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22

022.

在得到沈樟確定的答複後,祁韶終於可以安心地幫何樓包紮傷口了。

他看起來被揍得鼻青臉腫的,其實都是外傷。身上也沒有多少傷口,就是背上不知被什麽劃了傷了一塊,看上去怪嚇人的。

祁韶幫他消毒傷口塗抹藥水,他齜牙咧嘴的,被瞪了以後還一個勁的傻笑。祁韶有點擔憂地問道:“你是不是被你爸打傻了?”

何樓沒反應過來依舊傻嗬嗬地笑著點頭,點了幾下發現不對勁了才開口:“你怎麽知道是我爸打的?”

祁韶給了他一個白癡的眼神,“你是貴族,一般人誰敢動你?更何況如果真想揍你直接用異能了,不用異能你就能揍他。你這樣受著,沒有一點反抗的痕跡,傷口也就是外麵看上去可怕一點,這樣下手的也就是親人了。不是你爸難道是你媽?”

何樓懊惱道,“我家老頭子也真是的,打的這麽狠,讓我怎麽出去見人啊!”

祁韶沾了藥水在他背上狠狠地按下去,頓時何樓傳來慘叫,“韶韶!你輕點!”

祁韶沒理他,隻是盡責地將他所有的傷口上都塗抹好了藥水。用紗布幫他包紮的時候,難免會碰到他的身體。祁韶發現何樓的身體是慘白而瘦削的,想來是那個時候被食能蟲吸收了? 太多的能量,身體肯定或多或少受到了損傷,但他什麽都沒有和她說。

這樣想著,她眼裏的愧疚多了些,下手也輕了點,倒是讓何樓舒服地哼哼。

包紮好了以後,祁韶一臉正色地問道:“現在你可以告訴我了,為什麽你會在我家門口?”

何樓剛想撓頭,抬手時候卻牽動了神經,疼得他直呲牙,連說出口的話都變得顫抖,“我被老頭子趕出來了,沒地可去就,嘶……你得收留我!”

祁韶也懶得問他是怎麽知道她家地址的,她隻是問道:“那沈樟呢?周列陳詞呢?你來我這裏和他們說過麽?”

聽到這些名字,何樓不複從前的喜悅,他有些悶悶地開口,“我和周列通了幾次話,但他看上去都心情不大好的樣子,我就沒告訴他。阿詞和周列差不多,我看他整個人都沒精神,也就沒說了。沈樟……”話及此,他停住了,“總是麻煩沈哥也不好。反正……有你嘛!”

最後一句話就又是傻傻的了,祁韶歎了口氣,“可我今天回來是來收拾東西的,你如果不介意的話今晚暫且在這……”話還沒說完,她自己就否定了。何樓具體是什麽身份她並不是很清楚,但那枚血紅的徽章就足以證明了他們之間的差距。讓這樣一個天之驕子住在這樣的地方,祁韶自己都看不下去了。

而何樓想的卻和她不同,他所有的注意力都集中到了“收拾東西”這四個字上。

她要走了?去哪裏?為什麽從來都沒有和他說過?

這個青澀的少年瞬間就慌了。

何樓抓住她的肩膀,惶恐地開口,“韶韶,你是不是生氣啦?我不是故意沒和你說就過來的,我隻是……你要去哪裏?你要離開這裏嗎?你不和我們任何一個人商量就準備偷偷地走了?!”

祁韶被他抓的有些疼,但見他一臉的慌亂終究不忍責備他。

她緩了緩語氣道:“不是啦,你先鬆手!我要是想偷偷地走,在看到你的時候就跑掉了,為什麽還喊你呢?你傷口剛包紮好,小心裂開了。”

“那你剛才說收拾東西……”何樓半信半疑,“你要搬家?”

祁韶耐著性子和他解釋,“我想住到內城去,正好一個朋友把閣樓給我住了,所以我今天回來是收拾東西準備搬過去的。”

說罷她看著何樓滿是失落的表情一時不知如何是好。

何樓沉默了很久,祁韶被這種氛圍折磨的腦仁疼,她起身轉了一圈,看到廚房的時候猶豫了一下開口問道:“你餓嗎?”

何樓點點頭,祁韶鬆了口氣似的進廚房準備給他做點什麽。然而一打開冰能晶櫃,看著裏麵唯一的青菜和兩卷麵條,她心虛地看了眼依舊坐在客廳的某人,這……應該不會被嫌棄吧?

(放心吧傻貨韶,豬頭樓是絕對不會嫌棄的!)

而何樓此時也確實沒有時間想這個,他滿腦子都是祁韶方才的那句話。現在要怎麽辦?那是她的朋友,難道要他去說和她一起去住嗎?可如果不說,那難道他要一個人生活在這裏?雖然這個空間裏都是祁韶的味道——打住!他在想什麽!

煩躁的豬頭先生索性起身決定去廚房看看有沒有什麽能幫上忙的。

“誒,你怎麽來了?是餓了嗎?”祁韶用筷子把青菜下進去,“你別在這傻站著啊,出去坐著等吧,就好了!”

豬頭先生又走了出去乖乖地坐好。

不一會兒,祁韶就端著剛出鍋的熱騰騰的麵出來了。

“你嚐嚐看,吃的習不習慣?”祁韶是有些忐忑的,她現在也是極難得才會做一次穿越前吃過的那些菜,材料的昂貴加之時代的變遷,總讓她覺得無奈。也隻有在這個時候,她才會放任自己去回憶起那些往事——平凡的家庭,凶巴巴的母親和好脾氣的爸爸,才過二十就戛然而止的人生。

她看著何樓幾乎是狼吞虎咽地把那碗麵吃的幹幹淨淨,心中久違地覺得無比溫暖——也許家啊,就是要有一個大口大口吃著你做的食物的人,才算完整。

何樓覺得自己的舌頭都要掉下來了。

本來點頭隻是不想讓她失望,他在被老頭子揍出來之前就喝過一瓶營養液了。食物這種東西,他不像沈樟那麽奢靡,也不像陳詞那麽精細,他和周列一樣,覺得隻要能提供能量就可以了。

但就是現在!他覺得這碗麵真的是難以形容的好吃!何少爺用他十六年所有的智商發誓!

他幾乎就差舔碗了。熱的食物吃到肚子裏才覺得是那麽熨帖,仿佛剛才所有的疲憊和不安都消失了,他抬起頭用閃亮亮的雙眼盯著祁韶,聲音是說不出的諂媚:“韶韶,還有麽!”

祁韶搖了搖頭,接過他的碗筷走向廚房,“家裏就這麽點東西了,我平常忙,也不會經常做吃的。”

“噢。”何樓有些失望地用視線追隨著她的身影,然而他發現韶韶真是的很好看啊!他以往也跟在沈樟他們後麵見了不少所謂的貴族美人,但都覺得不過如此罷了。

在這個女人少的可怕的年代,政府隻能盡可能地圈禁她們,然後讓她們繁殖生長。在這種情況下出來的女孩大都是從小被捧慣了的,或是極會看人臉色膽子卻小的可憐。

可是韶韶不同,對,是不同的!何樓就那麽癡癡地看著她的背影,那隨意擺動的發絲都像是在他心尖上拂過一般,那麽的癢那麽的不滿足。

她是特別的,所以阿詞在一開始沈樟要見人的時候先推脫了,所以阿詞在她受傷了以後馬上就為她救治了,所以周列都能和她拌嘴地聊著天了,所以沈樟對上她的視線不再是冷冰冰的了……所以,他沒有後悔地為她擋住了危險,並且以後永遠都會。

祁韶洗完碗筷和鍋子正擦著手呢,老是感覺背後有人盯著自己看。她抽了抽嘴角轉過身就看見何樓一臉蠢兮兮的表情。

扶額無奈地走出去,“我幫你收拾一下被子什麽的,你可能要打個地鋪了,不介意吧?”

何樓點點頭,跟著她走進了唯一關上的房間。

打開燈,腳下是柔軟的地毯,一張單人床,上麵用的都是奢侈的鵝黃色輕絨被品,牆麵也被刷成了鵝黃色,非常溫暖。

祁韶從外麵的櫃子裏翻出另一套被子,幫他鋪在了地攤上,可房間實在太小,她打量了一下何樓的個頭後搖了搖頭,“還是你睡床,我打地鋪吧。就你那高個子如果睡在地上怕是連腳都伸不直了。”

何樓還沉浸在溫暖的氣息中,聽她這麽一說連忙擺手,“我一個大男人怎麽能搶你的床睡?!我就睡地板了!別攔我!”說罷他竟直接躺了下去。

祁韶有些好笑,心裏卻暖暖的。她坐下點了點他的額頭,“好吧大男人,你不如起來和我探討一下你以後的住宿問題?”

何樓被她點額頭點的幸福無比,傻嗬嗬地一下坐起來,他感覺自己正被一種無法言說的幸福感包圍,而這種幸福感通通是由眼前的這個姑娘給他的。

“你為什麽要住到內城去?”

“那個朋友說他知道訓練測靈師的方法。我想要變強。”祁韶偷換了概念,但這確實也是真話。

何樓聽到這句眼中的光被點燃了,然後又迅速暗淡下去。

祁韶被他的反應弄得沒頭沒腦的,還以為他是羨慕,於是偷偷發了個通信給木折問他知不知道火係異能者訓練的方法,順便告訴他,今天她就不過去了。

何樓正凝視著自己的掌心,他的異能等級退化到一階初層了,經脈受過衝擊,想要再升級,會變得很艱難。也許自己一輩子都隻能頂著貴族的頭銜,做曾經自己最不屑的那種人。

不!他看著正在擺弄感應器的祁韶,他的小姑娘已經開始要走向強者之路了,他怎麽能在這裏後退?將來要是她遇上了更可怕的時候,沒有他在她身前替她擋著怎麽行?

他咬牙,剛想說他要回去修煉了。卻看見祁韶一臉興奮地看向他說:“我朋友說他知道怎麽訓練異能者,你可以和我一起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