就能讓群臣得知,並不是你在逼宮,而是你無奈接詔,名利雙收,何樂而不為?”

李世民一聽,頓時喜上眉梢,一把扶了長孫無憂起來,溫和地說:“世民此生得汝,三生之幸。”

太監來報:“長孫無忌大人求見。”

“快請。”

李世民滿麵春風,夫妻倆齊齊把目光投向門口。

長孫無忌風一樣飄然而止,一臉嚴肅正要說話,被李世民攔住,說:“長孫兄要說什麽,汝妹都替你說了。”

“是嗎?那就太好了,我還以為殿下心中怨我,原來我的心意你已知曉。真是太好了。”

李世民笑道:“一個好漢三個幫,世民能有今日,要是沒你們兄妹二人幫襯,絕非能成就大事。”

“何出此言,要不是你文武雙全,廣聚賢才,也不會有今日之成就。太子殿下即日榮登大統,對於新任太子人選有何考慮?”

李世民說:“這個問題言之過早,乾兒、泰兒尚且年幼,我想從長計議。”

“不可。曆朝曆代太子皆是立長不立幼,臣以為,此事宜早作打算,難道殿下另有合適人選?”

李世民眼前閃過李泰的影子,一閃即逝,歎道:“言之甚是,我覺得這件事無憂的意見更為重要,無憂,你說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