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1章 你偷走了我心裏的詩句

李沐和李白約好了喝酒的規矩,兩個小太監立刻又跑回去拿酒。

這邊,李沐和李白已經開喝,九壺酒不算太多,也不算少,很快,兩人就進入了狀態。

李白仰頭看天,今晚的月亮,顯得高遠清白,在灰白的雲層裏,緩慢地行走。

李沐也跟著看天,知道李白詩興大發,這是要出口成章的前兆。

李沐問道:“小白,看著月亮,是不是立刻有了詩句,你盡管放馬過來,我倒要看看,小白寫詩,有何種深厚的功力。”

李白嗬嗬的笑道:“千年詩文,不外乎技巧二字,不值一提,不值一提。”

李白說著不值一提,可是眉頭一皺,立刻出口成章。

“長安一片月,萬戶搗衣聲。”

李白念出了兩句,看了李沐一眼,似乎嘴邊的第三句,立刻要蓬勃而出,李沐急了,一下撲到李白身邊,直接用手捂住李白的嘴。

李沐說道:“夠了,夠了,這兩句,已經見到了小白的絕世文采,不要多寫,不然二十一被你逼死,沒有活路了。”

李白搬開李沐的手,說道:“不讓我寫詩,比不讓我喝酒還要難受,二十一,也隻有你如此無禮,也罷,我強行把後麵幾句憋回去,現在,你來接下句。”

兩人鬥詩,其實搞的是個接龍連句,不過比起紅樓夢裏,湘雲和黛玉,一韻到底,將所有的字韻用完用盡,李沐和李白的方式,很簡單。

李白寫完兩句,李沐寫後麵兩句,四句結束是絕句,繼續寫夠八局,就是律詩,不複雜。

李沐強行讓李白隻寫兩句,心中莫名驚喜,小白,小白,今晚我要走你的路,讓你無路可走。

就是要搗亂,就是要搞鬼,看你這個詩仙,一會兒會不會被氣得噴血?

李沐說道:“小白,這開頭兩句,看似平淡,但是情景交融,是難得的好詩。”

李沐說著,也念誦了一遍:長安一片月,萬戶搗衣聲。

不錯不錯。

李白仰頭,也是四十五度看天。這樣精妙的句子,李白自己都喜歡,也隻有我李白,才能出口成章,寫出如此漂亮的首聯。

其實頷聯和尾聯,也已經成竹在胸,二十一,今晚讓你知道,什麽是天分靈氣,什麽是大唐詩歌第一人李白。

李白心裏也是得意傲氣的,寫詩,李白隻佩服自己。

李白說道:“二十一,不用你盲目崇拜,這樣的開篇,李白隨口拈來,下麵就看你,如何接下句,說好了,接兩句,湊成一首五言絕句,隻要合轍押韻,就算你贏。”

李白顯然不想把李沐逼得太過頭,畢竟是皇子,紈絝一類的代名詞,以後還要和他混,雖然經常懟幾句,但是李白分寸把握還是精準的。

李沐怔怔的看著夜空,然後仰頭,又喝幹了一壺酒,看了李白一眼,笑道:“小白,你開頭不錯,我也不會辱沒了你的開頭。我也有了。”

李白平淡的說道:“不用怕,大膽的念出來,實在不行,我們一起商榷。”

李白的心裏,壓根兒沒有把李沐寫詩當回事,愛玩,也會玩,弄個彩虹圈,就把李隆基哄得一愣一愣的,李沐有這個本事。

但是寫詩,那是才氣,底蘊,技術,不是投機取巧那麽容易。

李白等著李沐獻醜!

李沐沉聲念道:“長安一片月,萬戶搗衣聲,秋風吹不盡,總是玉關情,”

李沐停了一下,看著李白,發現李白突然傻眼了,不停搖頭晃腦。

李沐問道:“小白,你這是怎麽了?喝醉了?”

李白嘴裏嘟囔道:“不對,不對,二十一,你把後兩句再念一遍,你寫的是什麽句子?”

李沐說道:“小白,你喝多了,連耳朵也不好使了嗎?好,我再念一遍:秋風吹不盡,總是玉關情,這回聽明白沒有?”

李白一屁股子坐在凳子上,看著李沐,就像看著一個怪物,接著一躍而起,一把抓住了李沐的胳膊,質問道:

“二十一,不對,完全不對,這兩句,也是我心裏的句子,剛才要不是你捂我嘴,我已經念出來了,為什麽你會寫出這兩句?”

李沐說道:“小白,你冷靜一點好不好?你自己說,這兩句是誰先念出來的?”

李白茫然的說道:“是你,二十一。”

李沐又問道:“這兩句是不是你提前寫出來,放在哪裏,被我偷看了?”

李白說道:“沒有,也不可能,今晚觸景生情,這兩句,剛好在腦袋裏成型,就要念出來,但是,我明白了,二十一,你作弊,你從我腦袋裏偷走了我的詩句?”

李沐哈哈大笑,李白此時,整個人見鬼一樣,搞笑的分外可愛。

李沐問道:“小白,你說我從你腦子裏,偷走了詩句,你見過這樣的奇人嗎?算了,這樣,這首詩,我還沒有寫完,還有兩句,我先申明,這回小白可不能無中生有,信口胡說。”

李白疑惑的說道:“這樣,二十一,為了穩妥,我也想再加兩句,我們不說出來,同時默寫,看又是什麽狀況?”

李沐鬱悶,這個李白反應太快,剛偷了他兩句,就反應過來不對,這下,兩人肯定一樣寫出最後兩句,李白又會如何慌亂?

有趣,這樣虐待李白,李沐雖然有些不忍心,不過純屬好玩,也順便打擊一下李白的傲氣。

隻是,千萬不要因此,讓李白懷疑人生,懷疑自己的詩才,要是李白以後因此不敢寫詩,或者寫不出好詩,那就罪過太大了。

李沐略一思忖,說道:“好,就按小白說的,我們各自默寫,看誰寫的更好。”

李沐一揮手,小春子和小虎子已經飛快的去拿筆墨紙硯。

李沐和李白,兩人互相對望,都覺得對方奇怪。

李沐說道:“小白,別這樣直勾勾的看我,看的我心裏發慌,來,喝口酒,壓壓驚?”

李白說道:“不喝,一會兒寫完了,再喝不遲。”

李沐笑道:“寫完了,估計小白更不想喝酒,想打人,想發瘋也不一定。”

李白鬱悶的說道:“二十一,我就覺得你在搗鬼,但是又不知道,你如何搗鬼。”

李沐辯解道:“小白,別說的那麽難聽,我哪裏搗鬼,你就是見不得別人比你寫詩厲害,你嫉妒,你狹隘。”

李白無言以對,剛好筆墨紙硯到了,李白也不猶豫,立刻走近,拿起筆就要寫。

李沐猶猶豫豫拿起毛筆,感覺手裏是個棒槌,寫毛筆字,等於丟醜。

“你先寫,”李白說道。

李沐不願意,“幹嘛我先,我們一起寫,不然你偷看我的,我找誰說理?”

李白氣呼呼的說道:“好,一起,不準偷看。”

兩人開始寫詩,很快都寫成了,互相都寶貝一樣的按住,然後李沐說道:“一起打開。”

兩人同時打開了草紙,然後,李白又驚呆了。

李沐早就預料到結果,含笑不語。

李白驚恐的看著李沐東倒西歪的兩行字,自己念出聲:“何日平胡虜,良人罷遠征。”

李白手裏的詩稿落在地上,李白雙手無力,連一張紙都拿不穩。

李沐彎腰撿起來,見李白的書法,如仙劍遊龍,漂亮空靈。

不過內容和李沐一個字不差。

李白已經失神的看著天空,嘟囔道:“不可能,這怎麽可能,分明是我心裏先想到的句子,為什麽二十一也想到了,而且,一個字都不差?”

“我李白還要寫詩嗎?原來我所謂的出口成章,竟然如此兒戲,如此不堪一擊,”

李沐見李白真的被自己惡搞,搞得瘋狂了,心裏分外不忍,這樣堵截了李白的好詩,讓李白無詩可寫,無路可走,會不會徹底打垮了李白。

李沐急忙拉住李白,歉意的說道:“小白,小白,都是我不好,這件事,不怪你,我給你打個比方。

比如天香樓的頭牌姑娘,你想和人家說話,聽人家彈琴唱曲,還想和人家睡覺,但是你心裏想的,所有去 天香樓的男人,也都是這麽想的?我恰巧和小白想法一致,你就受不了?這不太好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