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走火入魔
從兩本書的記錄來看，精神炁淵應該是精神師對精神界的具像化，多半是虛構出來的。
他在邪狼基地餘家圖書館中讀過一本古文明書籍《頻湖脈學》，作者姓李，名字記不清了。它記載著古文明時期有一門醫學叫中醫，通過把脈可以幫人治病。
裏麵的人體內五行和外五行平衡，奇經八脈，陰陽互變，相生相克，還有佛道對天地的論述，氣海丹田，靈台元神，這些基本都是虛構出來的。
直到大涅槃人類科技可以遨遊太空，這些理論都沒有被證明過。
人們用虛構的理論推理出藥方療法，照樣也可以修心治病。
精神師虛構內視境，用一個虛構的精神理論去推演出人體的內世界，和古文明的中醫一樣，理解起來並不難，難的是去接受。
反推法在科學論證中也經常用到，即用現象推出理論，用結果反證理論，創建出理論用來指導實踐。
在這一點上，事實說話，經曆種種令凡罡不得不接受精神虛構的存在。
內視境修煉類似佛家禪定，凡罡在靈異調查局經常打坐，意守丹田，神聚天元，氣轉百骸，運轉周天，很快便入無我無他之境。
他也隻能做到站在門口這一步。
內視境後半段，斂心神，入靜海，聽心意，開心眼，他就摸不著北了。
精神師認為，每個人心上都有一隻沒有睜開的眼，簡單說就是內世界需要用心眼觀之，這隻眼稱為天眼。
心眼開則炁淵喚醒，才算真正打開內視境。
以前他走到這一步就收住了，就徒個心靜智明。今天得到手記啟示，原來門後還有內視境。
他收斂心神，強行往前衝，胸口“咚”尤如重物錘擊，恍惚撞在一扇門上。
心念動則意念動，意念動則欲念動，欲念動則百魔生。
驟然間全身燥癢難耐，氣血逆行，尤如千萬條蛇在體內到處亂鑽亂闖，每一條似要裂體而出。
那種難受，每一個毛細孔尤如有針紮似的。
他在低哼中蘇醒，回到聲色犬馬世界，渾身大汗淋漓，口幹舌燥。
他發狂了，眼前一片血色世界。
血光中六劫浮現，怨僧噲，分骨肉，傷別離，悲情苦，疾病痛，無間生死，尤如六條魔鬼在揪心，在啃食靈魂。
人性，在意識迷糊中漸漸墜落。
膝懷中宮九燕躺在靠近原始的地方，青春熱浪滾湧，縷縷幽香入鼻，當即攪動靜海波瀾，勾起腦海浮想無限。
他強行壓住心中魔鬼，哇地吐出一口鮮血，腦中靈光一閃“難道這是走火入魔？”
這四個字眼隻出在古文明中，當初他還以為是古人杜撰出來號人的，以增加修行的神秘感。
今天親曆火，欲，魔劫難，由不得他不相信。
此刻幻像還存在，他隻能病急亂投醫，信其有而不信其無，除此之外也別無他法。
從古籍書中記載，修行者克欲，法未至而強行，則易遭欲-火反噬，終歸走火入魔，前功盡棄。
這是修行者的禁忌，書中對解脫走火入魔也有諸多記載。
凡罡趕緊摒心靜氣，斂神入體，意達空靈，隨心而安，任憑六隻魔鬼如何張牙舞爪，他都致之不理，不亢，不拒，順心而為。
果然，幻像漸漸模糊，針紮痛禁慢慢減弱，氣血複平，心海波濤平靜下來，眼前血色褪去，又恢複一片清透藍色世界。
凡罡長長呼了一口氣，這一場折騰下來，全身酸痛，頭重腳輕，比查幾天幾夜靈異案件還累。
原來走火入魔真的存在，看來內視境不容易打開。
蘑菇屋陸陸續傳來鼎沸聲音，把宮九燕也吵醒了。
她睡夢中差點就夢想成真了。
還好她不知道，不然，嘿嘿，後悔到腳抽筋…
她睡了個飽覺，聽聲音是二護王崇憲回來了，在和韓柒仔打招呼。
她趕緊起身和凡罡出了地母宮。
他找的材料最簡單，就是一張鮮獸皮，他卻扛回了一紮，足有十張。
緊接著四護法杜尚，五護法葉守真，六護法魏無崖都回來了，帶回的東西有多沒有少。
臨近中午葦芒才回來，全身烤得赤紅，仙竹奇觀名字帶仙氣，那地方卻是個煉獄，岩漿沸騰，竹子又韌又硬，砍了半天才砍了一根。
他把暗金貴竹的葉子送給了宮九燕，這是她常用的暗器。
最遲的是常渾，整個人被青頭皇蜂蟄得跟豬頭似的，不過臉上卻喜氣洋洋地，趕在中午前回來，幸不辱使命，帶回來了一大坨蜂蠟。
凡罡向他們鞠躬致射：“各位護法辛苦了，”眾人客氣了幾句，都不清楚這些常見的東西如何救大祭司。
神秘生威儀，多數源於受眾的無知，古文明當領導的都會玩這套，一件簡單的事也玩得神經兮兮的。
他們心懷敬畏，好奇地盯著凡罡，剩下就是他的事了。
凡罡在一塊岩石墩子跟前坐下，宮九燕站在身側，幹點活還有帶刀護衛，挺有儀式感的。
他讓他們逐人把東西呈上來，從中挑選符合要求的，一件一件收好。
最難是針管，材料：暗金貴竹，青頭皇蜂蠟，鬼王藤芒針擺在石墩上，輔開急救包。
先用赤鏈刀砍一節暗金貴竹，用醫用針鑽出一個小孔，另一頭棉紗裹住蜂蠟做了一個泵推。
在小孔裝上鬼王藤那根芒針，隻留6.01厘米。
一根生物材料注射器，折騰了兩天終於做成。
收抬好東西，他在腦中再一次審核每一個步驟，確認無誤後，和宮九燕進入地母宮。
其他護法也跟著進去，厥麻人沒那麽多規矩，大祭司隻是心中的尊敬，平日生活大家都很隨意。
地母宮地方不寬敞，凡罡讓他們靠到岩壁空出位置：“你們當中誰眼力最好，手勢最穩？”
“小，小九，小九姐，”韓柒仔一出聲，眾護法馬上隨聲附和。
這在凡罡意料當中，能把一片竹葉子當暗器，這種眼力和手勁無人出其左右，他多此一問隻是要別人心服口服，省了再起爭執。
事關爺爺性命，宮九燕也不推辭，和凡罡站在中間，她也不清楚他葫蘆裏裝了什麽膏藥。
凡罡鄭重強調：“救治過程，任何人不得聲張，驚叫，甚至不許大口喘氣，否則，恐怕會危及大祭師性命。”
那些老大三粗，刀口舔血的漢子馬上摒住呼吸。
這不是恐赫或借機耍威風，因為，這是必須的。
他對宮九燕說：“等一會，你負責把芒針插入玉枕，風府的中間位置，一定要穩，不能有絲毫偏差。”
宮九燕點了點頭：“在哪？”
凡罡把須蒼拉近轉過來，麵裏背外檢查了一下，吩咐鬼姝打開掃描儀，較準地平線，進行同步全息播放。
兩指點住兩個穴位，中指頂住須蒼頭骨縫隙位置示範給她看：“在這，”指著全息三維腦部圖像：“這有一個白點，芒針一定要水平插入，插到盡處，不可用力，也不可留縫隙，”說完讓她找找感覺。
交代完畢，看著她有些緊張，這可不行，機會隻有一次，她是整個治療過程最核心一環，這一點又不好明說，免得她更緊張。
“小九，除了打仗和狩獵，你們平日裏有些什麽有趣的事情，說來聽聽。”
這是精神分散法，醫生都會這招，用來舒緩病人緊張情緒。
“我們，”這問題問得不應景，她一時也想不起來，在她心裏幹什麽似乎都沒打架好玩：“就是比試，測體能，哦，還有狩獵歸來的慶生篝火，一群人圍著篝火跳舞祭祀，慶祝自己還活著。”
在她說話之間，凡罡輔開鮮獸皮，備好竹刀，鮮麻布袋，生物注射器，竹簽插上瘦肉擺放在一邊。
“倒上泥土，”
宮九燕拆開之前捕抓再生源的麻布袋，在獸皮上倒上泥土，有一海碗左右。
凡罡迅速用暗金貴竹筒壓開，竹筒一著泥土，泥土馬上變成黑色，點點湧動，再生源竟然在泥土中又生成一個小地聖。
凡罡下手疾如閃電，泥土瞬間成盤狀，等表麵生出成一條條小蚯蚓想攻擊那節活竹筒的時侯，他已經把竹筒移走。
盤狀泥土很快又恢複正常，七大護法沒見過地聖本尊，個個瞧得目瞪口呆。
凡罡給宮九燕兩根瘦肉竹簽，她在青罡森林玩過三才陣法，熟門熟路，分三點引開地聖觸角。
凡罡用一根長竹簽瘦肉在中間輕輕挑逗激怒地聖，黑色點急速向中間集結，匯集成三根指粗觸足。
那東西現形了，浮出鬥大一團黑霧，高有50厘米，中間閃著雞蛋大小的透明綠色眼睛。
凡罡竹刀從下方劃過，觸角應聲斷裂，他另一隻手鮮麻袋一扣，抓住再生源，生物注射器迅速插入麻袋中抽出一管再生源。
那東西雖有麻袋隔開，握中手中竟然無處著力，似有若無，直接從鮮布麻袋滲透出來。
凡罡把它丟在泥土上，隻一瞬間，鮮布麻袋癟了下去。
那東西能從鮮布麻袋逃逸，看來竹筒也裝不住了。
他迅速把注射器交給宮九燕：“快，”已經可見竹身溢漏出一層綠瑩瑩閃點。
宮九燕接過瞥眼爺爺兩穴中間，側手一揮，“啪”，芒針直沒至竹筒根部。
凡罡母指朝泵推一壓，不緊不慢，完成注射。
這個動作他在腦海已經演示過無數遍，而最關鍵是宮九燕出手夠快，又狠又準。
就算如此，竹筒身已經顯示一層瑩瑩流光，一針管隻注入一半，一半溢流出去。
凡罡把注射器丟入泥土中，那層流瑩刹那間消失不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