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失蹤的黃包車夫(上)

瓶子裏的**是血液,而且是有毒的血液,傅承安推測應該是林尋剛剛在屍檢的時候將屍體內部殘留的血液搜集起來了。

傅承安帶上一副手套,將**拿到顯微鏡下進行了常規分析,並且用色譜歸列法進行血液樣本的比對,他發現,這瓶**的血液中含有三種以上的劇毒。

這也就是說,死者生前中毒而亡。

傅承安立刻掀開白布單,仔細觀察兩名死者的屍體殘骸,肌肉顏色深紅,血管內壁黑灰色,因為是碎屍案,所以林尋根本沒有縫合,等著最終案件偵破之後再進行相應的整理下葬。

傅承安站在兩具屍體中間,閉上眼睛去感受他們生前最後的時刻。

……

午後的寧靜,十八歲的阮慧珍離開了林家,她要去產檢,腹中的孩子是她後半生唯一的指望,給大戶人家做妾,即便是生了兒子,也不一定能翻身,所以,她要為自己的未來謀劃一下。

她沒有走人多的大路,反而是穿行小路來到一個陌生的地方,招手叫了一個黃包車,對,阮慧珍到底是一個懷有四個月身孕的孕婦,她不可能徒步走到醫院去,所以,她會叫車送她去,但因為她隻是一個妾,所以身上並沒有太多的錢,因此,她隻能沿路叫一輛黃包車。

黃包車!

傅承安立刻看向另一具男性死者。

身形魁梧的男人,生前不是一個皮膚白皙的公子哥,相對而言,他更粗糙一些。

可惜沒有雙手,不能判斷他的職業。

此時,外出辦事的法醫梁寬回來了。

看見傅承安站在兩具屍體中間麵無表情的閉著眼睛,他以為出了什麽事兒,立刻敲了敲桌子,“喂喂喂,你睡著啦?”

傅承安睜眼看了看他,“老梁,如果你殺一個人,想要隱藏他的身份,會怎麽做。”

梁寬一邊穿白大褂一邊說:“首先是要分屍,然後把屍體中能夠代表死者身份,職業,家庭背景的所有部分全部隱藏起來,剩餘的屍塊兒就要看時間夠不夠了。

傅承安問道:“時間夠不夠?”

梁寬點點頭,“對啊,處理分屍的屍體,一般先從主要的地方開始,比如頭,手,腳,胎記,傷疤,或者是內髒。”

“從法醫的角度上看,這些都是第一時間可以確定死者身份,職業,家庭背景,以及死亡原因首選部分,如果我殺人分屍的話,我會先處理掉這些,但因為人死之後會腐爛,所以,處理屍體就必須跟時間賽跑。”

傅承安深吸一口氣,“如此說來,這兩個人遇害之後,凶手把他們分屍,然後就是把有身份特點的地方拿走單獨銷毀,而剩下的則因為時間不夠而盡量讓屍塊兒遠離自己,以免惹禍上身。”

“沒錯。”梁寬看了看林尋留下的驗屍報告,嘖了一聲,粗了蹙眉,“中毒?”

傅承安嗯了一聲,指了指那個新瓶子,“剛才我打碎了一個瓶子,裏麵的**倒在地上,我重新收集在一起放在這裏了,希望不會影響檢測結果。”

梁寬看了看雪白的地麵,又看了看新的瓶子和**,略顯狐疑,“傅隊長,你以前也是法醫嗎?”

傅承安不大明白他的意思,“當然不是,我才多大啊,剛畢業而已。”

梁寬道:“不用擔心,這裏的血液是殘留在屍塊兒內的,本身也沒什麽研究價值了,更何況,也不會影響大數據的分析,林尋已經檢測出來了,是三種劇毒。”

他說完,又覺得奇怪,“林尋不是從不用西洋醫學器械驗屍嗎?怎麽也知道用色譜對比了。”

傅承安一愣,“什麽意思?”

梁寬無奈一笑,“林尋是傳統的仵作式驗屍,用的都是咱們傳統的驗屍方法,他從不用這些西洋儀器的。”

傅承安哦了一聲,心說那是我用的,不知道寫哪兒,就順手寫在了報告上,萬幸筆跡沒什麽太大的異常,梁寬竟然沒看出來。

“人是會變的嘛,這屍體都成這樣了,隻要能破案,什麽辦法都得用啊,西洋儀器也不是不好,是不是。”

梁寬在法醫報告上簽了字,“給你吧,我還沒吃飯,你呢?”

傅承安一想到這個,就本能的聯想起剛才那股子的臭味,頓時惡心反胃,實在沒什麽胃口。

“我不吃了,我這兩天被處長追著問案子的情況,都沒好好睡過,我先回宿舍了。”

“哎,報告出來了,你不分析案情不開例會啊。”

“比了不了,查案也不在這一時,至少我現在知道他們的死人是中毒,而且我懷疑他們兩個是同時遇害,隻是死亡時間先後不同。”

“啥意思?”梁寬好奇道。

傅承安也沒藏著掖著,“兩個人同時被凶手控製住,然後囚禁起來,然後出於某種原因,兩個人一個先死,一個後死,而且,如果說他們倆沒有任何關係,那為什麽男性屍體的殘肢上會發現阮慧珍的戒指呢?”

“所以,兩名死者無論是不是認識,是不是朋友,至少他們在死之前,是在一起的,是有聯係的。”

梁寬嗯了一聲,“查案我不懂,如果你查到了什麽線索需要查驗,我可是隨叫隨到。”

正說著,門開了,梁寬的助手過來找他,傅承安立刻起身告辭,離開後,他想回宿舍,卻又忽然想到黃包車夫這個線索,於是又換了一件衣服,從行動處後門離開,去了一個黃包車行。

車行老板坐在門口正喝茶,中午的時間,他似乎是吃飽了沒事幹一樣,眼睛一眨一眨的像是要睡著了。

“老板。”傅承安微微欠身,輕輕地喊了一句。

車行老板睜眼打量他一番,“小子,有事兒?”

傅承安指了指黃包車,“這個租一天多少錢。”

車行老板伸出一根手指,“五塊錢。”

“兩天,我租兩天行嗎?”

“行啊,我這裏租金按天算,當天交車當天結賬,押金五十塊。”

傅承安立刻付錢,挑了一輛車在老板百思不得其解的眼神中晃晃悠悠的上路了。

車行老板娘正好出來,看見老板手裏拿著一疊錢,好奇問道:“租出去了?”

“是啊,剛剛有個年輕人租走了。”

老板娘略顯不滿,“你這樣,萬一大力回來問你要車怎麽辦?”

車行老板滿不在乎的說道:“他都失蹤好幾天了,誰知道他還來不來,你忘了,他把車交給我的那天不是還說自己發財了,等有了錢就把這車買下來,結果呢?車租還欠我幾天的呢,我管他來不來,他最好是趕緊來,把欠我的車租還我。”

老板娘瞥了他一眼,扭得腰身進屋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