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卡特
那是很久很久以前的事情了，在維拉準備證明自己是個真正的獵魔人的時候，那是個下著微微小雨的夜晚。
維拉坐在自己房間的椅子上不斷地擦拭著自己的弓弩和匕首還有飛刀，不知道為什麽，維拉心中很少忐忑，她拿刀的手微微顫抖，突然響起的敲門聲讓維拉一不小心劃到了自己的手指。
殷紅的血液順著她雪白的手指滴落到地麵。
維拉連忙拿起一塊幹淨的布擦了擦手。
她站起了身，去打開了門。
維拉不知道自己為什麽會在狩獵惡魔的前一天晚上這麽緊張。
可能是自己隻是一個獵戶的女兒，一個普普通通的人，維拉知道有一些人身體裏麵有著上古祖先的血脈，自己的老師說過，這樣的人生下來就是強者。
強者啊，維拉很想成為強者，但她害怕自己不能。
是的，她害怕，她那個時候還是一個未經世事的小姑娘，她還什麽都不懂，經驗的匱乏讓維拉對明天的獵魔毫無信心。
她的師傅喬森說過：其實我們每個人體內都有先祖的血液，但是濃度不同，一旦有先祖血液濃度低的人染指仇恨之力，那他就很容易迷失自我。
迷失自我，維拉想到這裏，自己的父親的形象就浮現在自己的腦中，不知道為什麽，維拉總是對迷失自我這個詞很是敏感。
但是維拉知道，自己麵前這個人很明顯就不會。
維拉看著自己麵前這個長著一頭火紅色的波浪長發的身材妙曼，嘴唇肥厚，眼睛大又閃的，和自己一樣高的姑娘，她覺得自己麵前這個叫卡特的火辣女孩就絕對不會在仇恨之中迷失自我。
維拉和卡特從小長到大，她明白卡特的天賦。
每次訓練喬森都會叫獵魔人學徒們射上成千上百箭。
而卡特絕對不會射偏一箭。
這就是卡特獨特的天賦，她對於自己武器的掌控和她國人的天賦，但是好像擁有這樣的天賦就注定不會好好認真學習，確實也是這樣，本來就花不了多少時間就能全數掌握新獵魔人的全部戰鬥技巧，在短短十年時間裏麵和戰鬥了四十年的喬森打成平手，這樣的進步已經可以用恐怖來形容了。
卡特很少在訓練場待上一天，她總是在訓練中途就離開訓練場，不知道去幹什麽去了。
維拉從小就不怎麽說話，她也很少和卡特一起啊在一起玩過。
所以她也不知道卡特到底去幹嘛了。
她也是偶爾聽喬森和其他獵魔人說起卡特的身世。
她是半人種，她是魅魔和人類的兒子。
那是在惡魔大軍**了一個人類村子之後留下來的產物。
維拉從喬森那裏聽到了產物這個詞。
她知道，喬森其實也是無意的，這是很久很久的獵魔人對於惡魔的仇恨導致的慣性思維。
一切和惡魔有關的東西都是邪惡的，每個獵魔人好像都會這麽想，就連那個時候的喬森也不例外。
當時喬森把卡特從村莊廢墟之中刨出來的時候，在場的很多獵魔人都強烈要求殺掉這個邪惡的東西。
但是喬森沒有這麽做，他沉默許久，還是留下了卡特，可能是因為自己的老是也有一個老友也叫卡特？
維拉想了很久，年輕的他實在想不出來什麽留下卡特的理由，但是在和卡特的相處過程之中，維拉漸漸發現，其實卡特和一般的人類女孩並沒有什麽兩樣，久而久之，維拉就把她當做真正的人類看待了。
維拉不知道她現在來找自己是有什麽事情。
站在維拉麵前的卡特愁容滿麵，好像有很大的憂愁，維拉能從她一些莫名的小動作看出她其實現在很是焦躁不安。
“我覺得我明天不能去狩獵惡魔了。”卡特的聲音充滿躊躇。
維拉心中充滿不解和憤怒：“為什麽，我們辛辛苦苦訓練十幾年，每天風餐露宿，和自己做鬥爭，上好的弓拉壞了上百把，難道你在收獲成果的前一天就這樣放棄，你這樣對得起你之前的努力嗎？”維拉的語氣肯定而又充滿進攻性。
維拉感覺卡特簡直不可理喻，她就是一個無可救藥的家夥。
維拉不知道自己現在這樣是怎麽了，自己以前的情緒波動一直很小，可以說是幾乎沒有。但是今天晚上，今天快要去狩獵惡魔，去直麵自己內心的恐懼的時候，她覺感覺十分激動，才會說出這樣的話，對和自己一起奮鬥了十幾年的同伴大發脾氣。
滴答的聲音木板上響起。
卡特本來畏畏縮縮的眼睛看向了維拉的手指，卻被維拉一眼瞪了回去。
“你這是怎麽了……嗯，我……”卡特變得越來越扭捏，她從來沒有這麽……奇怪過。
維拉見過卡特凶狠的樣子，見過卡特活躍高興的樣子，但是從來沒有見過卡特這麽……女生的一麵。
卡特將頭低的深深的，她的紅色長發自然垂下擋住了她的臉。
維拉心中突生憐憫和自責，她怎麽能這樣對和自己奮鬥了這麽多年的姐妹。
她伸出沒有受傷的那隻手打算去攬住卡特。
說實話，維拉很少這麽做。
卡特突然的抬頭動作打斷了維拉的動作，她臉上的淚水在折射著微弱的月光，她晶瑩的大眼睛看著維拉，她以往的活力完全消失不見，她現在……非常楚楚可憐。
她的哭聲突然大了起來，維拉不知道為什麽卡特突然哭了起來，她現在不知道該怎麽辦。
“我……我的媽媽找到我了……”卡特的一句話將維拉心中的仇恨瞬間點燃。但她並沒有做出什麽動作，一段對卡特拳打腳踢的記憶在維拉腦中閃過，她還是記得自己欺負卡特的場景，她一直以為那是魅魔，那是一個邪惡的東西，但是隨著時間的推移和喬森的百般教導，她漸漸接納了卡特。
往事在維拉的腦中一片片閃過，將她的仇恨壓了下去。
維拉心中百感交集，她不知道該對自己麵前的姐妹做出什麽動作了。
卡特哭的越來越大聲：“她很正常，相信我，但是他說的話我什麽都不懂，她說她厭惡了什麽永恒之戰，什麽天使和惡魔，什麽……我不知道，我隻知道她是我的媽媽，她向我道歉，她很誠懇，我不知道，我……我該怎麽辦，她……她畢竟是我的媽媽。”
維拉腦中突然想起，那些惡魔是怎麽屠戮自己的家鄉，自己的家鄉屍橫遍野，殘垣斷壁完全就是那些惡魔造成的。
自己的爸爸……他拚死守護自己的樣子也在自己的腦海之中劃過，不知道為什麽，這個場景讓他像觸電一樣渾身顫抖了起來。不知道為什麽，不管是維拉想象出來也好，還是維拉真正看見了也好。
她的爸爸那慈祥的笑容出現在維拉的腦海之中揮之不去
但是他卻永遠不會回來了。
“我，你是我最好的朋友，我不知道，我不知道該怎麽辦了，你……”顫抖地越來越厲害的維拉將自己手中的刀具和抹布狠狠地摔在了地上，她向卡特撲去，她完全不理會，卡特在說什麽或者將要說什麽了。
她死死的揪住卡特的頭發，一塊頭皮直接掉在了地上，發出啪嗒一聲。
卡特猛然後退，她止住了哭聲，開始慘叫起來，她死死按住正在向外噴湧鮮血的傷口，她滿含淚水的眼睛充滿懷疑的看著自己麵前的維拉。
維拉的眼睛瞪得快要裂開了，她的聲音嘶啞而又震耳欲聾，充滿一種恐怖的氣息：“你這個婊子，你給我去死吧，你去死吧，你這個……不知道是什麽的鬼東西！”維拉的仇恨填滿了自己的心胸，但是那和自己麵前這個女人的回憶還是在阻止著她做出更加出格的舉動。
她手上已經不知道什麽時候多了一把匕首，她的指尖繞過匕首刺進了肉裏，她不斷地顫抖著，她的牙齒咬的死死的，口中不斷吐出髒汙的咒罵語言。
卡特臉上的表情從懷疑變成了驚訝再最後是無盡的憤怒，好像……還帶有一絲悲傷。
但是維拉再也看不出來了，卡特氣憤的轉身而去，她狠狠地摔上了木門，維拉感覺整個木屋都在顫抖。
維拉還在不斷地咒罵著，她的聲音傳出小木屋，飄**在森林的上空。
維拉在第二天的狩獵惡魔之中再也沒有看見卡特了，她不知道卡特去哪裏了，那個時候的維拉一想起卡特心中就會被無盡的怒火給填滿，她覺得卡特死的越遠越好！
她和自己的導師喬森和另外幾個獵魔人站在一起，她拿著弓的手微微顫抖。
“將自己的身心交給仇恨，別忘了回來的鑰匙，紀律”維拉不斷地提醒著自己。
她開始慢慢開始感受自己內心的恐懼和仇恨。
“它快來了”主獵喬森打了幾個手勢告訴他帶領的獵魔人。
周圍很安靜，隻有風吹樹葉的聲音和維拉一眾人心髒跳動地聲音。
維拉將自己的身形放低，因為他看見了喬森的讓人隱蔽的手勢。
獵物出現的那一刹那，出於獵魔人的本能，他們起身拉弓射擊，整個動作十分迅速，行雲流水。
嗖嗖嗖的聲音在安靜異常的樹林中響起。
那個惡魔長著翅膀，苗條的身形和略顯細小的蹄子昭示著眾人他是一個女性。
她以誘人的身姿揮動了幾下翅膀，那些箭矢都被擋到了其他的地方。
在場的所有男性獵魔人除了喬森全部都在她的一瞥下失了神。
她有著絕美的麵容，說不出來到底是什麽樣的美，她的紫發紫眼和她身上所具有的一切都擁有著致命的美麗。
喬森和維拉在看見她的臉的那一刹那都愣住了，無比的驚訝。
那分明就是卡特……
喬森想起了很久之前他的老友。
維拉想起了昨天晚上被她傷害的友人。
他們不知道的是，自己麵前的這個魅魔，到底是……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