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第三名共犯
“從抓起來到現在他一句話也不肯說。”常明說著偷瞧了慕時一眼，他跟穀教授問這孩子的底細，穀教授支支吾吾地不肯跟他說實話。
常明他們抓住的是個大高個，看來另外那個矮瘦子跑了，時間拖得越久，另外一個人跑得越遠，到時候想再抓人就難了。
“我可以試試，但不能錄像，這玻璃牆後麵不許有人看。”其實這條件是不能答應的，警方審案必須留下影像記錄在案，也省得犯人磕了碰了在法庭上被律師反將一軍非法取證，那審訊出的所有證據就都廢了。
“隻能答應一個條件。”常明沒有穀教授那麽相信慕時。
慕時把屋裏的人打量了一遍，視線最後落在聞莽身上，“他進審訊室和我一起，什麽也不許做，不然就算了。”
常明抬起手腕看了一眼手表，已經是晚上十點多，“給你一個小時，都出去休息了，吃夜宵，我請客。”
屋裏的人嘩啦都出去了，有人順手敲門叫走了審訊室裏的人，慕時看著聞莽把監控室的門鎖死，又從兜裏翻出來一個細線拴著的鈴鐺掛到門把手上，不蹲下來細看都不會注意到這個小機關，她不相信常明不會來偷聽。
“喝水。”慕時用紙杯接了兩杯水，一杯握在手裏，一杯放在那個大高個麵前。
大高個疑惑地看站去牆角的聞莽，一臉漠然地打量慕時，把戴著手銬的手從桌子底下拿出來放到桌子上，一開口聲音不太清脆，聽起來嗡嗡的，“你還是個娃娃也學別人審案？”
慕時不急著回答，瞧瞧大高個手上的銬子，看看頭頂飛小蟲子的燈，“趙應鋼有個兒子，和元易易差不多大，他死之前見過他兒子一麵，那孩子長得很可愛。”
大高個心裏“咯噔”一下子，不著痕跡地把眼睛往下看躲開慕時的視線，“是嗎？不清楚，就他那種人還能有兒子，戴綠帽子了吧。”
“你們認識多久了？”慕時的水喝完了，把空杯子倒扣在桌子上轉來轉去，心理學上有個手法叫低頻率喚醒，不知道在這兒好不好使。
“算不上認識，”大高個現在心裏急著讓慕時把剛才那一茬兒忘了，“在那小女孩兒家附近是頭一回見麵，連名字都是警察告訴我的。”
“為什麽是牛西西？”紙杯“呼”地正停到桌子邊兒上，把大高個和聞莽的視線一下子牽了過去。
“嗯？”大高個的思緒遲緩了一下，“她家……”
大高個反應過來連忙閉上嘴，慕時拿回紙杯依舊在桌子上推來推去，“是不是跟那個叫杜錢兒的保安有關係？”
“嗬，”大高個閉上眼假寐，“你個娃娃還挺會套話。”
“科技展發生劫案的時候我在現場，”慕時拿起紙杯輕叩桌麵，“持刀人有智力障礙，沒有恐慌意識，隻知道杜錢兒跟他說用刀換錢，分不清是句玩笑話。”
“你替那個殺人凶手辯護？”大高個兒有些鄙夷地用鼻孔對著慕時，“他可是教唆犯罪。”
“杜錢兒沒有犯罪事實也沒有沒犯罪動機，你確定他存在教唆犯罪？”慕時需要弄清楚科技館擊斃一案，大高個兒他們了解多少，又是怎麽了解的。
“他自己都承認了，”燈泡上的小飛蟲撞在燈泡上發出細微的劈啪聲，“我們有證據，他先後兩次搶劫毆打被害人，在案情發生後明知警方即將趕到的情況下又故意激怒被害人，他構成教唆犯罪。”
“牛大頭呢？也承認了嗎？”慕時的問題都很跳躍。
“什麽？”大高個兒反問了一句，又立刻想到了牛大頭的罪行，“你沒去牛大頭家嗎？那口土窖就擺在那兒。”
“所有人裏隻有牛大頭家符合條件，不善待老人，槍聲可以傳到派出所，有足夠的時間讓杜錢兒劫持人質，不需要開動警車出警，你們怎麽確保所有人都按計劃行動？”
大高個兒又閉上眼睛，“這麽聰明，你告訴我怎麽確保所有人都按照那份計劃行動。”
“趙應鋼守在房後，確保杜錢兒一定會劫持人質，你守在派出所，確保出警的人不開警車……”慕時推開椅子站起來，居高臨下地俯視著大高個兒，後麵的話反而不說了。
聞莽下意識張嘴想問然後呢，不過看看慕時的神色又忍住了。
慕時等著，直到看到大高個兒額頭上沁出細密的汗珠，“現在輪到你來告訴我，第三個人做什麽？”
大高個兒猛然睜開眼，瞳孔奇異地收縮成一條細縫，像條毒蛇一樣盯著慕時，“他什麽也不做。”
隻是一瞬間大高個兒的眼睛又恢複了正常，奇怪的是他看起來像是剛跑了一場拉力賽，臉色蒼白的嚇人，“你說什麽？”
“沒什麽，”慕時沒有重複剛才的問題，“帶走元易易和牛西西是誰的主意？”
“你怎麽不去問問那個叫牛西西的小姑娘究竟發生了什麽？”
“她死了，”慕時觀察者大高個兒的反應，“槍殺人質後被警方擊斃，那晚趙應鋼在現場，你不在那兒，所以他後來出賣了你。”
“你抓住了他的弱點而已，可我沒有，你在我這裏什麽也得不到。”大高個兒表現得很自信。
慕時笑著拿起紙杯，“一會兒回來。”
走廊上有飲水機，慕時目不斜視地路過，推開門牌上掛著休息室的屋子，飲水機就在門口，打開開關“嘩嘩”地接水。
“吵醒你了？”慕時有些抱歉地看著沙發上正坐起來的人，“我隻是來接杯水，你接著睡，明天一早還要去上學呢吧。”
牛西西抓著身上的毛毯，“不是說讓我和奶奶假死，可以去上學了嗎？”
“嗯，犯人都抓到了，他們已經通知了你的旁係親屬，你有一位表姑姑，她會來接走你和奶奶，還會給你辦轉學手續，離開好朋友肯定不好受，你不去和元易易道別嗎？”
“我們倆隻是結伴上下學，也不是特別好的朋友。”牛西西這話說得有意思，不是好朋友會總是留元易易在家裏吃飯嗎？
“那也去道一下別吧，這一分開，或許這一輩子都再見不到元易易了，除了她，肯定還有其他人舍不得你，”慕時勸說牛西西，“一共不是隻有兩個壞人，死了一個，抓起來一個，沒危險了。”
牛西西看起來有些小小的驚訝，“啊？嗯，是隻有兩個壞人，”停頓了一下，牛西西又問，“阿姨，你說得我那位表姑姑我沒見過，也沒聽爸爸媽媽說起過，她會對我和奶奶好嗎？”
“應該會吧，你表姑姑看到了新聞，主動聯係的警方，她好像還沒結婚，但應該會把你當親生女兒撫養的。”
慕時抱著水杯傻笑，牛西西皺了一下眉又迅速露出笑容，“聽阿姨這麽說我也很期待能見到這位表姑姑，對了阿姨，你知道我這位表姑姑姓什麽嗎？”
“我沒仔細問其他人，等見麵你不就知道了，你休息吧，我走了。”
“阿姨，”牛西西叫住慕時，“聯係不到其他的親人嗎？奶奶那個樣子，我怕表姑姑不會高興的，我記得奶奶有位老姐姐，幾年前還來過家裏過年，和奶奶關係很好，她們住在一起的話，應該不會討厭奶奶現在的樣子的。”
“西西對奶奶真好，這麽會為奶奶著想，”慕時瞧著眼前這個小可愛，“可是你表姑姑已經在辦領養你的手續了，而且奶奶的老姐姐很大概率都不在人世了。
你乖乖的，和表姑姑住在一起，她應該是個很好的人，雖然你不知道她，但你表姑姑知道你的名字年齡生日，還知道你喜歡什麽不喜歡什麽，聽起來很了解你呢。”
牛西西低頭想著什麽，忽然抬起頭惡狠狠地瞪著慕時，“你在試探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