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孽子,你過來

司州,河東郡,安邑縣,衛府。

雖被稱之為衛府,卻隻有一個簡樸的小院子,

院子上掛著牌匾險些脫落,一看便是年久失修的老舊宅院。

前後兩個院門相通,院中間橫掛著一條半尺寬的溝壑。

溝壑裏麵時有錦鯉遊動。

一個三歲的孩童,正坐在溝壑邊,將雙腳潛入水底,拍打著水麵玩耍,

左腳上的一根紅繩上,鈴鐺發出清脆的響聲,

若不是家中的破舊,定會是一副令人愉悅的景象。

造就這一情景的“罪魁禍首”,便是眼前這個三歲的孩童。

衛家家主衛乾,老來得子,大宴喜慶之際,來了名方士,名為左慈。

方士也是遊曆山水,途經此地,隻因為此處有血龍之氣,而進了衛府。

從左慈口中得知,衛乾剛出生的兒子,本應為龍。

聽到這裏的衛乾,大喜,邀左方士上主桌吃飯。

左慈打斷其邀,接著說道:“但如今為漢室宗親,天子為劉,使其龍氣被漢室龍脈所傷,留下病根,不過而立,定將咳血身死……”

衛乾的臉色瞬間冷了下來,本是喜慶的場麵,一時間也沉寂的可怕。

別人兒子剛滿月,在辦宴席,你就來一句:你兒子不到三十歲就會死,擱誰誰高興?

可接下來,所謂的血龍之氣,在他口中說的傳神。

原本衛乾還是不信,隻是左慈在交代破解之法後,

留下一條掛著鈴鐺的紅繩,便消失在了原地。

這讓衛乾望著天空直呼,左仙人。

這一幕也讓在座的人,全部看在眼裏,驚得不敢出聲,生怕惹怒了左仙人。

從此,安邑縣,河東郡,乃至司州,都口口相傳:

衛家二子,喚名血龍,而立不至,命即休矣……

隻是這種風波,在不久之後,便消失了。

就這樣,依照著左慈破解之法,衛乾,將家中的產業,統統給盤了出去。

在河邊建了一座小庭院,引小清河的水,入院中渠,在渠中飼養錦魚。

從此住進了十年不許修繕的衛府。

另一邊,將家財散至河東郡的大大小小十幾個縣城,甚至施粥行善到了各個州,全都以衛家二子血龍衛良的名號,接濟窮苦百姓。

隻是這一舉動,導致遠在青州求學的衛家的大兒子,極度不滿。

原因無他,沒錢了。

借了同窗的三千錢,花費了一個多月,終於到家。

可家中的景象,令他目瞪口呆。

哪還有河東衛家的身影,有的隻剩下家道中落的衛家。

“父親大人,您怎麽能相信江湖術士呢?您看看,現在家成什麽樣子了?”

“你別不信,左仙人是真人。你就看看,現在你弟弟活的好好的,就知道方法準沒錯。”

“父親,弟弟生下來就是好好的,您被騙了!”

“豎子,我說沒有被騙就沒有被騙,你也別多費口舌了,去讀你的書吧。錢可以再賺,命丟了,可真就沒了。”

衛乾的臉上有了些許怒意。

衛覬無奈搖搖頭,君臣父子三綱五常,

這禮儀,已經扣死在自己的身上,若是再說下去便是不孝之名。

得,自己也沒法去安心求學了,幹脆就坐在家裏,陪著父親,守著這血龍之名的弟弟。

為了省去教書先生的費用,衛覬也就充當了衛良的啟蒙的授業之師。

弟弟衛良的學習,倒是出乎衛覬的預料,

小小三歲的年紀,便就能夠識字思理,理解透徹,四書五經,倒背如流。

有時衛覬都懷疑,自己的弟弟,是不是真的就是那個左慈嘴裏的天選龍子。

衛乾倒是越來越相信自己的次子,絕非池中之物,時常抱著衛良笑的合不攏嘴。

有時在沒外人時,直接就稱衛良為虯子。

虯子,寓意也很明顯,幼龍。

衛良作為二十一世紀過來的人,早在滿月的時候,就把血龍的事情聽了不下幾千遍。

膩歪了。

也根本不信這一套,什麽天龍之子,無非是古代帝王,為了鞏固自己的權力,整出來忽悠人的手段。

不過他很好奇,左慈這個三國裏迷一樣的方士,是不是知道了這具身體裏,靈魂不是原主的事情,故意整出一個噱頭,好來揚自己的名聲。

很可惜,滿月的那天,衛良壓根沒有見到左慈,是不是仙就更不知道了,左慈在會客廳,都沒有見自己一麵,就下了這些定論。

之後左慈更是來都沒來過河東。

左慈的嘴炮是爽了,名聲也大噪了,衛家的善粥施到哪,他左慈的名聲就傳到哪。

可痛苦了現在的衛良,好好的富家子弟,活成了現在的窮酸樣。

不過衛家先前的家底是真的厚實,三年了,整整三年了,家產還沒有盤完。

至於為什麽沒錢讓衛覬去求學,那是因為衛乾直接安排人,把盤出去的家產,不經過府邸,直接換成糧食,施善於各州各縣。

而且衛覬去青州求學一年,所花費的錢財就是五十萬錢,是普通人一輩子都存不到的巨額花銷了。

久而久之,衛府當然沒錢供衛覬求學。

雖然如此,衛乾還是留了些小錢,維持家裏開銷。

不過完全不夠用啊。

衛良早就計劃了好了,三國猛將,從河東開始收攏。

第一個就想起了武聖關羽。

關羽是河東郡解縣人,就離自己所在的安邑縣不遠。

現如今的關羽還是十歲左右,衛良可以等,但是最多隻能等十一二年左右,因為劉宏在位的後麵幾年裏,關羽就會跑出河東,去幽州涿郡和劉備相遇。

到時候,就是二十匹馬估計也拉不回來。

他必須計劃在此之前,鎖住關羽。

可估算著時間,就這樣的家庭環境,自己要想在十五歲之前存到錢,去找關羽,完全沒戲啊。

“小子,你手上的紫砂壺,賣嗎?”

衛良在站在衛府的庭院外,掂量著手裏的紫砂壺,他想了很久。

這是他老爹衛乾最喜歡的茶壺之一。

家底清空了,都舍不得賣這個紫砂壺,由此可見這個紫砂壺的貴重之處。

作為小孩子的他,沒有辦法勸解衛乾,放下左慈那個老神棍的留下的執念。

隻能另辟蹊徑的想辦法賺錢。

見衛良還在猶豫,老人捋了捋胡須,開口道:“一萬錢。”

“成交。”衛良聽到錢,毫不猶豫將紫砂壺遞給了對方。

下午,衛府傳來一聲咆哮。

“孽子,你過來。”衛乾大發雷霆,“我的那柄羅鳳龍紋壺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