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四章

隊長緊隨其後，其餘人也迅速跟上。

商店內有暗門，穿過暗門，來到一片空曠之地，這裏似乎曾是露天倉庫，在各角落還擺放著數隻外表腐朽的集裝箱，腳下依然布滿了棕色的油汙，踩上去咕嘰咕嘰地響，在這偌大的露天倉庫裏尤為悅耳難聽。

在進商店前，索爾就收到了先生不要問任何問題，全程保持緘默的警告眼神。他乖乖跟在隊伍最後麵，盡量讓自己保持鎮定自若。他剛一進屋，又再次收到了零的主動聯絡。

畫麵一轉，變成了商店內的情形。會議室內不僅零，連半數高層和部長都發出了一陣驚疑的低呼聲。屋內淩亂不堪，各型號子彈，手雷等輕型武器被胡亂丟在地上，貨架上和沙發上，還有三個人在屋內，全息投影清晰明辨地向眾人顯露出他們的臉。

“編號3-02，編號3-31，編號3-111，編號4-77，編號5-97。好小子，原來情報上匯報你們已經死了——”零嘴唇上揚，扯出殘忍而自嘲的笑，“——是死在這裏了！哈，哈，哈！果然是一群不乏自我想法的小家夥啊！”

沉默了半晌後，他親自聯絡索爾。

另一頭，幾人在蝮與蚺的帶領下穿過露天倉庫，來到位於倉庫另一側的一排工業廠房前。這廠房應是戰前的產物，如今已廢棄不用，被當作雇傭兵的據點使用。從外向內望去，能看見巡邏的士兵和隱藏在暗角的監控設備。蝮與蚺在一間廠房的大門前停下，蚺上前敲門，蝮則站在原地，他對所有人都報以偽善的微笑。

“哦對了，差點忘了例行公事——”蝮像才想起來似的忽然開口道，表麵他似是為自己突兀的行為而羞愧不已，臨開口的同時又禁不住笑出聲來，“是卡斯特將軍，他派你們來的吧？”

蝮冷不丁的開口令隊長心裏一驚，他從未聽過這個名字，於是拚命思索該如何回答。

“不是，不是卡斯特將軍，不是他——”索爾的聲音在這時響了起來，“是一個叫萊特洛的家夥委派的任務，他自稱第四接頭人——”

“是啊，第三接頭人突然聯絡不上很久了，不知其蹤，真該死。”回過神來的隊長迅速圓謊。

“啊哈，第三接頭人一如既往地靠不住，過去就時常這樣——”去而複返的蚺說道，“怎麽樣，忽然聯絡不上他，被嚇得夠嗆吧！”

“誰說不是呢！”隊長歎了口氣。

“好啦，請進去吧！老地方，跟著引路人走，很快就到。”蝮收斂笑容，和蚺離開了。

待二人離開，隊長與索爾互相交換感激的眼神，其餘人也悄悄舒了口氣。八人魚貫而入，跟在被稱作‘引路人’的人形智能機器後麵朝前快步走。

“他剛才是有意試探我們？是不是接頭點出什麽事了，該死的。”先生低聲斥道。

“大抵是，前不久那件不得了的大事波及到了城內，平時他們的防守可沒這麽嚴。”火種說。

“暫且不管這麽多，盡快拿了東西走人，時間所剩不多了。”隊長終止了眾人無妄的揣度，示意加快腳步，計時器顯示——時間僅剩不到半個小時。

“這個萊特洛，究竟是誰？”火種沒忍住好奇，出聲問道。

“第四接頭人嘍！”索爾應道，口吻堅定。其實他也不知道，那句大著膽子說出來的話，是零親自指導他說出來的。

八人隨引路人在曲折的甬道裏快速向前，索爾又故意落在後麵。這同樣是零的命令。

在進入廠房後，零就讓斯坦接管全息投影的主控製權，他則在一旁負責向索爾發號施令。斯坦在零的授意下，開始遠距離操控穿在索爾穿在身上的‘表層戰服’。他先控製戰衣內的入侵模塊，向索爾的手部匯聚納米入侵機器人。

接著，索爾又在零的指示下，每經過一處裝有智能生物識別模塊的隔離門時，就伸手觸碰一下門體周圍。當他的手指尖觸碰門體時，千百餘個納米入侵機器人如同汗液般自動剝離，緊緊附著在門上，待眾人離開，它們就順著門向連接線路的內槽爬去。

索爾的舉動並沒有引起任何懷疑。甬道狹窄，手觸碰到牆麵，門體實屬稀鬆平常，不論生物識別模塊、監控模塊抑或沿途的雇傭兵，皆識別不到這細枝末節的動作所留下的禍患。待八人進入存放包裹的倉庫後，索爾又假裝好奇，在數名傭兵的眼皮底下，用手有意無意地幾番觸碰沿途的智能保險庫的牆壁，直到一名傭兵出聲製止，他才訕笑著將手揣進褲兜。然而，無數隻納米入侵機器人早已從他的指尖自動脫落，迅速在觸碰過的位置擴散開，即便有傭兵湊上去仔細檢查，除了一小塊好似汗漬的汙跡外，什麽也沒發現。

納米入侵機器人占領它們所能觸及的任何線路及連接組件，再迅速尋找縫隙融入到連接組件中，與流動的電流混為一體，被傳輸到下一個節點；在抵達下一個節點後，這些納米入侵機器人又會在斯坦的控製下，侵蝕周圍可利用材料以完成自我複製，新複製的納米入侵機器人再通過線路向更遠的節點傳輸。

轉眼間，這些納米入侵機器人就像被注入的超級病毒，瞬間入侵了整座工廠。這還不夠，零顯然不想讓事態就保持這般風平浪靜的形態。他繼續下令，讓納米入侵機器人順著電流進入城區，繞過防守嚴密的軍用設施，專挑防禦模式相對薄弱的民用設施下手。不過要完成這一切需要很長時間，零自己也不打算這麽快就運轉這盤經他大腦臨時籌劃的大棋。

八人順利帶走了0N-96號包裹——一隻裝有六個半個背包大的金屬加密箱，從各箱子編號大抵能知道裏麵裝的是各型號隱匿式武器裝備——為了順利帶走它們八人各分擔了一部分。

沿路返回到原來的破商店時，之前的五人還在裏麵，正有說有笑地打發時間。見八人去而複返，蝮堆笑的臉龐愈發笑意盈盈，他率先迎了上來，露出一種——好似瞧見貴客蒞臨的男侍通常會有的甜膩十足的偽笑。

“還算順利，啊？”他露齒而笑，衝眾人擠了擠眼。

“沒遇到麻煩就是最好的順利。”火種忍不住反唇相譏。

“噯，噯！先別冒火，朋友，北部自由軍搞恐怖襲擊，可是鐵板釘釘的事實。而至於我們這些地下軍火販——做生意嘛——總歹聽從上頭的安排，對不？小心些總是沒大錯的。”蝮愉快地向火種伸出手，意欲和解。

火種不情願地伸手，與對方握手言和。

“好了，小夥子們，我們該走了。”隊長那不合時宜的聲音再次響起。

時間還剩下短短的十分鍾，他不知道第三接頭人所說的規定時間內離開，究竟是指什麽？假如他指的是離開軍方總部，那麽以這短短的十分鍾來說，顯然是不可能完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