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0章 喝的不是酒,喝的是寂寞

李沐聽聲音,就知道是美兮公主,今天自己口無遮攔,對李隆基噴了個痛快。

美兮也沒有落下風,該說不該說的,該做不該做的,也給李隆基提了一大堆。

人以群分,物以類聚,果然是一路人。

李沐走過去,說道:“你心裏都在想什麽?為什麽要懇請父皇,把青兒塞給我?你這是不放心我,還是監視我?不安好心?”

李隆基允諾的事情,李沐沒有能力抗拒。

美兮嘻嘻的笑道:“誰要監視你,人家一片好心,讓青兒伺候你,我心裏多舍不得,你還推三阻四的,你那兩個跟屁蟲,會幹什麽?我能放心嗎?”

李沐唉聲歎氣,說道:“本來已經很煩了,以後身邊,多了四五個女孩子,嘰嘰喳喳的,還要人活不活了?你要舍不得,趕快把青兒帶走,你把她丟在異國他鄉,人家肯定也不願意。”

美兮湊近了李沐,輕聲說道:“不願意也要留下,我遲早是你的人,她是我的貼身丫鬟,遲早也是你的,她提前伺候你,有什麽不應該?”

李沐直接捂臉。

美兮公主的率真,讓李沐都麵紅耳赤。

自己大膽表白,也就罷了,還直接把青兒提前白送自己,這玩的有點過火吧?美兮的心胸,真的大,太大了。

李沐無言以對,用沉默回應美兮,算是委屈的笑納。

美兮和青兒告辭回了賓館,李沐讓關上大門,然後興奮地跳躍了幾次,還來了兩個仙劍的空翻動作。

整個皇子府沉浸在一片歡天喜地的笑鬧中。

多年了,皇子府終於有了生機活力。

李沐四處掃視了一遍,獨獨不見了李白,沒有李白,可不好玩。

李沐問了貴叔,貴叔說道:“李先生一個人在竹林那邊喝酒,情緒很低落。”

李沐問道:“誰又惹他不高興了?”

貴叔說道:“李先生有心事,我可看不懂,”

李沐笑道:“他有什麽心事,難道這麽大年齡了,還想家,想老婆?我去看看。”

李沐快步來到竹林,果然,在中午喝酒的涼亭裏,李白坐在台階上,背靠涼亭的柱子,一個人在喝酒。

李白喝的不是酒,而是寂寞,一個中年男人的孤獨和寂寞。

李沐走近了,順手從李白手裏,搶過了酒壺,也咕嘟咕嘟的灌了幾口。

然後將酒壺還給李白。

李沐就在李白身邊坐下,低聲問道:“小白,怎麽了?想家了,還是想女人了?幹嘛要喝悶酒,要是想請假,這次,二十一絕對大方,你說幾天,我絕對不殺價。”

李白平淡的說道:“我不用請假,哪裏都不想去,也無處可去。”

李沐聽得一陣傷感,連李白這樣的人,都感覺混的很不如意,整天與烈酒,孤獨相伴,看來自己真的委屈李白了。

但是,如果不是自己,把李白從翰林院撈上岸,他這個性情,和那幫老油條混在一起,真的就是史書裏的李白,白混四五年。

整天給李隆基和楊玉環,當禦用捧哏,一事無成,然後黯然離開長安,遊**江湖,客死他鄉。

李沐最不想的就是如此淒涼的結局。

李沐說道:“小白,我知道你心裏苦,家庭和老婆就不說了,年近四十,沒有撈到個一官半職,理想眼看成了泡影,現在又跟上我這個莫名其妙的小皇子,你看不到希望,對不對?”

李白驚訝的轉頭,看著李沐,李白沒有想到,李沐對他看的這麽透徹,自己的心思,被李沐全部說準。

李白說道:“二十一,你錯了,跟著你,雖然沒有什麽出路,不過我也看出來了,起碼,你不是那種頤指氣使,不學無術的皇子,性情,心性,包括天分靈氣,還是讓李白敬服的。”

李白實話實說,李沐看似大大咧咧,經常損人,不過,心思,行事,靈巧機智,不斷弄出許多新東西,李白也算開了眼界。

但是關鍵這些小玩意,和入仕當官,不挨著,李白最大的願望,不是寫詩,還是通過仕途,實現自己的政治和文學抱負,這才是重點。

自古以來,文人都講究以文入仕,這是官道,是正途!

李沐平淡的說道:“小白,你能坦誠相告,我二十一心裏感激,我知道,今天父皇突然大駕光臨,小白你更加失落,想挺身接近,又猶豫不決,心裏煩悶,對不對?”

李白點點頭,李沐又說中了要害,今天李白備受打擊,眼看李隆基就在麵前,自己不敢挺身而出,怕的竟然是,害怕掃了李隆基的雅興。

文人的傲慢和自卑,是一把雙刃劍。

“二十一,你也許說的對。”李白無法否認事實。

李沐說道:“小白,你不用為我,一次兩次的任性胡說介懷,我並非不識好歹之人,小白,我們打個賭,你和我,總有一天,會出人頭地?你信不信?”

李白嗬嗬的笑了兩聲,“我信,當然信,不過那一天,恰如這月夜,朦朧遙遠,遠不可期,也罷,二十一,今晚不談前途,不說得失,我們喝酒,寫詩。”

李白突然放空了心胸,所有鬱結之氣,一下子消散。

一聽到李白要寫詩,李沐興趣大增,各種促狹搞怪的心思,一起泛濫。

小白,小白,你愛喝酒,愛孤獨,會寫詩,我二十一,今晚就給你搗個鬼,讓你大腦混亂,懷疑人生。

李沐問道:“小白,喝酒我們一人一口,寫詩如何寫,是你專門為我寫一首,還是我們一起寫一首?”

李白詫異的看著李沐,說道:“二十一,你雖然有點急才,在大殿上,寫過半幅對聯,但是這幾天,我見你根本沒有讀過書,連一個字渣渣都沒有寫過,你確定你會寫詩?”

李沐嘿嘿的奸笑:“小白,人不可貌相,海水不可鬥量,這個道理,小白應該明白吧?”

李白也嗬嗬的笑了,說道:“哦,看來我小看你了,也罷,今晚我們就一起做首詩,我不要你寫多好,隻要能順著我的思路,合轍押韻,湊夠字數,就算你贏,我罰酒一壺,敢不敢?”

李沐一捋袖子,說道:“必須敢呀!好,就這麽玩,今天一定把小白灌醉,讓你找不到東南西北。”

李白從身邊拿起一個酒壺,扔給李沐,然後李沐主動和李白碰了一下酒壺。

李沐仰頭,將一壺酒喝幹,大聲喝道:“小春子,小虎子,藏頭露尾的,看什麽看,快去拿酒,越多越好。”

兩個小太監,早就躲在不遠處的廊柱後麵,聽見李沐嗬斥,立刻站出來,答應一聲,跑開去拿酒。

意外的是,兩人後麵,立刻替補出場了四名小婢女,都是十四五歲的光景,穿的華麗體麵,臉上統一幹淨,正派的微笑,看著李沐,躬身福禮。

李沐一看,心裏喜歡,以後有小太監,還有小婢女跟著,皇子的逼格提高了一個大檔次,這個不但排場,還很實惠,來得好。

李沐說道:“你們四個,是新來的?也好,快去後廚,有什麽好吃的,拿幾樣下酒菜,我和先生要喝酒鬥詩。”

四個小婢女齊聲答應,立刻整齊的離開。

等到小春子和小虎子,一人端來一托盤酒壺,四個小婢女也一人端著一樣涼菜,恭恭敬敬的放在涼亭的桌子上。

然後六個小跟班,分別站在亭子外麵,這氣勢,這氛圍,馬上就不一樣了。

兩個人喝酒,會嗷嗷叫,會大哭,會很悲涼,但是有六個跟班守著,喝酒隻會覺得是一種樂趣,一種高級的享受。

連李白也覺得,今天這酒局,有點情趣。

李沐說道:“小白,不說了,一切都在酒裏,我們連幹三壺,然後再吃菜,怎麽樣??”李沐不知不覺,就流露出前世喝酒的套路和豪氣。

李白說道:“三壺哪裏夠,索性三三見九,才見豪氣。”

李沐興致高漲,說道:“小春子,小虎子,好酒管夠,一人先喝九壺,長長久久,有氣勢夠味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