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二章 陳航峰的要求

葉禾晚他們上公交車的時候,正好趕上晚高峰。

車上擠不說,路上還堵。

等葉禾晚趕到俱樂部時,一看時間,遲到了兩分鍾。

她站在冰場門口時,就遙遙望見擋板旁那道肅然而立的身影。

她莫名心一震,恍惚了瞬間。

她連忙跑到已經站在冰場前等了一會兒的何潤聲旁,也沒有找借口,直接道歉道:“對不起教練,我來晚了。”

何潤聲像是陷入了什麽思考,聽到了葉禾晚的話後,愣了下才回頭看著他。

“嗯,雖然你上學是很忙,但是訓練也不能落下知道嗎?現在差的時間,周末都得補回來。”何潤聲稍稍壓低了聲音,語重心長道。

“好滴教練!”葉禾晚立刻乖巧站好回答。

“你看看這是你這兩周的訓練視頻,然後這個本子上記錄了你動作上的一些問題。還是老樣子,得下點狠心改過來知道嗎?3A可以不用太頻繁的練習了,這段時間的趕緊把體能練練,馬上就賽季了。”

何潤聲認真地分析了下葉禾晚那現在的主要問題後,建議道。

葉禾晚想說好,可是乍然想到什麽,麵色又有些為難。

“可是,陳副總教練不是說讓我要在2018-2019賽季的國際公開比賽上,順利完成3A嗎?我要是不練,陳教練那邊怎麽說啊?”葉禾晚低頭看著腳尖,不敢正視何潤聲。

上周她和何潤聲一起跟國家隊那邊視頻會議時,女子單人滑的總教練,單人滑的副總教練--陳航峰,就說過段時間國家隊集訓時她得熟練掌握3A,然後正式比賽時能夠穩穩落冰。

簡直就是趕鴨子上架,一天一個樣。

葉禾晚那叫個卑微,那叫個有苦說不出啊。

這陳教練咋還隔一段時間一個樣呢?

明明半個月前開會的時候,說的是讓她在保持好現在的狀態基礎上,彌補不足。

怎麽現在又變成幾乎是必須要她在比賽時跳出3A了?!

雖然她自己也很想跳出3A,一直不斷挑戰。

不過,突然這麽給她一個時間限製,她也陡然壓力倍增。

也不是說不行,就是得盡快把壓力轉化為動力罷了。

再者。

別說華國了,放眼全世界,能夠穩定掌握3A的女單選手,那都是鳳毛麟角!

她要是能在青少年時期跳出3A,她絕對能成為現今女單圈裏的熱門人物!

能在公開訓練,甚至是國際比賽中完成3A。

否管她葉禾晚以後怎麽樣,人們隻要提起女單的3A就一定會想起她。

類似於載入史冊那樣!

何潤聲凝眉思索了瞬,沉聲道:“這個你不用管,你好好訓練就行。”

“哦。”

葉禾晚看著自家教練那心事重重的樣子,張嘴還想問什麽,就被何潤聲接下來的一句話嚇得抱起冰鞋,拔腿就往冰場跑。

“葉禾晚你怎麽還不上冰呢?你那刃,行,我都不說了。你要是覺得時間很充足,不如去樓下把你之前欠下來的幾千米跑了?”

我靠?!

幾千米?!

我欠下的米數,教練怎麽什麽都知道?!

不是莊教練在管嗎?

難道,莊教練告她黑狀了?

葉禾晚暗暗在心裏咬牙:好你個小老頭,我記住你了!

某正在和學生對著他最近訓練計劃交流的莊某,狠狠打了個噴嚏。

不是,怎麽忽然打噴嚏感冒了呢?

要不下班了去搞個小兒感冒九九九?!

“教練,我覺得我現在體力滿滿,這就去嗷嗷滑!”葉禾晚一邊跑,一邊不回頭地大聲道。

何潤聲微微點了點頭。

何潤聲見葉禾晚上冰後,望著某處發起了呆,額間那幾條紋似乎就要紮根在他身上了。

上午和陳航峰爭執的情景仿佛又在眼前重現了一遍。

“現在國家隊就她兩兩跳出過3A,沈攸涵現在這情況,要是葉禾晚再不跳,那我們華國女單怎麽辦?說出去不是讓人笑話嗎?這一代兩個登上世青賽的好苗子,竟然沒一個在國際比賽時跳出3A,是想讓人看笑話嗎?”

何潤聲用力攥緊手機,據理力爭道:“那也不能不顧她的自身情況吧?葉禾晚是能跳,但也不帶這麽催的不是?並非是高難度動作才能拿高分,以她現在的水平,改掉她用刃和周數上的一些毛病,站上領獎台的幾率仍然是極大的!”

“3A幾乎可以是現在女單難度儲備的頂峰,要是真你說什麽時候跳出來就能什麽時候跳出來,你當這大街上撿蘿卜嗎?這麽簡單隨意嗎?”

聽著電話那邊陳航峰的話,何潤聲實在忍不了懟起來了。

“你!何潤聲,我不是在跟你商量,這是任務和要求,懂嗎?總之集訓時,我必須要看到葉禾晚的3A!剩下的,你們自己看著辦吧!”

那火氣,隔著移動信號,何潤聲的頭發都差點被燒著了。

他還沒來得及再說兩句,那邊就直接一個電話給他掛斷了。

······

片刻。

何潤聲看著葉禾晚剛結束的這個3F,欣慰地點了點頭。

內刃起跳,點冰清晰。

不錯。

比起上次,尤其是世青賽的時候,好了不知道多少了。

年初的世青賽的時,葉禾晚的3F就是因為起跳用刃不清晰,小分表上還被標記了“!”。

用何潤聲的話來說,就是虧大發了。

明明可以clean的,總是在一些用刃的細節上出現問題。

得不償失。

所以,對於陳航峰那邊不斷要求有成績的運動員提高跳躍難度時,何潤聲是不讚成的,也提出過不一樣的意見。

但是······

罷了。

何潤聲的力量有限,唯一能做的就是把自己這個學生教好就行。

至少,對得起這個孩子。

“禾晚這個柔韌度是真不錯啊!這個單手貝爾曼真漂亮,轉速也不錯。這小丫頭行!”

莊仁清走到愣神的何潤聲旁邊,出聲誇讚道。

“那當然!這丫頭,有天賦,也肯吃苦,未來可期。拿獎牌,衝大滿貫,都隻是時間問題而已。”

何潤聲從來都是毫不吝嗇對她的肯定和誇獎。

隻是擔心小姑娘心性不穩,聽多了這些讚揚的話會驕傲自滿,影響心態。

畢竟,競技體育,心態也是十分重要的。

“嘖嘖嘖,哎喲喲,老何啊,有福氣!不過,國家隊那邊你打算怎麽弄,陳航峰那性格你又不是不知道。這麽多年了你兩關係還那麽······”

忽地,何潤聲抬眸深深地看了眼莊仁清,沒吭聲。

莊仁清心裏登時明了,歎了口氣,安慰般地拍了幾下何潤聲的肩膀。

“有些事,清者自清。公道自在人心,總會有水落石出的那一天。”

何潤聲苦笑了聲,眼神有些恍惚。

要真是那麽簡單就好了。

······

是夜。

葉禾晚走出俱樂部,就看見等他的宋知與。

市隊離霧冰俱樂部不遠,宋知與他們單板滑雪那邊結束訓練的時間也和他差不多。

就也一起結伴回家了。

“宋知與!”

葉禾晚歡快地跑過去叫了聲宋知與的名字,還一個蹦起來重重拍了下他。

宋知與一個趔趄,咬牙低頭道:“葉禾晚,哪家的女孩子像你這樣沒個女孩子樣?”

“女孩子樣?女孩子應該是什麽樣?文文靜靜,乖巧聽話,說話軟聲軟語,然後--笑不露齒嗎?”

葉禾晚有模有樣地抿唇一笑,嘴角弧度微微上揚,低頭忸怩地偷瞄著宋知與,眼睫快速眨動著,“嬌羞”不已。

“這個世界上女孩子那麽多,每個女孩子都有獨一無二的女孩子樣,我又不知道你說的究竟是哪一種。我這不是學著大家傳統定義的那樣嘛!”

“······”

“葉禾晚,恢複原樣好嗎?”

宋知與感覺自己雞皮疙瘩掉滿地。

“你說你這個人,我淑女你又讓我恢複原樣?你這個人,好奇怪喲。這樣子反複無常,是不行滴。”

葉禾晚走在宋知與旁邊,背著手,一蹦一跳,佯裝傷心地學著某人的樣子感慨道:“那樣又不是你了,你自己怎樣就怎麽來唄。”

宋知與停下腳步,回頭。

“那又不是你。”

葉禾晚難得聽到宋知與這麽新鮮的話,緊忙湊上前問道:“那我是什麽樣啊?”

葉禾晚雙眸盛滿希冀的眼神,就那樣目不轉睛地盯著宋知與,一旁路燈打下的燈光將兩人包裹在一個小小光圈裏。

晚風吹,少女眼眸中的絲絲星光似也隨風沁入他心中。

暈染**漾,一層一層。

最後定格在眼前人身上。

宋知與心晃了晃,不自然地撇過頭向前走。

他沒有回答。

“到底是什麽樣啊宋知與!你就告訴我嘛,哪有你這樣說話說一半的。你這樣吃酸奶都舔不到酸奶蓋,先知會畫圈圈詛咒你的!”

葉禾晚鼓著個腮幫子,跟在宋知與身後不滿地念個不停,還伸出手在他麵前比劃來比劃去。

但,宋知與還是沒說話。

隻是,餘光瞧著葉禾晚嘰嘰喳喳的模樣。

眼尾似有笑意溢出。

葉禾晚是什麽樣?

她自己的樣。

她就是葉禾晚,她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