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我就打得

魚藻也不想管,隻是昨日飯後,白知府跟她哭訴,說白華如何不思上進,他老了以後家業無人為繼,若是日後不小心得罪上官丟了腦袋,這獨子怕要當乞丐。

又說同是親人,府上沒有一個能管得住的,尋來的先生又是個膽小鬼,魚藻的爹是鎮守邊關的將軍,虎父無犬女,拜托魚藻看在姑侄兒的情分上,別讓白華這般荒廢下去。

魚藻仰天長歎,“都說了,我討厭小孩子,望生。”

隨著魚藻話音落地,不知道從哪兒冒出來一個黑衣人,拿著手指粗的柳條對著白華沒頭沒腦地抽打下去。

“啊!你幹什麽!還不住手!”白華跑著躲藏,李鄭、方雨攔了幾下,疼得厲害,便都躲到一旁去了。

常嫣是有心無力,氣衝衝地跑過來,用手指著魚藻的鼻子,“莫說你是白府的長輩,你這般無緣無故抽打表哥,我告訴舅母一定饒不了你。”

“堂姑姑,我們去聽習,您快讓人住手吧!”杜櫻小聲聲勸阻著。

“別攔著,讓她打,打傷了正好,讓爹看看他家都是些什麽狗屁親戚,要打死他的兒子了。”白華也不知從哪兒學的這說話調子。

“定住他。”魚藻從手腕上的木鐲子裏抽出一根極長的銀針,望生點了白華的穴道消失不見。

白華胳膊上、臉上、身上全是紅腫的鞭痕,他何時受過這般委屈,心裏都要恨死魚藻了。

“你爹告沒告訴你我學過些日子醫術,但手下沒輕沒重的,容易不小心給治成傻子,不知道冷餓,趴地上吃屎那種,”魚藻把銀針一點一點紮進白華脖子裏,“可別亂動,不小心你就成癱子了,吃喝拉撒都得在**。”

“你怎麽能這樣!”常嫣尖叫著衝過來,被暗中的望生點了穴道,撲通摔在地上。

“不說我是白家的長輩,你一個表親哪裏來的臉麵在我跟前說三道四?”

魚藻把手放在白華脖子上,若是仔細看便能瞧出來,銀針順著魚藻的手指重新回到了木鐲裏,隻是因為魚藻用指甲摁進白華的肉裏,讓他誤以為魚藻真把針紮了進去。

“我去,我去!”白華大叫著,“我去聽習,堂姑姑,堂姑姑,你放了我吧!我求你了,陶先生,陶先生……”

陶尋聽見白華求救,拿著書走過來,“原來是府上的堂姑奶奶,方才失禮了,少爺已經知錯了,堂姑奶奶您就放過他吧!”

魚藻湊近白華,指著李鄭和方雨小聲說道,“你也瞧仔細了,看清楚狐朋狗友和良師君子是兩種人。”

魚藻抬起手猛地拍打白華的後脖頸,望生也隨之解開白華和常嫣身上的穴道。

白華捂著脖子,“去暖陽閣聽習。”

大夫人親自下廚做了些點心端來暖陽閣,往日這院子裏不是你追我趕就是吵吵鬧鬧,今日安靜得很。

繞過影壁,那幾個孩子正在屋子裏坐著寫東西,陶先生一會兒看看這個,一會兒瞧瞧那個。

“哎,堂妹妹呢?怎麽沒看見人?”大夫人問身後的丫鬟。

“我沒在屋裏,”魚藻冒出來,拎走大夫人手裏的食盒,“陶舉人講得太籠統,不愛聽。”

“堂妹妹,他們今日怎麽這麽乖呀?”大夫人好奇地問。

魚藻捏出來一塊棗兒花圓糕,“打一頓就好了。”

“呀!”大夫人吃驚地捂住嘴巴,“堂妹妹你把誰打了?那幾位姨娘的表親也都是家裏的寶貝,你可別……”

“敲山震虎,擒賊擒王,揍一個就夠了,堂嫂不能生氣吧?”魚藻斜著眼問,“要不是昨兒見堂兄實在哭的傷心,我才不做這種討人嫌的事情。”

“不會,不會。”大夫人這麽說,臉上一陣一陣地心疼,從小到大,她都沒舍得打一下……

今日的聽習陶尋是倍感輕鬆,總算是好好兒上課了,批改了幾位公子小姐的答卷,雖然都不盡人意,但好歹有進步了。

“大夫人,堂姑奶奶,今日的聽習就到這裏了。”陶尋拿著書出來,隨手帶出來了屋裏幾位的答卷。

“給我看看。”魚藻把答卷要過去,一個不如一個,默不作聲地把答卷丟到大夫人懷裏,話也不說,起身就走。

大夫人匆忙翻看,凡是答卷優良,先生會以朱筆畫飛燕符,這幾份答卷上雖有飛燕符,可先不說文章如何,那歪七扭八的狗爬字便讓人看不下去。

魚藻出門去了,直到宵禁才回來,白知府忙災民的事情並不待在府中。

大夫人困得熬不住,便讓白華帶著那幾個表親在正廳等堂姑奶奶回來。

魚藻拎著一壺醉葉濃晃**著進門的時候,常嫣和杜櫻已經靠在椅子上睡著了,魚藻瞥了他們一眼當他們不存在。

“堂姑姑!”李鄭迷糊得睜開眼正好看見魚藻走過去。

“噓,”魚藻示意別驚醒睡著的常嫣和杜櫻,“怎麽不回房間休息,在這裏做什麽?”

“堂姑姑你生氣了,大夫人讓我們在這裏等著向您賠罪。”方雨也醒過來了。

“不必向我賠罪,你們都有父輩靠山,不需要出人頭地就能享榮華富貴,也不用怕被人嘲笑學識淺薄不是嗎?”魚藻麵色平靜地在主位上坐下。

“堂姑姑,我們是真心知錯了。”方雨鄭重地向魚藻行禮認錯。

“算了,回房間休息吧,咱們不是堂親,也沒多少關係,你們叫我堂姑姑不也是因為給知府大人麵子。”

魚藻擺擺手,方雨退下,李鄭走的時候叫醒了醒過來還在裝睡的常嫣,常嫣叫了一聲堂姑姑拉走了迷迷糊糊的杜櫻。

“噗”

那四個表親剛走,蠟燭燒盡滅了,月亮透過門窗照進來,使得屋內亮堂堂的。

“知道你醒了,回去休息吧!”魚藻拿起放在桌上的醉葉濃。

白華睜開眼睛坐直身體,“我不喜歡你在家裏,娘都沒有打過我,爹也沒動過我一個手指頭,你還喝酒。”

“嗤,”魚藻站起來,“這酒是我好友要喝的,我提前拿過來,你沒必要喜歡我,尊重我這位長輩就好,回去休息吧,懶得管你們了。”

魚藻回到樂童軒,常嫣和杜櫻的房間都沒有亮燈,兩個人大概都睡了,旁邊的院子也沒有亮燈,這會兒功夫應該沒有什麽醒著的人了。

“醉葉濃!”魚藻衝房頂揮了揮手裏的酒壺。

望生如同幽靈一般出現在院子裏,還是那身黑乎乎的衣服,“去見袁梢了,還以為你是真生他們氣了。”

“又不是我親兄親妹的,沒必要,”魚藻指指房頂,望生把魚藻帶上去,“沒見到袁梢,說是不在家,不過正趕上藥農給他送醉葉濃,我就順手拿了一壺。”

“袁梢若是發現,又要跟你鬧騰一番了。”望生說著打開了酒壺的蓋子,幽幽茶香瞬間彌漫在空氣當中。

白華停留在院外,看著房頂上靜坐的兩個人,這位堂姑姑有些神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