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死亡前三天

這長腦袋出去偷個懶回來弄得一身臭,抽了好幾根煙也沒蓋住那股味兒,要不是這會兒實在缺人,保安隊長一定讓他立馬滾蛋,指著鼻子臭罵了一頓,讓長腦袋老實在保安室裏待著,一會兒哪兒缺人再用對講機喊他過去,保安室裏有吃有喝,長腦袋才不願意去科技館裏邊兒受罪,說是維持秩序,弄不好還要挨罵。

科技館正式開關,早已等候在門外的觀眾開始入場,分散在館內的工作人員和保安全都忙碌起來,長腦袋在保安室裏東看看西轉轉,又對著轉播監控畫麵的假裝他在指揮裏麵的工作人員。

長腦袋在保安室玩兒高興了,這會兒正站在桌子上亂蹦,一扭頭看見了牆上那一排大警報燈,這東西的開關在展廳裏邊兒,每個警報燈對應一個展區,遇上緊急狀況的時候可以一鍵報警。

不過隻是字麵上的一鍵報警,實際上隻是用來提醒保安室的人哪一區出了問題,可能是展品出問題了,也可能是工作人員和參觀的人吵起來了,這個時候就需要保安室裏空閑的人過去支援,解決問題。

科技館開始站出現有緊急狀況演習,長腦袋當時也是留在保安室的閑散人員,警報燈一開那個吵啊,聽得人腦袋都要炸了。

長腦袋撅著屁股瞅電腦裏的監控畫麵,展區裏到處都能看到穿著藍色馬甲的工作人員,每個展區至少有三個保安,出啥事兒他們解決不了,長腦袋為了偷懶不被打擾,直接切斷了警報燈的電源。

“我靠,怎麽了?”

長腦袋的遊戲角色又死了,百忙之中他總算抽出時間看了一眼監控,大腳丫子還在桌子上抖著,使勁兒揉了揉眼睛,展廳裏的隔斷柵欄不知道什麽時候都放下來了。

“這是出什麽事兒了?”長腦袋把臉湊近電腦桌麵,瞅著上麵的二十多處分屏畫麵,在3號攝像頭裏看到一個眼熟的人,“嘿嘿,這傻玩意兒還真闖進來了。”

展廳內的攝像頭用的都是本次科技展的產品,不但可以記錄畫麵也可以同步聲音,慌亂的尖叫和怒罵聲從電腦音響裏傳出,長腦袋換了個舒服的姿勢繼續看,這可比電視劇什麽的有意思多了。

隔斷柵欄把展廳分成了不同的部分,有人倒黴,竟然跟那個傻子關在一起了,正大吵大鬧著讓工作人員把隔斷展覽升起來放他們出去。

“搶我……說拿刀……跑進來了,不是好孩子。”

攝像頭裏那個傻子磕磕巴巴地告著狀,聽到這話長腦袋心裏一緊,手裏的薯片一下子被他捏爆了,更糟糕的是展廳裏的隔斷柵欄正重新升起來,那些人不但沒害怕傻子,還給傻子吃的。

科技館外的攝像頭分屏捕捉到了警車的畫麵,‘嗚嗚’響的警笛在長腦袋耳中猶如炸雷一般,傻子是他讓來的,刀也是他讓拿的,他還搶劫了傻子……

“臭要飯的,”長腦袋摁下了廣播的開關,幾乎是想也沒想就這麽做了,那個傻子怎麽能把刀放下!那些人怎麽比傻子還蠢!“把麵包放下,那是給你吃的嗎?……”

‘砰!’地一聲巨響,窗戶上的玻璃‘嘩啦啦’地響,展廳內的26個攝像頭同時將聲音傳回,長腦袋猛地後退,狠狠地撞在牆邊的鐵皮櫃上,櫃子上的東西砸在地上,又是‘咚’的一聲。

空****的房間裏隻有一張床,長腦袋的衣服不管幹不幹淨都丟在角落的紙箱子裏,他還有些驚魂未定,眼前不斷閃現著傻子倒下的模樣。

他壞,髒心爛肺地壞,但還沒看見過人被槍斃,血真就像電視裏演的一樣,‘噗’就噴出去了,使勁兒咬著牙,殺人真他媽的痛快。

“你跑哪兒去了?”在科技館跟長腦袋認識的保安在電話那頭喊,這房子是保安租的,隻是免費分了一間給長腦袋。

“我突然頭疼就先回來了。”對於撒謊成性的人來說,任何一句話都是他不假思索的謊言。

長腦袋不為這句謊話臉紅,他就是這種人,要不然也不會因為敗光家產流落街頭,他變不成好人,就算保安把過街老鼠一般的他撿回家,幫他看病找工作,他也並沒有因此想要用真心去對待保安。

“你病了?那怎麽不早跟我說,去診所看看沒?”保安是忠厚的好人,把長腦袋當弟弟看待,“科技館出了點事,隊長要開批評大會,你好點兒沒?找找客廳應該有頭疼藥,緩一會兒就回來,挨了個罵不耽誤領工資就行。”

長腦袋抓著耳朵,“就是突然覺得頭疼,回來躺了有一會兒好多了,科技館出什麽事兒了?我走的時候忘記跟隊長說了,他肯定扣我工資,我就不去找罵了,那錢,哥你要是能領你就替我領了就行。”

“嗯……我看你還是回來一趟吧,人主辦方老板也挺生氣的,把隊長給罵了個狗血淋頭,你啥時候走的,走之前在哪兒待著,回來說說清楚,你一人吃飽全家不餓,你哥我可不行,你總不能讓我因為你丟了工作吧!”保安耐心地勸著長腦袋,長腦袋不知道,保安握著電話的手一直在哆嗦。

“哦……嗯……哥,你都這樣說了那我等一會兒就回去。”長腦袋支支吾吾地答應,他聽出來保安有些不對勁,平時張口閉口對他罵罵咧咧的,這會兒怎麽這麽文明,他肯定是不能回去的。

長腦袋除了保安送給他的手機和衣服什麽也沒有,這會兒要跑路收拾行李都沒東西可收拾,他在**坐著,一直盯著對麵保安住的那間屋子,他知道保安把錢都藏在哪兒,之前就偷偷翻過。

街道上不知道一輛什麽車匆匆駛過,‘吱吱兒’響的聲音聽起來很像是警笛的聲音,長腦袋一咬牙,找出螺絲刀撬開保安房間的門,直奔牆角的衣櫃,從保安冬天穿的羽絨服裏翻出一個帶鎖的鐵盒子,輕輕一撬就開了。

衣櫃上層還放著個藍色的書包,是保安給他兒子買的,外麵包著兩層塑料,保安想等哪天歇個長假,親手給他兒子背上。

長腦袋把書包拿下來,粗暴地撕開塑料袋,這個大小可以用來打包他的‘行李’。

長腦袋在盒子裏沒找到現金,裏麵放著的是銀行卡和保安的身份證,他拿起銀行卡關上盒子,打開盒子放下銀行卡,來來回回好幾次還是把銀行卡放回了盒子裏,又把盒子丟回衣櫃,弄亂了所有的屋子,倒是找出來三百多塊的零錢。

長腦袋收拾了一書包的東西。衣服、衛生紙、鞋、方便麵、啤酒,還有找到的那些零錢,把房門鑰匙和屋門鑰匙放到門口的鞋櫃上,撕了一格衛生紙舉起筆不知道寫什麽,搜腸刮肚半天把筆一扔,那張紙也擦了鼻涕。

“這就是我跟他住的地方……”打開門的保安被警察拉到身後,屋裏跟剛刮過台風似的沒處下腳,警察舉著槍衝進屋裏,除了亂糟糟的現場,並沒有找到嫌疑人。

長腦袋倒背著書包正在排隊,手裏的錢買完車票就不剩下什麽,他還沒空操心車到站後去哪兒。

“杜錢兒是吧?”一個微胖的男人抓住長腦袋的肩膀,“哎喲我,還真是你,認識了?也不知道是誰當初跟在我屁股後麵哥長哥短地叫,打架的時候我沒少護著你,不記得了?”

那男人手上的高檔手表是真閃,杜錢兒心眼兒活泛,立馬親切地抱住男人的肩膀,“記得,怎麽會不記得,怎麽在這兒碰見你了哥!”

“買不買票?不買讓開。”後麵派對的人催杜錢兒往前走。

“你這是上哪兒去?”男人把杜錢兒從隊伍裏拉出來。

杜錢兒拍拍身前的書包,“嗐,日子不好過,這不是出門打工去,不能跟哥你比,你這手表恐怕比我渾身上下都值錢吧!”

“這算什麽,你要是喜歡就給你了,”男人直接把手表摘下來給杜錢兒戴上,“不是我說你,有困難跟哥說呀,有哥在還去外麵找什麽工作,接著跟哥一塊兒幹,吃中午飯沒?走,去哥的飯店,吃不撐不能下桌。”

杜錢兒就算坐上車也不知道該躲到什麽地方去,況且手裏也沒有多餘的錢用來吃飯住旅館,就算警察要通緝他,也不可能這麽快把他的照片發給所有警察,甭管眼前這個人是真認錯人還是假認錯人,先跟著走絕對不吃虧,他可不是什麽好惹的憨貨。

想著臉上堆滿笑容,“還是哥你對弟弟好,我這正餓著呢,虧什麽不能虧肚子,我可就不跟哥你客氣了。”

男人笑嗬嗬地領著杜錢兒離開車站,“不用跟哥客氣,你哥我這裏最不缺的就是飯,一定讓你吃好吃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