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偷命

“這是什麽東西?怎麽我們都有?!”三公主衝到魚藻麵前舉著胳膊給她看。

“不用吃藥,去那口井裏打水洗澡就沒有了,”魚藻晃悠著身後的椅子,“解芳軒的井裏關著一個妖道,他叫怒常丹,異域人,曾在禦前表演金龍飛天。

他來後不久,櫟陽頻發活人失魂之事,盧定盧大人當年在國都做城監司,拿了怒常丹一個現形,請了悟道山高人把怒常丹封在宮內一口水井中,這驅魂斑是他的手段。”

“有人要害幾位公主和皇子?”‘懷沙’表情誇張咋咋呼呼地問。

“你倒是好了,”九皇子整理好衣衫,“聽說你東皇那幾位皇子也不是吃素的,等你回東皇去,少不得與我們一般。”

“可……誰敢害咱們呢?”五公主皺著小臉兒,一臉憂愁。

二皇子看了看殿外,“我總覺得國後娘娘存有異心……”

“你胡說什麽呢!”三公主蹦起來,“母後對咱們多好啊,雖然沒有一個是母後親生的,可你們想想,咱們幾個平日吃穿用度哪樣差了?十六和十五早就趕出宮去了,咱們幾個還吃住在宮裏。”

“司厲郡主覺得如何?”四皇子心眼兒多,先問魚藻的意見。

魚藻看著門外,來時不過剛黃昏,這會兒天色竟然已經黑下來,有宮人端著蠟燭進來掌燈。

“該吃晚飯了,明日再議。”魚藻拿走一名宮人手裏的蠟燭照亮,‘懷沙’摸了摸鼻子跟上魚藻。

廣安閣在僻靜處,魚藻喜歡安靜,宮人已經煮好飯菜,正要出門去尋。

‘懷沙’坐下,拿起筷子就要狼吞虎咽,魚藻敲了敲桌子,“你是東皇皇子,不是路邊乞丐。”

‘懷沙’撇撇嘴,“是,東皇皇子,吃個飯也不痛快。”

學著魚藻的樣子小口吃,慢慢嚼,一頓飯越吃越餓,幹脆不管不顧吃個痛快。

夜至三更天,‘懷沙’在西廂房睡下,魚藻閉著眼躺在房頂上,一汪水從房後的解芳軒湧出,順著牆根兒爬到房頂上。

魚藻聽見了瓦片被重物壓裂的聲音,依舊一動不動地躺著。

“我去,這是什麽東西,還不滾!我喊人了啊!”

魚藻睜開左眼,‘懷沙’抄著他的鞋正指著那一汪水罵,察覺到魚藻的目光,那一汪水迅速爬下房頂消失在夜色當中。

“有床不睡,你沒事兒吧,我平時要是能摸到這麽舒服的床那可就要燒高香謝神仙了,”‘懷沙’叉著腰,“跟你說話呢,剛才那是什麽玩意兒?”

“你不害怕?”魚藻坐起來。

“切,不知道了吧,爺……咳,”‘懷沙’坐下來,“我當那啥的時候見過不少稀奇古怪的,我命大,一次也沒出事兒,四兩手他們就不行了,有一回偷到一個陰氣森森的家夥身上,兩隻手也不知道沾了什麽,回來沒幾天就剩下四兩肉了,算是廢了。”

“嘩”地一聲,一麵水牆砸在魚藻和‘懷沙’剛剛坐著的地方,砸的那一片兒的磚瓦都碎成了粉末,那東西沒走。

“你想玩兒,我就陪你玩玩兒。”魚藻手中飛出一根繩索,三下兩下捆住了那汪水。

“現在怎麽辦?”‘懷沙’蹲在地上好奇地戳著被捆住的那團東西。

“等日出。”魚藻重新躺回房頂,被那一汪水砸壞的房頂完好如初。

離天亮還有好長時間,‘懷沙’坐著坐著就睡著了,人飄起來,飄回屋內,地上那團東西還在掙紮。

“啊!”起床打掃的宮人嚇了一跳,這院子裏怎麽多了個大男人,“你是誰呀?在這裏幹什麽?侍衛!侍衛!”

“他叫怒常丹,曾經給國君表演過金龍飛天。”魚藻坐起來,笑眯眯地介紹院子裏多出來的這個人。

怒常丹甩了甩濕漉漉的頭發,“知道我是誰,你還敢解除我身上的水封,你膽子挺大。”

“你知道我是誰嗎?”魚藻戲謔地看著怒常丹。

怒常丹反手抓住捆綁他的繩索,繩子另一頭拽在魚藻手中,“你沒有脈象?看你周身沒有妖氣,是鬼修士?”

“這麽說,你的命門便是鬼修士?”魚藻一副恍然大悟的樣子,“這才是一物降一物呢。”

“你解開了我的水封,大恩不言謝,我就不跟你在這裏浪費時間了。”怒常丹掙脫繩索,縱身飛起就要逃走。

“長生訣有術,取三人陰日陰時出生,再取二人陽日陽時出生,以龍魂祭祀,與通幽冥之水煉化的靈丹妙藥,加以內丹和雪水服下,可容顏不老,終得長生。”

魚藻念的是怒常丹自己研究的秘術,被這樣肆無忌憚地講出來,怒常丹很是生氣,拖著身上濕噠噠的衣服落在魚藻不遠處,“這是我的東西,你怎麽會知道?”

“你被封印以後,你的東西都被焚毀了,可是抵不住有人貪心留下點兒什麽,你不想把東西拿回來嗎?”魚藻不慌不忙地問。

怒常丹神色異常地盯著皇宮裏的一個地方,“老子不要了,不就是一些秘術,過上幾年,老子還能研究出來。”

“就怕你沒時間啊!”魚藻壞笑著落到地上,“我剛才念的不還有一樣東西,內丹,最好還是修道之人的內丹,水封非我不能解,可是一旦解開,你的死期不也到了。”

“你休要嚇唬我。”怒常丹邊嚎邊朝宮外跑。

已經晚了,後宮深處一抹黑色鬼氣竄來,迅速包裹住怒常丹,怒常丹在裏麵又踢又踹並不能對鬼氣造成任何傷害。

“郡主,郡主,大師,你救我,我什麽條件都答應你,我可以做法奴,實在不行,行腳獸也可以,郡主大師,救我……”怒常丹抱著房頂上的屋脊獸胡亂哀嚎起來。

魚藻擋住那團鬼氣的去路,“你這麽怕死,當初怎麽犯下奪人生魂這種大罪的?”

“哎喲,不是我呀!”怒常丹眼淚鼻涕橫流,“我就是嘴上說說,我研究的那些個術法基本是高價賣出,我一個也沒修習過,奪人生魂這種事我更是不敢做,你要相信我呀!”

“別信他,肯定是裝模作樣,喊冤早幹嘛去了。”‘懷沙’不信怒常丹的話,怒常丹哭得更悲慘了。

鬼氣中分離出一把鬼刀劈向魚藻,魚藻不躲不閃,“盧大人,你是斬殺天下貪官的利刃,你若無生,你讓受欺壓的百姓如何存活?”

鬼刀險險停在魚藻鼻尖處,鬼氣散盡,一身黑衣的盧定鬆開吱哇亂嚎的怒常丹,“郡主知道是我?!”

“鬼修士主蒼生正道能通鬼神,我知道本朝有鬼修士,隻是不知道是誰,後來在風眠城良兒母子向你托夢,你果真早欽差一步審查白治緒等人,我便知道你是鬼修士。”

盧定身上的鬼氣忽然又湧出,他拖著放鬆警惕的怒常丹朝後宮方向飛奔而去。

“跑了?”爬梯子爬到一半兒的‘懷沙’目瞪口呆地看著遠去的黑影。

“青天白日地作妖,你當皇宮的侍衛高手都是擺設不成。”

魚藻眺望遠方,各處藏著的暗衛正從各自藏身的地方跳出來追捕在皇宮上方奔跑的黑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