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8 兄弟
018.兄弟
“沈少。”笛折玉的臉色稍微緩和了一些,他伸出手道,“久仰大名。”
沈樟同他回握道:“彼此。”
“不知我家少爺是怎麽會遇到食能蟲的?”笛折玉在握手的瞬間就用霸道的木係異能強行遊走了他全身的經脈,徹底緩和下來的麵容昭示了他心情的轉好,他隻是用一種很隨意的態度看著眼前在眾人看來或許高不可攀的人,心底卻也有一絲歎息。
可惜了。
周身活躍的金係異能反映出沈樟心情正處於極度不爽中。他看著眼前似笑非笑的笛折玉,簡直想用一把刀割裂他的麵具、劃斷他的笑容,然後將他眼底深處的憐憫通通粉碎掉。
被他人強行探測經脈是一件很恥辱的事,況且對方還是在這麽短的時間內令他無法阻止地完成了,這足可見實力差距。沈樟很想對他出手,但他是四階木係異能者,即使不是四階,光木係異能者這一條就足夠讓他在動手之前衡量清楚利弊。更何況,這個人是何家的。他和何樓的誤會剛解開,無論如何也不能在這個節骨眼上……
思及此,沈樟壓下情緒,他隨意地攬住了何樓的肩膀剛想開口,卻被何樓搶了先。
“是我想去不夜城玩,求了沈哥幫忙。沒想到會碰上食能蟲,我以為自己可以用火係異能殺死它,沒想到差點被它吃掉了。”何樓一本正經地說道,“我本來以為我這輩子要完了,沒想到韶韶救我了——就是病床上的人,她是我的救命恩人。”
“既然是沈少帶著少爺去的不夜城,為什麽在遇到危險的時候沈少沒有立刻救他呢?”不知是不是看透了何樓一本正經胡說八道的意圖,笛折玉沒有被他的話繞過去,而是盯著沈樟執拗地要一個回答。
感覺到沈樟攬住自己的手開始微微顫抖,何樓笑嘻嘻地接下話,“因為我一開始就和沈哥和列列說讓他們別插手啊,不然我以後就不理他們了。”
笛折玉歎了口氣道,“少爺……”卻也沒有再問了。
“那麽我先走了。”笛折玉單膝跪地行禮,“少爺,請您保重。”
何樓趕忙將他扶起來,“記得千萬不要告訴我爸啊,不然他又要把我拎回去了。”
有些好笑地搖頭,笛折玉終究是沒有答應,他再次彎腰後頭也不回地朝門外走去。
“絕城裏雖然也有拿得出手的玩物,不過終究是玩物。現在異能者招錄大會正在召開,沈少還是將心思放在這上麵的好。”
留下這一句,笛折玉出門後表情徹底得冷了下來。他幾乎是立刻就給何父發了信息,信息很短:何樓產生了能靈。
也許何家很快就要翻天了。他幾乎是用所有的克製力壓下心裏想要殺人的渴望,然而冰冷得泛著殺意的木係元素籠罩在他周圍,使得附近的人都不自覺得遠離了他。
就在此時,病房內正閉目養神的陳詞也收到了一條信息:急事速回。
發信人是周列。
陳詞幾乎是立刻地就從靠椅上站起來,能量的不足和身體的疲累讓他眼前一晃。他努力站穩後對沈樟說道,“我有事先走了。”
說罷拍了拍何樓的手臂,匆匆地離開了。
“飯店出事了?”
“周列找他。”
何樓愣了一下,“也是。除了列列也沒人能讓阿詞這麽激動了。”說到這裏不由得搖了搖頭,“明明是兄弟,都看對方比自己重要,這麽就過不去心裏那道坎呢?”
沈樟一邊點開感應器新收到的信息,一邊回複道:“你別摻合到他們的事中去,周家的……”
原本漫不經心掃過信息的雙眼在一瞬間變得嚴肅。
沈樟停止與何樓的交談,幾乎是皺著眉看完了感應器裏的信息。
“沈哥?”
何樓打了個哈欠,不明白話題怎麽一下就停了。
“祁韶一時半會也醒不過來,你先回家一趟。”沈樟關掉虛擬屏幕,“我也有事先走了。”
何樓想了想,“也好,剛和我爸說過幾天就回去。我今天回去堵一堵他們的嘴,省的他們老來煩我。”
沈樟點點頭,直接出門,卻又停了停轉頭對正幫祁韶掖被角的何樓意味深長地說道:“她醒了記得通知我。”
誒?何樓的雙眼一下亮了起來,“沈哥你終於承認她了?!”
“不然你豈不是要和我拚命?”沈樟給了他一個安撫的淺笑,“何況她也救過你。”
“嗯!我以後一定要對韶韶加倍的好!等她身體好了,我就把她推薦給我爸,何家的首席測靈師!以後她就再也不用……”
沈樟沒有聽完就出了門。伴隨著門把的扣合聲,他嘴角的一抹淺笑徹底消失。
祁韶。
他在心裏默念這個名字,然後聯想到剛才的信息不由得嘲諷地嗤笑一聲。
既然你從地獄裏爬出來了,也該爬到一個陰暗的角落裏去,何苦費盡心思地再到這裏來?
但看在你這麽千辛萬苦地爬到我們身邊,不給你點獎勵怎麽行呢?
對吧,被丟棄的人體實驗“七號”。
而同一時段的陳詞定位了周列發信息時的地址後,就急匆匆地趕到了南區的一家飯店內。
焦急的他根本沒發現此時的飯店內根本空無一人,他隻是步履如飛地來到六樓,然後一把推開定位時的包廂門。
“小列!”
裝潢精美的包廂,拉上的窗簾讓整個空間蒙上一層陰霾,一個男人坐在包廂正中央正閉著眼休憩。
陳詞隻用一眼就認出了他,此刻他消失的理智慢慢地回來了。
根本不是周列出事了,也不是周列要找他,而是——
“周先生。”
陳詞淡漠地開口,“不知道您找我有什麽事。”
“你還是和以前一樣沒禮貌。”周閔緩緩地睜開眼,看著眼前褪去了記憶中青澀摸樣的青年,他不無感慨,“你倒是和你母親長的一個樣。”
“周先生是找我敘舊來了。”陳詞原本淡漠的神情變得更加冷,“何必用您兒子做誘餌引我上門呢,我畢竟不像母親是一個疼愛弟弟的人呢。”
周閔對他的口氣毫不在意,“聽說你的水係異能已經是二階高層了?二階升三階可是一個坎,需要爸爸幫你嗎?”
“周先生說笑了,我哪裏敢欠您人情。”陳詞拂了拂身上不存在的灰塵,細條慢理地開口,“更何況,我有父親嗎?如果周先生知道我父親在哪裏,請務必告訴我一聲,我好給他上個香。”
“我們父子之間說說話一定要這麽針鋒相對?”
“周先生想要找我,不一樣要用周列騙我?”
周閔揉了揉太陽穴,“罷了。既然你這樣,我就直說了。”
陳詞嗤笑道,“怎麽,我的A等身份又礙您的眼了?需要我再自請流放到絕城麽?”說至此他恍然大悟般拍了下手,“啊,我怎麽忘記了呢,我本來就是絕城人,不過是您恩賜不給我上烙印,還在我覺醒異能的時候賜給了我A等。那麽現在您是要收回了嗎?”
“你骨子裏留著的是周家的血,隻要你願意我可以隨時讓你重新獲得貴族的身份。你想要開能量者餐廳,我可以幫你做到聯盟最大。你想要升級異能,我可以壟斷周家的所有資源隻供給你一個人。”周閔認真地對他說,“阿詞,我是你父親,我對你好是應當的。可你為什麽就是不能接受我?”
——你為什麽不能接受我?
——你不過是我興起在絕城狩獵的玩物而已。你生下阿詞,我才保你平安。但你居然背著我來見他還挑唆我和他的關係!他才7歲根本不能明辨是非!你個賤貨!
久違的回憶、久違的疼痛、久違的憤怒。
陳詞將水係元素化為利刃直指他的麵門。利刃在離他眉間一厘米處暫停了。
周閔沒有任何的後退,反而頗為欣慰地開口,“你才二階就能將水轉換形態變為武器,不愧是我的兒子!”
利刃擦過他的臉頰,留下血痕。
“我姓陳,不敢與南區的掌權者周家搭上關係。”陳詞收回利刃,利刃轉化為水元素環繞在他周圍,“我希望以後您不要再來找我了。”
說罷,他轉身想去推門。
“阿詞!”
陳詞的手懸在半空中,停止了。
“就算你不認我這個爸爸,那周列呢?他可是你唯一的弟弟!難道你不能看在你母親的麵子上對他好一點嗎?”
手落下握緊了門把,他的聲音無比冷漠,“我母親可沒有給我生一個弟弟。周家的少爺,我自然也高攀不起。”
推門而出,一個身影就那麽倔強地站在門旁,土係元素傳來難喻的悲傷。陳詞臉色瞬間變得蒼白,但他沒有停下也不做解釋。他隻是挺直了腰杆,頭也不回地向前走。
“小列?你怎麽來了?好久沒回來看爸爸了吧……”
將所有的所有的所有的拋在身後,仿佛隻要不去想那些是什麽就可以獲得救贖。陳詞越走越快,最後腳上附著了水係異能,幾乎是飛一般摩擦過空間回到了絕城內部的家裏。
而也在此時,何樓回到了久違的西區內。他熟門熟路地竄進家裏,想溜回房間卻被一道聲音阻止了。
“臭小子!多久沒回來看你爸了!一回來就往房間裏躲!”
何樓僵硬著轉過身,撓了撓頭道:“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