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一個兒子，兩個兒子
一開始。
李淵在發現自己的幾個兒子有自相殘殺的傾向的時候，他的想法就是憑借自己的身份壓製。
然後慢慢兒來化解。
即便是他很清楚，有些矛盾是無法調和的。
他也隻能自欺欺人。
可現在……
話被李承乾這個八歲小孩給挑明了。
他就有些被架在火上烤的感覺了。
想躲都躲不了。
兩個兒子的命，還捏在李承乾的手裏。
誰知道這小子是吃錯了什麽藥，進入突然就變了。
變得如此的老奸巨猾。
讓他幾次想要蒙混過關，都沒能得逞。
看李承乾今天的架勢，好像不把這件事情解決，他是不會善罷甘休的。
一邊是自己的孫子，一邊是自己的兩個兒子。
手心手背都是肉。
幫誰都不是。
怎麽處理，，好像都不妥。
冷處理，人家又不願意。
這可就把李淵給難住了。
李淵是越想越頭大，最後隻能夠硬著頭皮，以自己的身份做擔保了。
“皇爺爺，承乾還小，讀書也少。但是承乾從書上知道，人皆有生死，世人自生至死……
說句可以很犯忌諱的話。
皇爺爺您也是人。
就算是皇帝，也有生死。
皇爺爺您在的時候，能保證承乾的安全。
這個承乾相信。
可要是哪一天……
皇爺爺您不在了。
大唐將有太子大伯繼位。
您說，大伯他到時候想起今天發生的事情，想起承乾帶人差點兒殺了他。
他會怎麽做？
即便是他顧及親情，饒孫兒一命，那孫兒以後的日子也不會好過。
更何況，孫兒還得為我身後的叔伯們考慮。
當有一天，大伯登上大唐的皇位。
我的這些叔叔伯伯，我舅舅……
他們怎麽辦？”
李承乾雙手一攤，一臉認真地盯著李淵，不給對方退縮的機會。
沒錯。
他就是要仗著自己的身份，不達目的誓不罷休。
他非常清楚，李淵的性格。
優柔寡斷。
有些事情，今天不做個了斷，以後怕是就很難有機會了。
“這個……你莫非是想要讓我把大唐的皇位給你父王不成？”
直到現在，李淵也算是品出一點兒味兒來了。
在他看來，李承乾說完這些話，已經是圖窮匕見了。
皇位。
還是為了那個位置。
才幾歲啊。
這麽小的孩子，居然都開始勾心鬥角……
可他怎麽想都不會想到，李承乾是在打大唐皇位的主意。
不過……
李承乾不是為他父王李世明謀取，而是想要自己坐上去。
誰又能想到。
一個八歲的孩子，在自己的爺爺，叔伯輩盡在的時候，會異想天開地去圖謀大位呢？
即便是說出去，也沒有人能信啊。
“可以嗎？皇爺爺？”
李承乾一臉期盼地望著李淵，然後貌似單純地說道：
“隻要皇爺爺你把皇位讓給我父王，孫兒以後就可以高枕無憂了。想來大伯和四叔，也會大人有大量，原諒孫兒今天的過錯的。
那時候，咱們一家不就和和氣氣了嗎？”
“這……”
“三思啊，父皇！”
“不行啊，父皇，您可千萬不要被這個小兔崽子給騙了。他今天還隻是一個秦王世子而已，就敢帶人闖宮，敢挾持他太子。
您要真把皇位給了二哥。
那他不就是成了大唐的太子了。
到那個時候，他怕是什麽事情都能夠幹得出來了。”
李元吉也不傻。
在聽到李淵被李承乾三兩句給誘導，言語中有所鬆動。
像是在考慮要傳位給李世明的。
他是真的急了。
以他跟李世明之間的惡劣關係，如果真要讓李世明當了皇帝。
哪裏還會有他李元吉的好日子過呢？
要知道，這次對李世明的伏殺，他李元吉可是從中出了不少力啊。
他如果不想死，就不能讓李世明登上大位。
所以……
即便是有刀架著脖子，他也要梗著脖子反對。
“混賬東西，你急什麽急？這大唐的皇位，不管是給誰，都輪不到你！”
李淵是越看李元吉越來氣。
在他看來，自己的大兒子李建成宅心仁厚，怎麽可能會做出殘害手足的事情來呢？
肯定是李元吉這個不成器的家夥，在一邊慫恿的。
自己這個兒子的德性，他還是很清楚的。
就算是說襲殺李世明的事情，都是李元吉幹的，他都相信。
“父皇，冤枉啊。兒臣沒有想要皇位。大唐已然有了太子，按照大唐的製度，即便是父皇您想要讓位，那也應該是由大唐的太子繼位啊。
怎麽也輪不到他秦王啊！
父皇也可千萬不要聽李承乾那小子的鬼話。
他說什麽，太子繼位會殺他。
我還要說，如果讓秦王繼位。
秦王一定會殺了太子和我的。
父皇，二哥他是一個什麽性子，難道您還不清楚嗎？
今天我和太子給他設伏，差點兒殺了他。
這事兒，他能善罷甘休嗎？
不會的！
父皇！
是，今天的事情是我們的錯。
但是……
二哥他是您的兒子。
我和大哥也是您的兒子啊。
你不能為了二哥一個兒子，放棄我和大哥這兩個兒子吧？”
李元吉是越想越急。
越想越恐懼。
如果真的讓李世明登上了皇位。
他以後會是什麽日子？
他李元吉現在是想都不敢想。
李淵聽得額頭青筋直冒。
腦袋眩暈，眼前直冒金星。
如果說之前他還心存僥幸。
覺得今天這事兒，隻要壓製一下，過段時間，就過去了。
那麽現在，他是真的死心了。
聽聽，聽聽。
這都是他的好兒子啊。
說的都是些什麽啊。
一個兒子，兩個兒子。
都是兒子，還讓他選一個兒子重要，還是兩個兒子重要。
這是能選的嗎？
怎麽選都不對啊。
這讓他李淵怎麽選？
李淵有些恍惚起來。
緩緩地閉上了眼睛。
腦海中閃過兩個名字。
李世明！
李建成！
兩個兒子的名字左右橫跳。
難以抉擇。
直到現在，他已然明白，之前李承乾說過的話。
有些事情，既然已經發生，就無法再改變。
矛盾的根源就在於皇位。
給誰都不行。
自己揣著，又會是一顆越長越大的毒瘤。
時間拖得越久，危害就越大。
怎麽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