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1-14 休憩
“看來布萊特有話要和你說。”
維拉不情不願地站起身，手裏還握著卡斯特的手。
她突然像想到了什麽一樣，又俯下身子，在卡斯特的耳畔輕輕地說：
“謝謝你救了我，這份恩情我會記住一輩子。”
說罷，她才又輕放下卡斯特的手，和布萊特打了個招呼之後離開。
“交流的不錯，希望我沒有破壞了氣氛。”布萊特笑著走來，也在卡斯特床邊坐下。
卡斯特吐了吐舌頭，然後連著倒吸了幾口涼氣。
“嗯，鷹爪冒險隊已經解散了，我們銀刃也就順位往前了一名，獲得了出海的資格。隊長已經去申請出航了，他放心不下你，派我來看看你恢複得怎麽樣了。”
“不過看樣子，你恢複得還不錯嘛。”布萊特幽幽一笑。
“嗨，可別打趣我了，我現在動一下就疼呢，哎呦……”卡斯特作出一副呲牙咧嘴的樣子。
“得了吧你，別裝了。”布萊特笑著拍了拍卡斯特的大腿，這下後者是真的呲牙咧嘴起來了。
“說真的，最開始隊長說要招募你的時候，我是不同意的。”
布萊特收起了手。
“不過，你用你的勇敢和智慧，證明了你是一位信得過的夥伴。你贏得了我的尊重，朋友。”
“我的榮幸。”卡斯特點了點頭，以示回禮。
“你的住宿費和醫療費隊裏會承擔，嗯，雖然博比看著空空如也的錢袋子急得要炸了。朋友，你真該看看他那副斤斤計較的樣子！”
“過幾天修養好了，出海的審核應該也下來了，新的旅途，還請多多指教。”
“好了，既然你恢複的還不錯，我也就放心了。好好休息，有什麽事情叫一聲，維拉就在外麵。”
布萊特起身，對著卡斯特稍稍欠身行了個禮，然後轉身離開。
卡斯特看著木製屋頂，思緒慢慢飄散開來。
“小黑，你……有家嗎？”
“嗯？這是什麽問題，怎麽突然問這個？”
“沒事。”
“你想家了，人類。你的情感和思緒逃不過吾的目光。”小黑頗有些得意地說。
不過卡斯特並沒有去在意。
他的腦海裏回**著維拉說的話。
“……隊裏的每個人，都像家人一樣……”
“……在這個大家庭裏，我們都是可以放心把後背留給對方的戰友……”
有家，是什麽樣的感覺？
卡斯特從來沒有品嚐過。
他從來沒有見過自己的父母，唯一的親人就是特維克奶奶。
特維克奶奶還在的時候，他一點兒也不覺得自己比其他孩子少了些什麽。
奶奶用自己廣博的愛滋養著小卡斯特的心靈。
可是，自從特維克奶奶去世之後，一切都變了。
再也沒有人給卡斯特做茵草糖吃了；
再也沒有人保護卡斯特不被其他孩子欺負了；
再也沒有人在卡斯特打架之後為他包紮傷口，既擔憂又心疼地、輕聲地責備他了。
卡斯特仿佛在一夜之間就被迫長大，被迫保護自己。
卡斯特戰鬥的功底、技巧，也正是在奶奶離開後，在反抗同齡孩子的欺負中一點一點鍛煉出來的。
他學會了忍耐，像狼一樣耐心等待著獵物露出破綻；
學會了抓住機會就往死裏打，隻有像瘋狗一樣的進攻可以嚇退敵人；
學會了利用技巧和地形，去打敗人數遠超自己、體型也更健壯的對手。
他學會了很多，唯獨沒有學會如何與家人相處。
所以，維拉的話一直盤旋在他腦中，讓他不斷思考著，究竟什麽是家人，什麽是愛？
“……眾神之地，吾乃其中脫穎而出者——喂，人類，你到底有沒有在聽啊！”
“哎呦，哎喲！別敲了別敲了！痛，太痛了！”
卡斯特被小黑敲得鬼哭狼嚎起來。
“什麽人啊，問吾問題又在胡思亂想走神，真是的。”
卡斯特腦海裏浮現出，小小一隻的小黑，氣鼓鼓地轉過身去的樣子。
“對不起嘛，最近經曆的事太多了，讓我，嗯，有些感慨。”
“人類就是一種自作多情的生物，哼！”小黑縮成一團，躲進卡斯特腦海裏某片陰暗的角落裏消失不見了。
卡斯特無奈地搖搖頭苦笑。
明明是個不知道存在了多久的邪神，做事卻還像個小女孩一樣。
時間過得飛快，在維拉細心的照料下，卡斯特恢複地出奇的快。
三天之後，他便已經可以下床行走了。
雖然被詭火灼燒過的左腿還有些麻痹，不過已無大礙。
但回想起和加布裏埃爾的戰鬥，卡斯特自己也心有餘悸。
這幾天裏，卡斯特花了好多銀幣來哄小黑，好不容易才把這位小祖宗給哄好了。
小黑告訴卡斯特，當時的加布裏埃爾已經完全異化，失去了理智，成為了某種存在的提線木偶。
加布裏埃爾原本是想借助那個存在的力量擊敗銀刃的一行人，卻沒想到過度消耗法力導致反噬，被那存在奪去了心智。
即使卡斯特當時沒有殺掉加布裏埃爾，他也會猶如一頭行屍走肉般遊**，獵殺所有活著的生物。
至於那個神秘的存在，小黑隻說感覺氣息很熟悉，感覺像是她的一個“老朋友”，但具體是誰，小黑現在也不好做出判斷。
聽完小黑的解釋，卡斯特疑惑了。
這麽說來，那加布裏埃爾才是真真的邪神信徒啊，可是卻為什麽沒有被拉去異端審判呢？
不過，聯想到之前賽希納所說的“他們背後有人”，卡斯特突然又覺得可以解釋通了。
是啊，權力和金錢是比高階固甲術更堅固的護甲，這就是現實世界的運行規律。
又過了一天時間，卡斯特的左腿已經不再感到麻痹了。他第一次離開了自己的房間，來到客廳。
正在喝著啤酒的賽希納看到卡斯特出來，把木頭杯子往桌上一拍，幾乎是蹦了起來給卡斯特來了個大大的熊抱。
要不是卡斯特靠著門，可能就站立不穩摔倒了。
“我的好老弟，哎呀，看看你！”賽希納興奮地給卡斯特拍了拍肩上本來就不存在的灰塵。
卡斯特看看四周，發現除了維拉和布萊特之外，其他人也在。
他們都站了起來，鼓著掌。
“維拉呢？還有布萊特呢？”
“噢，維拉在隔壁房間休息呢，她最近睡眠挺少的。布萊特出去采購物資了，應該很快就回來。”
卡斯特和幾人交談一番，提出要去看看維拉。
“請便。”賽希納笑嗬嗬地說，幫卡斯特打開了門。
卡斯特輕手輕腳地踏入其中，轉身關上了房門。
一陣沁人心脾的幽香充斥了整個房間，那是床頭燃燒著的熏香的味道。
一把精美的木弓掛在牆上，貼身的戰甲整齊的擺放在一旁。
房間裏，隻有橙色的燭光搖曳，和熟睡之人輕輕的呼吸聲。
維拉蜷成一小團，抱著一團被子。胸脯隨著呼吸上下起伏。
不知道為什麽，卡斯特突然有點想笑。
英姿颯爽的女戰士，睡姿也不過如此。
他走近，從維拉手裏扯了一下被子。
睡夢中的維拉微微皺眉，更用力地抓住被子。
“哎，算了。”卡斯特握住被子的另一角，為維拉蓋上，然後轉身悄悄推出。
賽希納看到卡斯特這麽快就出來了，顯得有些驚訝。
“小老弟，你……”他有些欲言又止。
卡斯特搖了搖頭，意思是維拉睡著了，他隻是進去看看。
不過賽希納顯然是誤會了些什麽，此時居然站了起來，走近卡斯特，拍了拍他的肩膀。
“沒事兒，男人嘛，就是要在久戰中磨礪！”說著還向卡斯特投來一個“你懂的”的眼神。
兩個男人相視一眼，都笑了起來。隻不過卡斯特的笑就略顯尷尬了。